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味居跑堂的，打杂儿的，全都一溜烟儿跑了。
    书砚脸上重新堆起笑容道：“你们俩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日我请客。”
    采桑撇撇嘴道：“哟，没看出来啊，书砚你啥时候竟这般大方了。”
    书砚挠了挠头道：“姑奶奶您就甭笑话我了，只要您二位吃得高兴，回去在你们姑娘面前多给小的美言几句，砸锅卖铁也值得。”
    采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油嘴滑舌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带我们去雅间。”
    书砚赶紧头前带路，把她们迎进了三楼雅间里。
    茶水点心上齐之后，书砚坐到了采青的对面。
    他笑道：“是不是豆豆姑娘有什么事儿，所以让你们俩到和味居来的？”
    采青采桑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疑惑。
    难道姑娘早就知道和味居是堂少爷的产业？
    书砚见她们不吱声也很疑惑：“你们竟不知道？我们小爷和豆豆姑娘临分别前给她说过的啊，在京城里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儿，都可以到和味居来。”
    要不是为了这个，他早都和书墨一起到大西北去了，在那里天高地阔的多舒服，何必窝在酒楼里做这些无聊的事儿。
    采青采桑两个脑子都不笨，心里清楚既然姑娘隐瞒了她们堂少爷交待的事儿，她们就不能在书砚面前提及醉忘归。
    采青含含糊糊道：“我们姑娘回京后事情可多了，哪里顾得上说这些。”
    书砚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既如此，你们俩今日又怎的会到和味居来买点心？”
    采桑气呼呼道：“那不是看着你们这酒楼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我和采青就想着进来瞅瞅，哪里知道竟这般坑人，一份儿豌豆黄敢要本姑娘六两银子！”
    听她这样抱怨书砚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整个靠在椅背上，有些得意道：“不懂了吧，这里可是京城，富贵人儿多如牛毛的地方，吃点心可不仅仅吃的是味道，更多的是吃一种感觉。”
    采青采桑齐齐剜了他一眼，就见不得他这个小人得志的样子。
    书砚道：“你们不信？我要是像满大街的点心铺子一样，一两银子卖出一大堆，从今往后和味居就甭想再做贵人们的生意了。”
    采青采桑本就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只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奸商，讨厌得很。
    采桑撇撇嘴道：“瞧把你能耐的，说起生意经来一套一套的。”
    书砚正说到高兴处，哪里会去注意她们的神色，想起最近做的事情，越发收不住嘴了。
    “那是，如今和味居里的事儿都是我做主，掌柜的都得听我吩咐。前些日子我还做成了一件大事儿……”吧啦吧啦，书砚把自己如何挤兑醉忘归的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采青两个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之极。
    合着醉忘归的货源就是被这个死家伙断了的，根本和人家和味居的掌柜的没有关系。
    难怪手段这般不要脸，根本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不要脸的人！
    还想让她们俩在姑娘面前美言几句，他自己都作死了她们还怎么美言？
    书砚还在喋喋不休：“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和咱们和味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我就是闲得太无聊了，听人说那里最近生意火得很，随便使些手段玩玩……就看他们能撑几日……要是没本事被挤垮了也怪不得我……”
    采青采桑两个觉得自己要是再听下去，保不齐就抄起椅子直接把这厮的嘴巴砸烂了。
    没见过欺负了人还这般嘚瑟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做这件事儿纯属闲极无聊，甚至还打算把醉忘归挤垮掉！
    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说不定这才是堂少爷的本来面目。
    亏得她们还一直替堂少爷可惜。
    如今看来，还好他名分上是姑娘的堂兄，否则真让姑娘嫁给他，还不得被欺负一辈子！
    采青给采桑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身来道：“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再不回去会被罚的，这便告辞了。”
    书砚这才止住话头，有些吃惊道：“豆豆姑娘如今脾气这般大，回去得晚了她还会罚你们？我这里还打算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采青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大家子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那些嬷嬷们可厉害了。我们走了，好饭不怕晚，吃你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见实在是挽留不住，书砚也不好再说什么。
    把桌上半点没动过的点心吩咐人打包，他亲自把采青两人送到了马车上。
    ※※※※
    而此时的万家商行里，谢敏夫妇和豆豆聊得正高兴。
    万家的身份本就介于生意人和江湖人之间。
    没有足够的财富，哪里能得江湖豪侠的名声。
    只是从前万家的生意多半集中在南方，最近几年才开始把生意拓展到北方来。
    不过以万家的人脉，替豆豆解决一点腊味和海鲜货源的问题还是很容易的。
    初初一听豆豆遇到的麻烦事儿，万大公子本以为她单纯是来请他们夫妇帮忙解决货源的事情，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顶多算个稍有胆识的贵女，敢出来开酒楼挣钱也算是不错了。
    可听了豆豆长远的打算之后，他彻底对这个少女刮目相看。
    他捻着颌下的胡须笑道：“沅儿的意思是想自己开一家商行，专做南方土产和海鲜生意？这件事想法是很好，毕竟你自己有酒楼不愁销路，可真要做成功也并不简单。”
    豆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尤其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无资金，二无人脉。所以今日只是说一说我将来的打算，也向表姑父和表姑讨教一下这方面的经验。”
    谢敏笑道：“嗯，就该这样想，做生意虽然不能畏首畏尾，但更忌讳急功近利，海鲜和腊味的事情我马上就吩咐人帮你解决，自己开商行的事情还是要一步步来。”
    万大公子有些好奇道：“沅儿难道真不打算继续和普记吴记做生意了？”
    在他看来豆豆太过意气用事，其实生意场上只要有利可图，翻脸之后继续合作的事情屡见不鲜。
    豆豆笑道：“我知道表姑父一定觉得我有些太过执拗了，可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纠缠这些事情，您就当我是小孩子任性吧。”
    万大公子笑而不语，眼神中却毫不掩饰对豆豆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