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从王院判口中得知慕容晓芙有身孕一事，凤凰儿便起了疑心。
    她向来都是个行动派，既然起了疑心，就一定会追根问底。
    夏侯伊的办事效率无可挑剔，不过短短十几日，慕容晓芙和慕容云萝的过往便被他查了个底朝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不是今日慕容晓芙主动招惹她，在没有弄清楚昌隆帝的想法之前，凤凰儿是不打算这么早就把窗户纸捅破的。
    可惜慕容晓芙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人家出招，她总不能不应战。
    慕容晓芙听见“燕国济康伯府”几个字，目光微凝。
    待得凤凰儿说到“世子殷廉”时，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司徒箜不过是个尚不满十六岁的贵女。
    聪慧有之、美貌有之、狡猾有之。
    可要说到打探别人的底细，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哪怕倚仗阮大将军的势力也一样。
    好歹她还是大燕秦王府的郡主，自小又是在宫里长大的，她的底细岂是可以随便就能打探清楚的？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重新打量了凤凰儿一遍。
    可对方的神情根本看不出分毫破绽，完全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慕容晓芙并不惧怕事情败露，因为事情发展得很是顺利，一切已经尽在掌握。
    可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殷廉这个名字。
    而且还是用这种半是威胁，半是调侃的态度。
    凤凰儿嘴角微勾：“德妃娘娘是因为分别的时间太久，所以把从前的人和事都忘了么？”
    慕容晓芙嗤笑道：“记得如何？忘了又如何？”
    见她死鸭子嘴硬，凤凰儿笑了笑，声音却是异常冷清。
    “燕国的宗室女向来成婚早，一般都是及笄前便开始议亲，及笄后便出嫁。
    似娘娘这般十八岁尚未成婚的寥寥无几。
    娘娘能与我说一说缘由么？”
    慕容晓芙冷笑道：“你不是全都已经调查过了么，又来问个什么！”
    凤凰儿依旧淡然道：“既如此，那我便把调查结果说与娘娘听一听，瞧瞧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慕容晓芙握了握拳，没有接话。
    凤凰儿继续道：“娘娘两岁时便去了卓太后身边，而方才我说的济康伯府世子殷廉，那时便已经与你相识。
    娘娘十岁那年，秦王与济康伯一同向卓太后请旨，为你们二人赐婚。
    娘娘十五岁那年，距离大婚不到一个月时，两府却又突然取消了婚约……”
    慕容晓芙厉声道：“你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么？”
    凤凰儿笑道：“娘娘不要忘了，今日主动招惹我的人是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召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我既然来了，有些话就不得不好好说清楚。
    娘娘做大宋德妃已经三年，向来以端庄大方著称，甚至从未与人争宠。
    究其原因，并非娘娘没有手段，而是不想在大宋留下太多的痕迹，尤其不想留有子嗣。
    这一点，娘娘和圣上算是不谋而合。
    姝昭仪那般得宠却始终无子，也是同样的原因。
    你们二人的区别只在于，每次侍寝后她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喝了避子汤，而你却根本不需要喝那个汤。”
    慕容晓芙的手终于放了下来：“你不用绕弯子，想说什么一次性全都说出来。”
    见她依旧这般平静，凤凰儿心中又一次生出了疑惑。
    除却方才听见殷廉的名字时情绪有些波动，慕容晓芙实在是太过镇定了！
    她究竟有什么倚仗，竟不怕假孕的事情暴露？
    “娘娘对殷世子情一往情深，他对你更是情根深种，秦王府和济康伯府也没有任何变故。
    两府之所以取消婚约，是因为你身患痼疾根本无法孕育子嗣！”
    这样的话有些伤人，凤凰儿一开始是不打算说得这么直白的。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不讲清楚就没意思了。
    “够了！”慕容晓芙怒斥道：“司徒六姑娘，本宫一直都以为你虽然聪明有手段，却是个善良温和的好姑娘。
    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恶毒，竟在这里信口雌黄！
    本宫若是真不能孕育子嗣，王院判还会看不出来？”
    凤凰儿道：“有理不在声高，你也不用欺我年幼，大燕皇室中究竟有多少秘药，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王院判医术虽然很好，但以他的出身，接触这些秘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他暂时被你蒙蔽并不奇怪，你且看再过几日他会不会起疑心。
    不过，想来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你的新计划早已开始实施，会不会被怀疑已经不重要了。”
    “啪！啪！啪！”
    慕容抬手重重拍了三下：“司徒六姑娘果然聪明。难怪能让长孙殿下这般痴情，让阿离这般念念不忘。
    只不过本宫也有一个疑问，不知姑娘能否为本宫解惑？”
    凤凰儿道：“娘娘是想问我为何如此了解大燕皇室的事情？”
    慕容慕容晓芙点点头：“是，我的确有些不明。”
    凤凰儿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不是说司徒家是逆贼么？
    以成国公府当年在大燕的地位，了解一些皇室秘辛不是什么难事。”
    “简直胡说八道！”慕容晓芙斥道：“成国公府当年在大燕的确地位超然，但不代表他们可以染指皇室真正的秘密！”
    凤凰儿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
    慕容晓芙呵呵笑道：“我还是小瞧你了，除了聪慧有手段之外，你还长了一张厚脸皮。
    难怪当初能用一曲《秋风》吸引我和云萝，进而算计了阿离。
    不过，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凤凰儿道：“当然不会完了，你的身孕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接下来你想要算计什么，应该可以同我说了吧。”
    慕容晓芙嗤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凤凰儿也笑道：“不，你不会让我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慕容晓芙笑意更盛：“我自然舍不得要你的命，可有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凤凰儿挑了挑眉：“我自问从未害过人，怎的居然有人恨我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