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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悲壮的老妇人

      段秀一拽马缰,说了句带我去都督府,就领着向导和五十个亲兵出发了。
    卫允急忙又跟上一句。
    “不要杀了高赟,将他活着带过来。”
    之前斥候说过,此人在信州颇有威望,这是能利用上的地方。
    见段秀点头而去,廖狗蛋等人则开始了接管大营,和占据城门之类的工作。
    卫允也没忘了之前的承诺,他已经命令随军的医官,开始为向导的老娘诊病。
    之前用老太太威胁,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九万人谁都没到过信州呢。
    大营还在忙乱时,段秀就将只穿了件睡衣的高赟,带到了卫允面前。
    他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什么都没说,就跪在了敌人的脚下。
    “本督……愿降……”
    生与死的抉择面前,自诩是聪明人的他,果断选择了前者。
    卫允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高都督,还请你明天在城中百姓面前,当众承认归降了东卫。”
    “朕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在信州颇有声望,见你主动归降,百姓才不会生出波澜。”
    到了这个份上,高赟除了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到了第二天中午,七万降兵已全部编入东卫兵的序列之中。
    情况也跟卫允想的差不多,听说高赟投降后,百姓们只是唏嘘了一下,就接受了现实。
    隐患解除了,卫允又朝高赟道。
    “高都督,朕还想让你办你件事。”
    高赟早已放弃了抵抗,除了一句听凭吩咐之外,也再没说别的。
    现在作为一个降将,能替卫允办事而不是被处死,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卫允却好像并没看见他的落寞。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朕就还你自由,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就去哪。”
    还有这样的好事,高赟以为听错了。
    “陛下,此话当真?”
    就算做一个寻常百姓,也比给卫允卖命强,悖逆了祖宗,死后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段秀急忙阻止道。
    “大哥,这……”
    此人既然在信州颇有威望,就证明是个人才,就这么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卫允却没让他说完。
    “我意已决,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又转头对高赟道。
    “我让你做的很简单,去望疆城给欧克带个话,就说我军所向披靡,他不是对手。”
    “让他赶紧率人交出玉玺投降,朕不跟他一般见识,若不识抬举,那就是灭顶之灾。”
    在卫允看来,就算欧克不降,知道又丢了信州的南疆群臣,必定大为震恐。
    能轻而易举的动摇对方的军心,甚至使其溃不成军,这比留下一个高赟有用的多。
    非但如此,卫允放了高赟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城中传遍。
    到时他的仁慈之名,定会在信州百姓口中流传,至关重要的民望也就来了。
    高赟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策马直奔望疆城而去。
    姓卫的,你必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等我带来兵马,定要找你一雪前耻。
    想想昨晚的屈辱,不得不投降的他,马鞭甩的更用力了几分。
    与此同时,卫允则告诉段秀,马上派人飞马返回卫王城去见司马郁。
    让他再派四名文官过来,以便接管信州和日后的束浪、柳陌和南统三州。
    段秀刚要去派人,卫允却又将他叫住了。
    “等等,你急个什么,还没说完呢。”
    “既然北辽的局势已经稳定,东卫九州肯定也早已太平,令司马郁在调五万兵马过来。”
    “事关后面的战局,一定不要延误时日,去吧。”
    段秀刚走,他又叫来了鲁小七。
    “小七,马上朝束浪方向派出斥候,侦讯那边的情况。”
    “我思谋良久,还是决定先踏平束浪,再南下南统,而不是直接攻打望疆城。”
    就像他段秀说的那样,欧氏一族树大根深,不先剪除其羽翼,很难一战将其击破。
    鲁小七却是一笑,他告诉卫允斥候早就派出去了,同时他也猜到了卫允的打算。
    暗道了声你还挺聪明后,卫允又问起了那向导老娘的情况。
    鲁小七说医官已经看过了,就是岁数大了身体不好,不是什么大毛病。
    现在人已经醒了,就安顿在都督府的后堂,向导和几个仆人正伺候着呢。
    卫允笑了笑。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毕竟攻下信州,那向导也就立了功的。”
    府中的后院很安静,卫允刚要问问对方安置在了什么地方,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娘!”
    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正是昨天的向导发出来的。
    卫允以为老人又出了什么变故,赶紧带人循着声音,大步走了过去。
    房间的门刚一推开,他就看见了那个嘴角渗血的老太太,和满脸悲痛的向导。
    卫允脸色一变,赶紧令仆人去传医官,可满脸苦涩的向导,却说不用了。
    “我娘咬舌自尽了,叫谁都没用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愧悔,眼泪止不住的四下流淌。
    咬舌自尽?
    卫允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想不开了?
    向导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愧悔也渐渐转变成了怨毒。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这位东卫的陛下所赐?”
    我?
    卫允愈发的糊涂,连忙问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还扯到了他身上?
    向导恨恨一笑,眼中满是苍凉。
    “我娘听闻是我把你们带进城的,说我悖逆祖宗,无颜苟活于世,这才……这才……”
    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暗道声忠义后,卫允还没说什么,那向导也不知从哪抽出支匕首,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娘,孩儿不忠不孝,愧对娘的一番教诲,儿这就找你请罪去。”
    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一句后,那向导脖子一歪,就重重倒了下去。
    对此,沉默良久的卫允除了句厚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他而言,征服整个大陆,无疑是最大的梦想。
    可对与死去的那个老妇人而言,保住祖宗的土地,才是最重要的。
    她虽只是个升斗小民,可却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祖宗疆土,当以死守,岂可尺寸与人”?
    这无疑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卫允虽然惋惜,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他们追求的不同,最终的结果也势必天差地别。
    在信州住了五天之后,司马郁派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