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64章 结束

      对其它人,她从来是端持威仪的。
    *
    春闱九日,倏忽间已过了六日,还剩最后三日。
    诗赋,帖经、墨义等均已考过剩下便是考策。
    策即议论。依据考官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考生发表见解,提出对策。策问所及范围较广,有朝政、儒学、民生、管理等,比起帖经、墨义来难度更大。
    孟宛清在号舍中几乎忘了时间,心无旁骛伏案疾笔。
    “民无不为本也,国以民为本,君以民为本,吏以民为本。”
    “《成之闻之》中亦有:“闻之曰:古之用民者,求之于己为恒。行不信则命不从,信不著则言不乐。民不从上之命,不信其言,而能念德者,未之有也。故君子之莅民也,身服善以先之,敬慎以守之,其所在者入矣,民孰弗从?形于中,发于色,其诚也固矣,民孰弗信?是以上之恒务,在信于众。””
    “善者民必富,富未必和,不和不安,不安不乐。善者必众,众未必治,不治不顺,不顺不平。是以为政者教导之取先。”
    “……”
    几日下来她手臂不停,偶尔停下来时都能感到酸涨,蘸墨时还会发抖。
    每每此时她便深吸口气以左手强执右手手腕,以此固定收力,一笔一划,一字一勾,满腔心思跟专注都投在卷中,未有分心。
    为防困倦,她还特意衣领处粘上苍耳子,但凡想垂首歇息颈部便会补苍耳子的刺扎疼,好几次下来她细腻的颈脖处都扎红了,片片红点跟扎出血似的。
    “上好礼则民使……使民如承大祭……其养民也惠,使民也义……”
    面对种种策问,孟宛清凝心之余亦深觉沉重。
    众所周知孟士宏本人便是在朝官员,他是申午年的进士,考中那年堪堪十八岁,比孟宛清如今大出几岁,论学识,内涵,博识,也不比同榜的其它进士差。
    若有心,他大可在家亲自给她督促指点一二。
    像这种时政策论,孟宛清毕竟初出茅庐,了解甚少,何况在庄中那几年消息闭塞,不像孟朗打小生长在京城,她跟他,隔了几年的间差。
    “唐朝的《晋宣帝总论》有云:平民百姓。 凡考虑天下之事,首先要想到广大平民百姓。”
    在她面对眼前考策极度沮丧,浮躁时,脑中似是浮现怪师傅曾对她说的话,还有他那张枯瘦却有神的面庞。
    “为国者,以民为基,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民也。”
    慢慢的,她竟静下心来。
    细细回忆。
    忆起怪师傅每日对她严厉的教导跟指正,教她学医时,她总是辩错草药,气的他用藤条抽打她手心痛骂“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也!”
    自此后,他再也不指正她,任由她识错辩错,却也正因如此她吃坏药草闹坏好几次肚子,有次险些断了气。
    也正因他这般严厉的不近人情,她才能在短短半年内从不沾医理到通晓医学。
    “得人者兴,失人者崩。”她才精通医理后他却罢手不教了,转而跟她谈论起治民之道。
    那会儿的她或许似懂非懂,如今想来,却大有深慨。
    怪师傅是不是从那时就料到到了今日的一切?
    她当初只想从他身上学到医学药理、至于旁的文治谋略阳谋阴谋不过听听罢了,直到重回孟府的那一刻才深知他所教一切俱是未雨绸缪,步步为营。
    “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尽管连考了六天六夜,已是满身疲倦,孟宛清还是强打起精神,凝神聚息,伏于案上不疾不徐写着,“君子之德风,小民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
    桌上,烛火微明。
    *
    为时九日的春闱终于结束。
    这一日,贡院格外热闹。
    不仅抱病许久的傅正咸特意由人搀扶而来,连几位皇子都特意驾临,以太子殿下沈如锡为首,依次是二皇子沈曦,四皇子沈治以及鲜有露面的五皇子沈聿。
    “不知太子殿下光临,未有接驾,还望太子殿下恕罪。”以王拱为首的考官们纷纷走出贡院,亲自迎接。
    沈如锡不等他跪下便亲扶起,“本就微服私访,王大人亦务须多礼。”
    他语轻气和,神态温润,不似做假,王拱看在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亦敢浮笑邀请,“属下等刚好将卷式收起,殿下等可要进去阅览一二?”
    “自是要去的。”沈曦在沈如锡开口之前便负手说了句,他素来是几位皇子里最显威仪的,一番话下去其它几位大人如何敢再言,连忙伸手做请。
    沈如锡进去前先搀着傅正咸,与他一同缓缓步入。
    沈治则背着手悠悠然跟张伯迁宋贤等人边搭话边走,惟有沈聿不声不响跟在最后,若非识得,旁人哪里知道这位便是当朝五皇子。
    进入贡院后便看到高堆在桌案上的卷式,旁边则有专门看守的侍卫,严防有人弄虚作假。
    沈曦一进去便对身旁紧随的文士使了个眼神,对方闻神会意,马上伸手便要揽卷阅看。
    “你也去看看。”沈治自然不会落后,也吩咐身则那位幕僚。
    沈如锡虽未开口张伯迁已经朝他做邀请状,“太子殿下移步,属下方才发现几篇文章写的不错。”
    此情此状被其余大人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了然。
    先帝驾崩后的第一个春闱,春闱过后便是殿试,能在此间的佼佼者将来定是朝中新秀,各方势力都欲拉拢。
    “殿下,不若跟老臣一块阅览阅览?”傅正咸见沈聿规矩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禁咳嗽几声道。
    沈聿颔首,上前轻扶道,“太傅,你还是坐下看罢。”
    傅正咸曾担任过几位皇子的太傅,其中亦教过沈聿,知晓这位殿下因母亲位卑,打小在宫中过的便很艰难低调。
    “自昔名贤出典一郡,政教旁洽,风移俗易,士歌于庠,农乐于野,商贾辐辏于市,一时之气象迥殊,而境内之城郭山川亦觉顿异……”
    沈曦身边文士一张张拿起卷式,又将其中文章策论做的好的念出,再看沈曦反应。
    沈曦坐在椅子上端着茶,一口口吹着热气。
    若觉好,他会颔首,若不好,他则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