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就这个臭脾气。托尼示意她不用在意。
    女医生眼圈红了一下，深呼吸，嗯。谢谢你来看他。
    托尼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下了，和女医生聊天。丝毫不问病情，只是开着玩笑。女医生心情好了许多。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斯特兰奇嘶哑道，他取出了你血管里所有的碎片。
    托尼顿住。
    谁？女医生转头。
    对。他会有办法的。托尼咧嘴。
    斯特兰奇眼皮耷拉，又沉默了良久，久到托尼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只能得到这么一句话了。他又开口，我想我得见他。你花了多少钱？
    托尼喉口干涩，四个亿。
    女医生惊呼了一声。斯特兰奇看着天花板，肿的不像样的眼皮下尽是偏执，好。
    托尼舔了下自己的唇瓣，但是你这样可不行。
    斯特兰奇转动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黑漆漆，像烧着火。
    托尼嗯了一声，我做的手术需要人的身体处在一个巅峰期。你必须健康，有活力。从现在起，你必须吃蔬菜，运动，复建。不恢复到巅峰期，他是绝不会动手的。
    斯特兰奇嘶哑，就这样？
    对。
    好。
    女医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艰难提醒，斯特兰奇，这是四个亿。你们说的这个人真的能要知道，他的手部神经几乎是全毁。别提恢复，就算是想和平常人一样，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托尼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鼻翼。
    我的股份值多少？斯特兰奇再次出声。
    你要出，我报价五个亿。托尼扯开嘴角。
    女医生微微瞪大眼睛。
    斯特兰奇沉默良久，艰涩道，谢谢。斯塔克集团的股份值钱不错，但是不值这么多。
    托尼耸肩，好好养着。不然好了以后的副作用有你受的。
    斯特兰奇扯了扯嘴角。
    走了。托尼见不得他这样子，坐不下去，离开了。
    请你帮我打份饭过来，好吗？斯特兰奇出声。
    女医生眼神瞬间亮起，你终于要吃饭了吗？
    嗯。斯特兰奇动作轻缓了点了下头。
    好好好女医生噎了一下，匆匆抹了把眼泪，我去给你热热。
    斯特兰奇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有一丝动容。
    托尼站到楼下时，扯开了自己领带，心口像堵了块石头。
    又走了几步，蓦地看到了不远处叼着烟的洛厄斯。他停下，一时间好气好笑又松了口气。
    一个死不肯低头，一个死不肯老实。他头一次觉得相比较这两人，自己简直成熟的不要不要的。
    你不是不来的吗？现在在这儿干嘛？！托尼伸手拿掉他嘴里的烟，刚想训，发现烟根本没点燃，偃旗息鼓。
    洛厄斯没应声。
    托尼叹了口气，伤的很重。那手血肉模糊，人都肿了。他边说边比划，啧啧有声，不过你有办法的吧？
    洛厄斯眼神凌厉起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托尼不明所以。
    你告诉他，我会给他动手术？洛厄斯侧身。
    托尼嘶了一声，你也不行吗？
    安东尼斯塔克，我的话，你全当放屁是吗？就算我能，我也不会给他动手术！洛厄斯蹙眉。
    到一楼热饭的女医生走向电梯，看到了门口的争执，以为谁要伤害斯塔克，几步走出去，听清对话后，反射性躲了起来。
    厄斯，你在说什么？！托尼难以置信，那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他受了很重的伤，那双手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洛厄斯抿唇，我说了，我不会再接近他！
    托尼出离愤怒了，洛厄斯，你怎么成了这样？！
    我就这样。洛厄斯沉下声音，冷冷看着他，你现在最好是想想怎么和他说清楚。
    托尼哈了一声，后退了一步，想离开。忍了几忍，没忍住，他转身，你知道他喜欢过你吗？
    洛厄斯蹙眉，什么？
    女医生啪一下摔了精心准备的饭盒。
    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产生争执的兄弟两齐齐扭头。
    托尼张了张嘴，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男女之事，他不能说了解很多。但是，看出这个女医生喜欢斯特兰奇并不难。
    你就是那个没来的实习生。女医生脸色煞白。
    洛厄斯不认识她。
    你说你能救他，为什么不肯？女医生走近，浑身颤抖，你明白他在经历什么吗？
    洛厄斯神情冷淡。
    为什么？女医生继续接近。
    洛厄斯敛下眼睑，因为我不愿意。
    女医生打了个冷战，你不能这么对他。他会活不下去的。
    他不会。洛厄斯转开视线。
    啪。
    托尼嘶了一声，觉得肉疼，又出了口闷气，出完气，又忍不住心疼。
    洛厄斯脸被打的歪到一边，舔了下嘴角的血。
    你必须、救他！女医生瞪着他。
    洛厄斯扭头，我说了，我不愿意。
    女医生又抬手，洛厄斯掐住她的手腕，你想救他？
    女医生紧抿嘴唇。
    洛厄斯拎起她的手腕，逼得人踮起脚向自己靠近，想救他，求我。跪下，求我。他笑了下，像恶魔。
    托尼脸色沉下来，洛厄斯，你适可而止！
    洛厄斯充耳不闻，看着她一双几乎冒火的眼睛，还是说，你又想当圣母逼我救人，又不愿意付出代价？
    女医生抖了一下，你可以救他？
    百分百。洛厄斯低声。
    女医生看向斯塔克，斯塔克先生，我相信你。
    托尼咬了咬下颌，对，他能。
    女医生咬住自己的唇，扭头，好！
    洛厄斯松开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那开始吧。
    托尼上前几步，拽住颤抖着就要往下跪的女人，冲洛厄斯发火，你可闭嘴吧！
    洛厄斯神色淡淡，不跪？
    女人抖了一下，挣开了托尼的手，扑通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他。
    洛厄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对准了女人，再说一遍。谁求我，又救谁？
    托尼一脚踢到了旁边的车上，警告，洛厄斯！
    洛厄斯不理他。
    我求求你，救救斯特兰奇。女人浑身颤抖，眼泪刷刷地掉，对着镜头一字一顿。
    洛厄斯收起手机，笑了笑，成交。他转身离开。
    托尼迅速扶起女人，从兜里摸出了一条帕子递给她。
    女人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没站起来，她接过帕子，谢谢
    托尼看着洛厄斯没入黑暗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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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女医生回头的时候, 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排队的人有点儿多。她笑了笑。
    斯特兰奇看了眼她苍白的脸，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可能是熬夜熬的。女医生摸摸自己的脸, 你知道的, 急诊室永远歇不下来。
    斯特兰奇哼了一声，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抿了下嘴，你其实完全可以到更好的部门。
    女医生笑了笑，走近，我扶你起来。
    洛厄斯不知道医院里两人什么情况, 回去他就把视频发给了唯一一个用智能机的法师王。
    古一正在冥想, 王拿着手机在外面探头探脑。
    什么事？古一看向他。
    胖胖的王晃了下手机, 厄斯发来了一条视频。
    古一伸手，王把手机递过去。
    古一看着不过几秒的视频, 半晌，轻叹了口气。
    王不明所以。
    他们之间的缘分斩不断, 可惜, 终归也无法结果。虽然也不是什么坏事。古一把手机递给王，就这样吧。
    王没懂, 那是允许还是不允许？
    古一看了他一眼。
    王缩了下脑袋, 好的，我知道了，大师。
    洛厄斯在车上等了许久, 没等到回复，知道古一是默认了。收起手机，他往后仰到车座上，想起了托尼那句话。
    喜欢自己？斯特兰奇？
    他蹙起眉毛, 莫名有种芒刺在后的感觉。不自觉抿嘴，有点儿疼，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肿起来了。
    他扭过后视镜，侧头看了眼。好么，五道红痕，还有被指甲刮到的痕迹。
    那女的应该就是至尊法师的红颜知己了。喜欢自己，开玩笑吧？
    洛厄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嗤了一声。
    把后视镜扭回去，他下车。
    今晚，他要住在纽约了。
    到楼上后，他顿住脚。托尼蹲在他的门口。
    我记得你现在有这门的钥匙。他走近。
    托尼站起身，直勾勾看着他。
    洛厄斯蹙眉，托尼？
    托尼手攥紧，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他完好的右脸上。
    洛厄斯被打的偏过了头，抬手蹭掉嘴角的血。
    这力气可比那姑娘大得多了。
    我真的不认识你了！托尼张嘴，一股酒气喷到了洛厄斯脸上。
    洛厄斯仰脸，你真的认识过我吗？
    托尼眼睛一红，对，也许我从来没真的认识过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往洛厄斯胸口一砸，你知道吗？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怎么做，我会手把手教你。托尼手指戳着自己胸口的反应堆。
    洛厄斯展开纸看了下，我还以为你信任我。
    托尼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确实信任你。所以，直到我走到你门口，我都没看一眼这张纸。
    洛厄斯抬眼，你要报警吗？
    托尼看着他平静的眉眼，半晌，笑了一声，含着说不上来的悲凉，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
    洛厄斯，你长大了。
    托尼踉跄一步，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给斯特兰奇手术的账单寄给我。
    洛厄斯扭头看了眼步履歪斜走出去的人，通知了佩珀托尼的状态，得到了一条公式化的知道了。
    他意识到自己和佩珀互通的消息停止在了给托尼动手术以前。佩珀很适合托尼。她其实比托尼更顽强，坚韧，也谨慎。
    他把手里揉皱的纸摊开又看了眼。上面是自己在暗网上发出的拍卖信息，拍卖的是斯塔克的反应堆技术。
    他将纸撕碎，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
    他本来以为托尼会更早发现的，毕竟他的管家是这世界上最强的电脑。
    只是没想到，托尼会选择到这个时间才直面这件事。
    他给了九头蛇一个高仿货，终归是利用了托尼的信任。说是背叛，也不为过。
    现在，他算是撇清一切了吗？
    他终归是习惯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古一限制他靠近斯特兰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与这群人交好，对他们没好处。
    他摸钥匙开门。半晌，钥匙插在锁眼里，他松开了手。
    转身，他离开了原地。徒留一串钥匙在锁孔里晃晃悠悠，不知道在和谁道别。
    他开着车连夜回了华盛顿，接到了被短暂寄养的夏恩。
    牵着夏恩，他在常走的散步长道上转了一整夜，带着一身风霜在黎明时回了家。
    关门，落锁，闷头睡了一天一夜，起来的时候，门口没有人再试图炸开自己的门冲进来查看了。
    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他出神地望着床上累的不行，还在睡的夏恩，摸了摸他奶金色的短毛，夏恩。
    夏恩努力哼了一声回应。
    你干爹不要你了。洛厄斯摸着他，以后你的狗粮只能我给你买了。要降低水准了。
    夏恩又哼了一声，翻个身，睡了。
    洛厄斯收回手，起身，站定的时候晃了晃。睡太久了，晕。
    他走过镜子，又退回几步看着。
    左边脸巴掌印，右边脸青紫，他肿的像猪头。他嘴角抽了抽，这有点儿辣眼睛。
    睡前该用冰袋敷一敷的。
    洛厄斯带着口罩去了研究所，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罗杰斯暂时还住在研究所的病房里，正摆弄手机的时候，洛厄斯走了进来。
    哦，嗨医生。罗杰斯眼睛亮起，你回来了啊。
    洛厄斯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你其实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声音泛哑。
    罗杰斯缩了下肩膀，我不是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吗？
    后面的检查，半年一次就够了。洛厄斯道。
    罗杰斯在病床上扭了扭，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