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和福王这么一照面，两人心里都暗暗赞了一声。
    小丫头真是好人才，就这么一身普通的青衫，愣是被她穿出了别样的俊俏，活脱脱一个清贵人家的哥儿，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王老爷子果然是大家出身，就这么一身算不上华丽的玄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气派十足，甚至比那些勋贵之家的老太爷都更胜一筹。
    福王乐呵呵地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小丫头快坐。”
    豆豆笑眯眯坐了下来，杵着小下巴道：“老爷子，您也是同福王殿下一起入京的么？”
    福王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是啥意思？怎的一来就提“福王殿下”？
    生怕豆豆看出端倪，他赶紧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继续笑道：“是啊，说来我也十几年没来过京城了，索性向殿下求了个恩典，便随着他一起入京了。”
    豆豆道：“那一日太皇太后凤驾回銮我见到门口的大叔了，他和福王殿下的亲卫队在一起，我原先还以为他是彻哥哥外祖家的管事，没想到他竟是您的人。”
    福王算是尝到了撒谎骗人的滋味，为了解释一个小小的常盛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里，他堂堂的皇叔还得特意编出一套说辞。
    他捋着颌下的长须，叹道：“唉……说起来常盛也是可怜，那臭小子的外祖父脾气实在不好，他只是犯了个小错儿就被撵了出来，他也没个地方可以去，干脆就来和我做个伴了。”
    豆豆心里犯了嘀咕，大白汤圆外祖父什么人品嘛！随随便便就把人撵出府，真是不好形容。
    不过……门口的大叔一看就像是一名随从，哪里像个做伴的，老爷子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福王见她钻了牛角尖，只能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小丫头，你是不知道，常盛做了半辈子随从，习惯做派已然改不过来了，反正这辈子有我一口吃的就亏待不了他，随他去吧。”
    “哦。”他都这样说了，豆豆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换了个话题道：“老爷子，那您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福王道：“这得看京城里待得舒不舒服，舒服呢说不得就住上一年半载的，要是不顺心，说话我就要回辽东去了。”
    豆豆给福王倒了杯茶：“老爷子，不管您是怎么打算的，既然来到了京城，要是有空儿的话一定去我家里做客，我爹爹最喜欢交朋友了。”
    看着她这般诚恳，福王心里一阵阵发紧。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明明对这小丫头喜欢得不行，巴不得赶紧让自家外孙把她娶进门，却偏偏一句真话都说不得。
    这一切都是臭小子害的！
    等哪天小丫头真做了他的外孙媳妇儿，他一定把这些账向臭小子一笔笔讨回来！
    他摇头笑道：“老头子多谢小丫头的美意，你爹爹可是吏部天官，我一介草民哪儿敢高攀呐，再一个我也怕耽搁了他的时间，所以就不去府上打扰啦。”
    豆豆有些着急，娇声道：“老爷子——”
    福王拍了拍豆豆的小脑袋道：“小丫头，京城不比辽东，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和我这样的养马老头儿最好少来往，被人家抓住小辫子就不好了。何况咱们俩是忘年之交，你的心意我全明白，在这些事情上就不要客气了。”
    豆豆眼眶有些发热。
    王老爷子虽然只是个养马老头儿，可人家其实有着不错的出身，年纪更是足可以做自己的祖父，而且他还有过人的本事。
    这样的人视自己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为朋友，实在是够看得起她了。
    她眼眶热过之后脑子也热了，直接开口道：“老爷子，离这儿不远处有一家叫做醉忘归的酒楼，您要是有事找我，就给那儿的掌柜传个口信。”
    话既然说出口豆豆就不会后悔，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王老爷子的人品。
    福王心里暗惊，这小丫头来到京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开了一家酒楼！
    醉忘归他自然也是去过的，虽然在京城里算不得第一流，但也是相当上档次的。
    他伸出大拇指赞道：“小丫头你可真够有本事的，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折腾出那么大的一家酒楼。”
    豆豆红着小脸道：“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这是我师傅的产业，我只是帮着……”她只是帮着数钱而已。
    福王不以为意道：“那你家里的长辈能允许你经营酒楼？”
    豆豆道：“您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家里人都不知道呢。”
    福王特别开心，看来在小丫头心里自己已经是非常信得过的人了。
    嗯……只是这件事情算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坚决不能让臭小子知道！
    他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豆豆取出怀表看了看，有些抱歉道：“老爷子，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家去了，有机会咱们再叙。”
    她方才和俩丫鬟说的那些让王老爷子请客吃饭的话只是开玩笑，爹爹给她争取到了出府的福利，她绝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福王自然不会为难她，笑道：“去吧。”
    豆豆带着采青采桑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小小身影，福王却迟迟不肯收回视线，心里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憋闷得很。
    “王爷……”常盛见他面色有些凝重，有心劝解他几句。
    福王摆摆手，沉声道：“常盛，本王觉得十分惭愧，小丫头这般赤诚，甚至把瞒着家里人做的事情都直言不讳，说明她是真把本王当朋友，可本王却一直在不停地撒谎骗她……”
    常盛道：“王爷这也是不得已，将来元二姑娘嫁给小王爷，您有的是弥补的机会。”
    他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却虚得很。
    只要公主殿下不点头，王爷和小王爷想把元二姑娘娶进门就不会是件容易的事儿。
    福王知道他的话言不由衷，反倒是笑了起来：“常盛，你一定觉得元二姑娘未必能做小王妃，可本王告诉你，除了她，谁也甭想做我外孙媳妇儿！就是曦儿来了也一样，这件事情本王说了算！”
    常盛抿抿嘴，再也不敢多话了。
    王爷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那也得公主殿下真的来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