最后还是迟铭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迟铭和尹冥煜之间大多数的事情，全部都是迟铭说了算。只要迟铭稍微皱一下眉头，尹冥煜就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迟铭正在训练场一边上膛一边调整角度，在心里估算着风向和温度对子弹轨道的影响，身旁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枪往上抬了抬：“可以换个姿势。”
    迟铭点头，食指贴于扳机上，右手前推，左手后拉，将枪握住，头部靠右侧倾斜，自然贴着右臂，瞄准线与右手臂呈一直线，右眼与瞄准线重叠——
    “嘭！！”
    靶子中央之前射击过留下的洞被子弹完美的穿过，没有一丝偏差。
    “阿铭，真棒。”
    少年见她射击完了，就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语气平静，带着和她说话时特有的温和：“这是阿铭给小孩子选的胎教？”
    “算是，一会儿去计算机室给她教教怎么用计算机。”
    迟铭语气平静，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侧颜精致漂亮，气息冷淡，跟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我怀疑是你的第二人格又出来了。”
    “已经融合了，他不会再出来了。”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我就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迟铭摘掉护目镜，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之前肩头被啃得血肉模糊，才过了一周就全部好了，她微微一挑眉，似乎是嗤了一声：“万一是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怪物，就可惜了。”
    可爱的小怪物……
    尹冥煜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四五岁的时候，他还无法在大白天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变成绿色时，家族里许多小孩子指着他喊“小怪物”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现在想起来觉得太久远了，久远到那种场景在他脑海里模糊了起来。
    封存在记忆里太久了，再想起时，只记得了那一句句刺耳的“小怪物”，和他第二人格的出现，以及第二人格杀了所有人后血腥的场景。
    还有尹母将他拥在怀里，道：“我们家小煜，就算是个小怪物，也是个可爱的小怪物啊。”
    跟之前在摩天轮上，迟铭夸他眼睛很漂亮的时候。
    跟他说他有第二人格时，她说她不会讨厌他时的时候。
    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又得到了很多东西。
    “你吻我做什么？”少女的语气有几分不善，听起来不太高兴：“我腿又没残，你再抱着我走，我就把你腿打残。”
    “我去计算室给她教完计算机的使用，还得去教她怎么拆炸弹，你拿这本《胎教指南》做什么？女孩子是弱势群体，不教好她，是会受到欺负的……”
    可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尹冥煜反而更希望这个小怪物能够远离高等家族内部复杂的斗争，与血腥黑暗的杀手界，平平安安，不受到一点伤害的过完这辈子。
    但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人体改造实验成功的两个实验体产生的后代，这个特殊的名号，似乎就决定了这个小怪物不平凡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