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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冲喜 第68节

      知州:“这是下官送给殿下的礼物,断了就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延景明这才小声问:“不会让窝赔叭?”
    温慎之噗嗤笑出声来,道:“这就要问知州大人了。”
    延景明是天真无邪,没有多想,可那知州怎么敢让他赔偿,延景明一句话,已令他吓了一大跳,急匆匆便开口解释,道:“太子妃放心,这剑断了便断了,下官绝不敢有半句废话。”
    说完这话,他又将锦盒拿起,小心谨慎送到延景明面前。
    延景明犹豫不已,仔细看了看温慎之,见温慎之没有反对,他方才点了头,将面前的锦盒打开。
    这个锦盒里头的是一柄长剑,剑鞘上镂空雕花,剑格上镶了一圈宝石,极为华美,那剑鞘好像还是金的,而世上一切物品,只要金的,就很符合延景明的审美,他有些欣喜,像是没想到这剑竟然如此好看,因而他小心谨慎将这柄剑拿起来,拿在手中,却又觉得……这实在像是一柄精巧的装饰品。
    也只是一柄装饰品。
    只不过那知州信誓旦旦说这是折不断的神器,延景明难免有些犹豫,想着至少试一试这柄剑,便拔剑出鞘,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薄薄的剑身,屈指一弹。
    剑身应声而断。
    延景明:“……”
    知州:“……”
    那断剑飞出数尺,夺地一声钉在墙上,摇摇晃晃,如同知州颤抖的心。
    其实这知州也不曾试过这柄剑,他不会武,当初也只是听别人说这是一把好剑,看上去又十分华美,他才特意收藏起来的,而延景明今日的举动,显然一下便打破了他心中对这剑的印象,他甚至有些怀疑,也许不是太子妃的错,是他上当受骗,不小心收到了奇怪的次品。
    延景明有些害怕。
    “窝嗦了。”延景明担心看向温慎之,“他会坏的!”
    “不必担心。”温慎之平静回答,“知州大人已经说了,他并不介意。”
    知州抹一抹额上的汗,道:“对,太子妃放心,一柄剑而已,不碍事。”
    他急匆匆拿过另外个锦盒,盒中是他珍藏的宝刀,而在他印象之中,这刀的刀身远比剑要厚上许多,也要沉上数倍,那是不可能会一弹指就被折断的,他着急要同延景明证实自己的礼物,好以此博取延景明的欢心,急切希望延景明看一看那刀,延景明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受了温慎之鼓励,方才打开锦盒,拿出了那柄刀。
    这刀厚实,比剑要沉上不少,可对延景明来说,还是太轻了。
    同剑一般,这柄刀也是金鞘,甚至比那剑更为华美,只是有了方才那剑折断的前车之鉴,延景明已不觉得这刀好看了,在他眼中,一切华而不实之物,都不配同好看二字沾上边。
    这一回他小心谨慎了许多,放轻力道,轻轻一弹刀身——
    刀身晃了晃,并未折断。
    延景明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中原还是有那么几把好刀的。
    知州也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当年他收的这几件礼物里,好歹有那么一件没有被骗。
    “太子妃,您看这刀。”知州舌灿莲花,对此刀一通夸赞,“这可是上好寒铁,哪怕在烈火之中,刀身也寒如玄冰。”
    延景明很是激动:“介样吗!”
    若不是此处无火,他已想要将刀拿去烤了试一试了。
    知州又道:“不仅如此啊,此刀锋锐不已,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延景明一怔,看向温慎之,等着温慎之解释。
    温慎之为他解释,道:“就是说,这把刀,能轻易将铁斩断。”
    延景明一顿,不由看向了一旁的断剑。
    若是他没有记错,方才这知州说,这剑,用的是玄铁,只不过这么容易断,玄铁应当是要比这刀的寒铁略差一些的。
    知州见他看向那剑,急忙将断剑递上,道:“太子妃可要试一试?”
    延景明点头。
    他想也不想,拿起那断剑,对着这刀,一手一把,想象战场相搏,铮地一声将刀剑相交,可也不知是他的力道太大,还是寒铁与玄铁均是削铁如泥……他眼睁睁看着断剑再断作一截,而那抗住他一弹的刀,咯嘣一声,将半截断剑卡在了刀身里。
    延景明:“……”
    知州:“……”
    从头旁观到尾的国师:“……”
    温慎之冷静又喝了一口茶。
    “的确削铁如泥。”温慎之道,“是柄好剑。”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延景明便是满心委屈,那感觉就像是生辰之日收到母妃贺礼,结果却发现里头塞的是一本九章算术习题集的痛苦一般,令人痛彻骨髓,难过不已。
    知州摸了摸头上的汗。
    “误会。”知州说道,“太子妃,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延景明:“……”
    知州:“太子妃放心!明日下官便去再寻一些好武器。”
    延景明:“……”
    知州试图最后挣扎:“听闻附近便有铸剑名匠,下官明日便将他请过来,为太子妃量身定制,太子妃,您看如何呀!”
    可延景明已失去了希望。
    “肿么肥事。”延景明委屈说道,“泥们中原的武器,肿么都这么脆啊。”
    第64章 奇怪的八卦增加了
    知州献礼不成, 反而出了大丑,似乎还令太子妃有些不悦,如此大事, 他当然难免着急。
    他看太子妃身材削瘦纤弱,下意识便觉得这问题一定是出在他送给太子妃的刀剑上的, 他觉得自己做事实在不够严谨,当初他收礼时未曾寻个会武的人辨一辨真假,现在果然在这种事上吃了亏。
    他想,如今唯一的解救之法, 大概只有想些办法, 再多送太子妃一些礼物,好好讨一讨太子妃欢心了。
    只是他对延景明的喜好着实不太了解,这两件礼物,还是那师爷出了主意,他才临时想起来的,此时让他思索补救方法, 着实也有些太过为难他了, 知州左右为难,桌上一时也无人接话开口, 好像至此便陷入了可怕安静的尴尬。
    知州紧张不已, 不由偷偷看向师爷,便见师爷不住冲他打着眼色, 像是让他快些注意延景明的情绪。
    他与师爷相识多年, 对方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出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知州登时会意,明白此时此刻, 应当先稳住延景明的情绪,至于之后的补救,待今日宴饮结束后,师爷自然有话同他说。
    知州见延景明仍然哭丧着脸,急忙开口,道:“太子妃,您可曾听说过,仙山附近除了灵丹仙草之外,还有位天下闻名的铸剑师。”
    延景明这才看向温慎之,问:“猪见石?”
    温慎之解释,道:“打铁的。”
    延景明一直对铁匠很尊敬,可来了中原后,他却见到了同国师这般奇怪的铁匠,不去研究如何打出上好的兵器,成天只琢磨着打金蛋,这让他对中原铁匠的信任也跟着下降了许多,哪怕如今听闻附近有天下闻名的铸剑师,也不曾让他开心上多少。
    他只是闷声闷气点头,道:“窝知道了。”
    “下官明日便将他请过来。”知州匆忙说道,“请他开炉铸剑,太子妃喜欢什么样的剑,他都能为您打出来。”
    延景明:“……”
    若是说心里话,延景明觉得,剑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极为脆弱的。
    那薄薄的剑身,还没有手指头厚,可不得一弹就断吗?
    他不信任中原人,也不信任剑,若是照他说,他觉得这天下的武器——果然还是狼牙棒比较靠谱。
    他不由开始怀念自己在西羯时所用的大棒子大锤子,若不是母妃担忧他将这些东西带来中原,会吓到温慎之,那他今日还用得着在此纠结吗?
    知州最擅察言观色,他看延景明神色,心中下意识便做了猜测,脱口道:“太子妃若是喜欢其他武器,下官想,那铸剑师也是能打的。”
    延景明:“……”
    延景明略微来了一些兴趣。
    “明日待他来了州府,太子妃同他好好谈一谈便是。”知州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好像将事情挽救回来了一些,“无论是剑是刀,只要太子妃喜欢,他应当都可以。”
    延景明:“窝……”
    他很想问一问这铸剑师对狼牙棒有什么想法,可母妃的话时常在他耳边回荡,他很怕自己掏出一个狼牙棒后给温慎之丢脸,那也就是说,哪怕他再喜欢狼牙棒,在外形上,他总需要一些伪装。
    延景明沉默片刻,想起秦卫征最后送他那柄沉重的剑,他拿来当做大棒子挥舞,若不是剑柄脆弱,那剑同狼牙棒对比,也就是少了些倒刺。
    那他若是能让铸剑师将剑身与剑柄剑鞘融为一体,外表上看是一柄剑,可实际上剑身与剑鞘根本无法分离,就是个大铁棒子,那岂不是就和狼牙棒很是近似了吗?
    延景明来了兴趣,问:“什吗样的武器都阔以吗?”
    知州怎么敢说不,他只能拼命点头,好让延景明放心。
    延景明又问:“阔以在上面加一点点的小呱唧吗?”
    知州:“呱唧?”
    延语十级选手温慎之淡淡开口,道:“机关。”
    知州恨不得立即回答,道:“当然可以!”
    他虽不知那铸剑师究竟做不做得到,可此时此刻,他怎么也得先将太子妃哄好了再说,至于其余之事……殿下与太子妃在此处待的时间并不算长,也许等不到这剑铸造出炉,他有大把时间让那铸剑师好好钻研。
    延景明的眼睛亮了。
    一把剑身同剑鞘融为一体的剑,再加上一点点的小机关,不用只是,那仅是一把普通的配剑,需要用时轻轻一扭,剑鞘外便能冒出无数尖刺,如同狼牙棒一般,这样的好武器,果然只有中原铁匠才做得到啊!
    延景明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中原铁匠,了不起。
    他心情好转,知州终于松了口气,而后更是费劲心思百般伺候,若不是延景明嫌弃他,只怕他已要亲自动手为延景明盛汤夹菜。
    好容易挨到这一顿饭吃完,他又急忙送几人回府歇息,待一切处理妥当,他方才有了空闲,急忙令师爷走出来,他有要紧之事,要请教他见多识广的师爷。
    知州拉着师爷,小心谨慎走到花园之中,方才开口,道:“那铸剑师——”
    师爷已自动往下回答,道:“够呛。”
    这天底下有才华的人总有些臭脾气,这铸剑师也不例外,听闻此人只铸剑,无论如何也不肯锻造其他武器,而外人想得他一柄剑,也比登天还难,师爷只知此人是那种神神秘秘的“江湖人”,他们得罪不起,若是无事,最好也不要去招惹。
    知州双眉紧蹙,他已夸下海口,无论如何,明日他也得将铸剑师请来。
    师爷只好道:“那只能两头骗了。”
    譬如同那铸剑师说,太子妃钦佩他的铸剑之术,想要同他谈一谈铸剑之道,再同太子妃说,这铸剑师脾性古怪,若不在铸造之术上说服他,只怕他是不愿开炉炼铸其他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