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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答应

      整个长安街的人都知道孟府今日有喜事,却不知是哪一桩亲事,听闻孟大人与长公主府上的次女林静姝结下姻缘,只是,消息才出来府上便有亲事,未免太快了些吧。
    沈如锡抵达孟府门前时看到的人是这样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他眼眸却狠狠的沉了下去。
    发生何事,他一概不知。
    “殿下,待奴才去问问。”八宝也是惊了跳,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于是第一个便跳下马车到孟府门口去问。
    这孟府的奴才也真是有意思,只知道今日府上有喜事,问了却是一概不知。
    到底是孟大人娶亲,还是孟小姐出阁?
    八宝一看这仗势心底竟有点慌了,正慌张间只听一声声叫好呼喊,“新娘子出来了。”
    说是新娘子,一点不假。
    那凤冠霞帔大红盖头的人不正是新娘子,只是,这新娘子不是从外头娶进来,而是从里面迎出来的。
    沈如锡这么镇定自持的人也掀开马车走了下来,面色,霜冷。
    “那是摄政王!”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随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那身着大红喜袍的人的确是赵景行。
    宸宁之貌,英姿勃发。
    他身着大红喜袍头戴乌黑帽纱,轮廓若刀砍斧削,剑眉入鬓,目若朗星。
    眉宇间掩不住高山仰止般的意气风发、倜傥洒落。
    而被他横抱在怀的那个身影,玉致玲珑。
    他并未像旁人娶亲般由大红花轿迎她出来,而是就这么抱着她跨上马,那份狂纵不羁、誓要宣告天下的意味不言而喻。
    孟宛清心里慌得很,她也是头一次嫁人,而且嫁的还这么猝不及防。
    三日前,他才来过。
    今日竟直接带人上门娶亲,良田万亩,十里红妆,整个孟府都摆放不下了,那些同样身着大红喜庆衣裳前来接亲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底。
    接亲的队伍里,有督察院左右督御使谭松明,有大理寺少卿李质,有内阁阁老傅正咸,还有安平侯府的庞侯爷。
    王公贵族,显赫名耀。
    这些都不抵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个人,大京朝位高权重、倾覆朝野的摄政王赵景行。
    “四叔。”上马的时候,她觉察到周围无数聚集到自己身上目光,竟有些小慌张,那双白皙的手抚上他握在缰绳上的手,“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
    不仅高调,还离经叛道。
    他与她成亲之事都没跟朝中那位昭告一声,便这般不管不顾,肆意为之了。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望衡对宇,统统不管。
    “我今日便要让天下人知道,我,赵景行,娶了你孟宛清。”冬月的风依旧凛冽,可他将她护在怀里,大红嫁衣在风中飘起,那对骑在马上的身影如此亲密不离。
    “殿下……”望着赵景行策马怀抱孟宛清离去的身影,八宝下意识看了沈如锡一眼。
    沈如锡眼里空洞无物般,失焦的盯着某一点。
    他曾经离她很近。
    倘若愿意,她也愿意的吧……
    “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啊。”
    门外熙攘的人群哄抢着糖果跟赏银,而独他站在那儿,面无喜悲,格格不入。
    *
    赵景行成亲的事是如此忽然,乃至于事情传进宫里的时候孟宛清也已经进了他赵家的门。
    整个慈宁宫只听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如若他透露半分要娶孟宛清之意,萧若秋有的是法子置孟宛清于死地,但更多的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怎么会没猜到那个孟洵根本不是男的,是女的。
    他对她,是真真正正在意到骨子里了吧……
    在朝中浸淫十数载、金戈铁马死生无数里走出来的男人,他如何会不知,就如此贸然娶她的后果是什么。
    是将自己与整个朝堂置于了对立面。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
    是夜,赵府沉浸在大红喜庆的灯彩里。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便是杏娘也还在猝不及防的惊怔里没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身着嫁衣的孟宛清已经被她扶进了房里。
    匪我堂。
    他与她的新房便在这儿。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孟宛清盯着陌生的房屋跟碧纱窗,还有大红显眼的囍字,那份嫁作人妇感觉还没那么真实,就像以往那般来他府上闹着玩儿般。
    “哥儿。”月华才开口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改口了,“姐儿,奴婢替你更衣吧。”
    更衣么?
    想到他正在外头招待朝中前来恭贺的大臣们,虽然他事前未说,可知道后几乎所有大臣都来了,亲自恭贺,络绎不绝。
    秋桃怕孟宛清有点饿,于是端了些糕点过去,“要不要吃些垫肚子?”
    不要了吧。
    孟宛清摸摸平坦的腹一丁点饿意也无。
    倒是月华有些担心的坐下,瞅着她细嫩光洁的脸颊跟妆晕,清丽非凡,“姐儿,洞房的事,你知道吗?”
    洞房?
    孟宛清面露懵然,一知半解的样子。
    秋桃也红了脸,推了推月华示意叫她说,可月华只是有些放不下心,“姐儿还太小了。”
    便是过了十三的生辰,虚岁十四了。
    可终究太小。
    “如何人事啊。”秋桃也皱紧了眉,且姑爷那般骁勇的一个人,光是想想,都够折腾的。
    孟宛清却不知她俩在说什么,她此时人还是懵的,茫然的。
    那日就这般答应嫁他了。
    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嫁给他了呢。
    她不停用手指头绞着衣袖,人也陷入出神的状态里,而一旁秋桃跟月华早相视一眼默契退下了。
    桌上的红烛,烧的越来越短,烛泪殷红。
    月华方才走时还特意留了一方帕子放在床上垫着,说是女子初次都是要流血的。
    “为什么会流血呢?”她也不懂,只是瞧着那方帕子有点别扭。
    “你在看什么。”
    赵景行进来时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未发觉,待定睛看去时才见他正隔着朦胧的烛火,定定的,和和的,看着她。
    窗门俱掩了,门外早就从喧哗变得静寂。
    烛影摇曳,彼此相顾。
    孟宛清脸莫名烫了下,继续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