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秦淮河畔清苑楼
    秦淮河畔的繁华，来的很早，夜幕还没笼罩下来的时候，秦淮河两岸就已经苏醒了过来，河边的画舫，也隐隐有人影出没。
    跳板搭上岸边，有人和画舫上的人说着话，时不时的从画舫之中传来女子吃吃的笑声，画舫的小厮，在岸边的跳板处，带着满脸的笑意，从岸边的那些流连的人群中，寻找着可能是自己的主顾。
    没有大声的吆喝，没有恶俗的揽客，这些画舫做生意，从来都是这么的雅致和含蓄，一如一个执着团扇半掩眉目的江南女子，虽然不说话，但是，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却是勾着那些心猿意马的人儿过来。
    有些画舫，已经接到了自家的客人，收起了跳板缓缓的朝着秦淮河中间荡去，这时，天色已经昏暗了许多，画舫上隐隐有着灯火亮起，说话声也渐渐的变得低迷，直到这样的画舫，汇入这秦淮河的船河之中，便再也分别不出他们中间彼此的区别。
    清苑楼是河畔的一座勾栏，也有着自己的画舫，不过，平日里清苑楼的画舫，是不做外面客人的买卖的，这让他们画舫上的船娘，看着同行们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只有楼里尊贵的客人，想要游览一下秦淮河的夜景，或者是和楼里的当红姑娘，有些私密的空间的时候，这些画舫才派的上用场。
    宋建是这清苑楼的常客，偶尔他也会用用这画舫。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别人邀请他上这画舫，就好像今天一样。
    带着一个伴当，他出现在河畔，清苑楼里姑娘们的表演不少，但是，这些表演对于宋建来说，实在是有些腻了，倒是那个一直邀约他来的那位赵员外，对这些表演似乎很有兴趣，而上次他卖给赵员外的那匹瘦马，好像，也是因为歌舞比较出色？
    踏上跳板，就听得画舫里赵员外粗豪的大嗓门，宋建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人虽然银子不少，但是，却是低俗的很，若不是为了银子，他还真不愿意和这些粗鲁的家伙打交道。
    “老宋，你来了，最近谱儿挺大，都请你不出来了！”见到他走进画舫，那赵员外狠狠的在身边丰腴的女子身上捏了一把：“来找你谈点买卖，你这么拿乔做什么，怕我老赵吃了你不成……”
    距离画舫不远处的清苑楼里，沈运坐在窗前，看着河畔的画舫，有些苦笑的摇摇头，他知道宋建今天晚上要到这清苑楼来，而提早就到了，甚至设想了不同的情形如何和对方搭上关系，但是，他可没想到对方连楼里都没进，直接就去了画舫那边。
    若是等到画舫离开岸边，那他今天晚上就算是白来了。
    “就是这个人么，公子？”高寒在沈运身后，低低的问道。
    “是他，大家一条街上住着，总归见过不少次的，不会认错人的！”沈运摇摇头：“但是，我没想着他不进来，直接去了画舫了，今天咱们晚上算是白来了！”
    “是因为应天府那案子的事情！？”高寒在下午已经了解了一些为什么沈运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这事情应天府里折腾得不小，但是，却是和锦衣卫没多大的关系，区区一个兵部侍郎，可还没有指使锦衣卫的本事。
    “直接拿下了拷问一番，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么？”高寒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沈运苦笑了一下，说官府是暴力机关，但是，和锦衣卫这样的特权机构比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冲着高寒这说话，就知道他们平时有多蛮横粗暴不讲道理了。
    “但是，那就和我大舅哥没多大的关系了！”沈运说道：“你们锦衣卫，也不会在乎这样的功劳吧！”
    这话高寒深以为然，没错，沈相公出现在这里，可不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给美人的哥哥办点事情么，若是一插手，将那疑犯给抓起来，还真违背了沈相公的初衷。
    这事情不能这么办？！
    “要不这样，这画舫上的姑娘，待会我去打听一下是谁，公子直接点明叫那姑娘就好，弄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出来，然后让吴兄弟将人带回府衙，这样总会顺理成章了吧，进了衙门，咱们还不是想知道什么就是什么！”
    高寒沉吟了一下，出了这主意：“这样，不管得到什么线索，都是吴兄弟的功劳，沈公子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这样合适吗？”沈运有些迟疑，好像这和自己开始的打算有些不对。
    “就这样好了！”高寒点点头，“这些小事，若是我都不能办妥，那岂不是也太小看我小高了！”
    说完，不等沈运同意，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汉面前，他低声的说道：“去叫你们吴头儿过来，多叫几个人，准备拿人！”
    那人微微一愣，立刻垂下眼帘：“大人确定是那贼人了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照着做就是了！”高寒眼睛一瞪：“动作快点，赶不上趟就浪费沈公子的一番作为了！”
    那人点点头，急忙朝着外面走去，高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冲着旁边的老鸨招招手：“那位妈妈，请过来一下，我家公子有些事情，想要打听一下！”
    沈运有些好奇的看着不远处高寒和那浓妆艳抹的老鸨说着什么，两人一边说话，还一边不时的朝着这边看一眼，那老鸨脸上的笑意，简直是遮都遮掩不住。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青楼么，怎么感觉和自己印象当中的不一样！他心里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被那些胡编乱造的影视作品给骗了，以为青楼里就一定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有客人进门，就立刻有着老鸨扬着手绢，大声的喊着：“姑娘们出来见客人了……”什么的。
    其实，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会所什么的，有客人，有小姐，可以聊天，也可以私下接触，若是消闲，更是可以看看这里的表演，吃点酒水零食。
    只有像他第一次到这里的菜鸟，才会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给了进门银子之后，就傻乎乎的在窗边坐着，感觉就是孤零零的一样。
    那高寒一定以前没少来这种地方，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不是这些地方的常客，也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