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起记者站，咱们厂子效益高, 大家工资都要高一点, 小小, 你不是最喜欢钱吗？赚钱就要来自行车厂啊, 转正以后每年还可以领自行车票。”
    “再说, 栓子叔和你言旺叔都在哪里，这可没人能欺负你啊。你别看记者站那边都是读书人，他们弯弯转转地最多了, 可还是咱们这好啊。”
    栓子简直是痛心疾首，深觉自己和皮小小这些年来的感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你想想叔对你多好？”
    皮小小也痛心疾首啊, 钱不钱的她还分不清吗？这不是家里面最后一致同意还是让她去记者站吗？这自行车厂好是好，但是确实是整天都在干活，他们总觉得皮小小身子骨弱不合适，再加上，相比起工人，记者听起来多好听啊。
    一听就是文化人
    “这不是我也没有决定权啊”不然她肯定选钱啊
    于是栓子立马转头看向皮向容了, 脸上满是谴责，刚想开口表示还是该来他们自行车厂。
    皮向容立马撇清自己, 说道, “这是奶她们决定的, 现在已经和万叔那边说好了, 没法改了。”
    听到是曾立月他们决定的以后, 栓子瞬间就焉了, 这要是孩子决定还能挽救一下, 这大人决定的, 哪里是他这个外人说的有用的。
    “读书有什么用，赚钱才是正道...”栓子小声嘟囔几句，然后就收到了来自一群人注视的目光。
    皮小小，皮向容，言旺，江斯年，舒语
    对了，他们这会就是在江家说这事，主要是栓子他们这段时间经常性过来江家，一就是为了让周围人和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知道江家现在在省城还是有朋友的，二就是言旺的一些小心思了，不过目前看来就真的完全是言旺个人方面的一厢情愿了。
    “别听他乱说”
    若说来江家变化最大的人是谁，那一定就是言旺了，从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直接都变成了一个说话正常的人了。
    不仅是对着舒语，就连对着江斯年也依旧是非常关心的态度，甚至比对皮小小都好，让栓子很是称奇。
    毕竟相对于皮小小，他们认识江斯年可晚了不少，并且，就江斯年这般清冷的性子和皮小小的可爱性子，正常人都是更喜欢皮小小一点，毕竟谁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的。
    大家只得归结于，这是来自于一个想要当后爸的人对于孩子的提前关照。
    “我明天也要去上班了”江斯年也跟着说道，然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过段时间我想要去学校看看可不可以参加考试直接拿毕业证”
    这话也是在反驳栓子的读书没用了，这要是真的没用，江斯年也不得再去自找麻烦参加考试了。
    被接连反驳的栓子无话可说，继续小声嘟囔，“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嘛”
    倒是众人和他的想法不一样，都是带着些惊讶地看向江斯年，毕竟给江斯年算下来可是真的没上过学的，不过转念想想舒语当初可是留过学的文化人，这些年自然也是会教江斯年一些东西的，也就不惊奇了。
    不过
    “我明天先去学校帮你问问”皮向容开口说道，“不过这个不好说，毕竟这会才刚刚平反，还是有些敏感。”
    这年头，像是成分不好的人可是上不了学的，虽说现在很多人陆续平反了，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敏感。
    “谢谢向容哥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江斯年摇了摇头，拒绝了皮向容的好意，说道，“我去问过负责我回城的人了，上面的政策没有反对的，只要有这句话，多去几回总是可以的。”
    “再不济，厂里这边还有夜校可以申请，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这年头，虽说他们身份敏感，但是老师依旧是有些敏感的职位，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臭老九被下放了。
    皮家虽说贫农，根正苗红但是最好也还是不要参与他读书这些这些事情了。
    “而且，这段时间倒是也有些以前的叔伯过来联系。”江斯年语气淡淡，倒是听不出高兴意思，“既然对于当初袖手旁观很是愧疚，现在出些力，也能让他们心里好过些。”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皮向容也不好说什么，这凡事，也不能过于掺和，尤其是这明显是江斯年还有别的打算的意思。
    “那行，到时候有需要过来找找我们就是了。”皮向容点头，并且安慰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嗯，我知道了。”江斯年垂下眼眸，从从前的那些记忆中挣脱出来，看向带着些这几分关心地看着自己的众人，点了点头，只不过在身侧的手骨节僵硬分明。
    ...
    商量好了事情以后，皮小小就开始准备着去上班去了。
    她和万记者说好的是第二天就是上班，毕竟，早上一天班就早一天有钱呢。
    一个月十八块钱，一天就是六毛钱，可以买二十斤粗粮了，必须不能错过啊。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皮小小就穿上舒语做的又一身的新衣服，带上饭盒水壶，拒绝了皮向容他们送她去的提议，自己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就往记者站走去了。
    记者站这边离她们租的地方不是很近，距离江家却是不远，需要路过江家的地盘。
    等到皮小小走到江家这边的时候，刚好看到江斯年从大门走了出来。
    “江哥哥”皮小小很是惊喜地喊道。
    “小小”看到皮小小，江斯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神情柔和了下来。
    鉴于皮小小平日里走路的速度实在是非常规律了，江斯年直接算好时间出门，这不，确实是非常准确了，刚出门就碰上了。
    “你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吃了，是自家做的大肉包。”皮小小眉眼弯弯，然后就从自己的挎包里面翻出饭盒，然后打开递给江斯年。
    “江哥哥快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
    “你就知道能碰上我了？”江斯年促狭一笑，说道，“我出门可是一向早”
    不像皮小小，标准踩点大户。
    “嘻，这不是就碰上了吗？”皮小小可不心虚，她可是非常守时的人，不能心虚。
    江斯年摇摇头，神色轻松许多，也没拒绝皮小小的包子，直接就拿起来吃。
    不得不说，皮家人的厨艺都还是挺好的，就这肉包子，味道就很是不错了，比国营饭店里面的还要好，但是料又要多一些，毕竟是自家做的，怎么都还是会比外面划算一些。
    这也是他们平时很少去国营饭店吃的原因，毕竟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能省点还是省一点。
    说话间，那边栓子和言旺两个也从路上走了过来，看似正常，像是正常路过江家。
    但是
    “栓子叔，言旺叔，你俩怎么走路啊？”皮小小小小的脑袋是大大的疑惑。
    这俩人都是自行车厂的人，那可是人手一辆自行车，这谁家上班有自行车不骑选择走路去的？
    还一走就是走俩
    “链条坏了”言旺言简意赅
    “轮胎被扎了个洞，只能走路去了，刚好，阿年就跟我们一起吧。”栓子说道。
    “哦”皮小小点了点头，看向二人的目光那是十分怀疑了。
    就这自行车都可以用来搬粮食的结实程度，两人的话那是十分的让人不信了。
    但是嘛，凡是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反正都是好意。
    于是很快四人就一起走了，就是有点小问题
    “这包子也太香了吧？”栓子有些眼巴巴地看着江斯年，这可是肉包子咧，好香好香。
    他这个月的肉票都被他给花光了，现在想去国营饭店买肉包都没法买，更别说里面确实没这个味道的肉包子。
    “这是哪个国营饭店的包子？我怎么就没遇到过？”他可是吃遍了全省城所有国营饭店的人。
    “你当然没遇到过，这可是我自己做的。”皮小小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我可是家里面煮饭第二好的”
    “那第一好的是谁？”栓子干巴巴看着皮小小，突然就想到了上回去丰谷大队的时候吃到的饭菜了，有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心道，要不下次再请个假带点吃的去大队上走一走？
    “那当然是我奶了，她煮的菜超好吃，听说我爷爷弄的更好吃，不过可惜我没吃过。”
    皮小小说得认真，不过栓子倒是没注意这个，而是看向皮小小的目光开始发光，然后说道，“晚上叔带只鸡去你家吃饭”
    栓子想到库存里的那些因为没人会做饭最后留不下的鸡鸭鱼肉和自己的小金库，觉得他们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皮小小看着栓子的表情，大眼珠子一转，说道，“你带鸡过来我家吃饭那你多亏呀”
    “不亏不亏，咱俩谁跟谁？”
    “怎么不亏了，这哪里能三天两头占你便宜。要不你看这样吧，以后叔想吃什么东西，我给你做，你就出点加工费怎么样？”皮小小也是双眼发光。
    其他人：...
    哎呀，这上班第一天，这不是就来生意了吗？她皮小小的暴富之路还远吗？
    “没问题”栓子也是双眼发光的一口答应。
    两人一个好吃一个好财的人达成协议，然后就开始小声地在一边商量细节了。
    江斯年在旁边看这两人如此不靠谱地达成协议，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皮小小的小贪财他知道，有次行为也不奇怪，但是对于栓子这么大人了还是不靠谱，他就很不理解了。
    这城里人，都是这般缺心眼的吗？这样想着，江斯年不自觉地看了看走在他旁边的言旺，然后就对上言旺本身就在看他的目光。
    “只是他特别缺心眼而已”言旺秒懂，然后立马解释，表明自己和栓子这缺心眼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正常负责人的好男人。
    “哦”江斯年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想着言旺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对舒语的明晃晃的意思，他看着言旺那被大胡子遮住完全一点都看不出来的五官，还是有些好奇和提点地说道。
    “言旺叔怎么留了这么多胡子？”
    正常人也没谁会把胡子留了一脸，就这脸大胡子，别说是舒语了，就算是普通人多半也是看不上的，大晚上看着多渗人啊。
    听到这个话题，皮小小也不和栓子继续说话了，转过头来也是很好奇地看着言旺。
    言旺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大胡子，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事吧，不说好像不好，说了好像又显得自己不靠谱，言旺很是纠结。
    不过也没让言旺纠结多久，栓子这边就帮他解释了。
    “害，这事也怪我爹。”对言旺的大胡子，栓子也很苦恼，深觉这些年要不是这大胡子，他老大早就找着对象了，哪里用拖到现在。
    “我爹说他遇到个算命的，非说我老大五行不好，必须把胡子留着不能刮，这样才不会出事，临死前还非让我老大发誓，这不是最后就这样了。”
    “他这人也这是的，哪里能信这些？我老大又守承诺，就拖到现在了。”
    皮小小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道理，她歪了歪脑袋，看看言旺，又看看栓子，继续问道，“那得留到什么时候哦，这总不能留一辈子吧？”
    “留到祥瑞之年，高考恢复，商业流转，国内外互通。”栓子摆了摆手，替言旺回答，很是苦恼，“这得什么时候去了，不是平白耽搁人嘛，我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老大可以不管了。”
    皮小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觉哪里不对，这怎么感觉这留胡子就是为了躲什么呢？
    不过
    “为什么栓子叔，为什么你要叫言旺叔老大？”
    这一般都是长辈叫小的，或者是小弟叫头头的称呼吧？
    很好，这下栓子说不出话了，讪讪地摸了摸脑袋，很是不自然，过了好一会，他赶紧开口，“小小，记者站到了，你快进去吧，第一天别迟到了。”
    皮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