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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落雷

      正月里就在宴请中度过,二月二龙抬头后,刑部和督查司就开始行动,一日之间,抓了二十余个官员,有八家是直接带着官兵上门抄家,除女眷外,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人都下了大牢。这二十余人里有一半是吏部人员,一半是在其中有利益往来的人。
    年前晋王上告吏部贪污一事终于落下雷来。
    抓人的雷厉风行,等晋王反应过来抓的人跟他的名单完全不相干时已经晚了,王行风也匆匆赶来,问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王影的岳父也被抓了进去。”
    晋王拿出自己写的名单,“我给父皇的折子上就只有这些名单,我跟你说谎没有必要啊舅舅。”
    王行风拿过来名单仔细看了,是如晋王所说一些安全的人,那现在,他猛然反应过来,看着晋王颓然道,“看来殿下的盘算落空了,不但没有害到秦王,还亲手做了秦王手里的刀。”
    “这次不管有多少人倒霉,最终这个帐都要记到殿下头上。”
    “怎么会?“晋王也慌了。
    “秦王肯定有自己的一份名单,在殿下上书要查吏部贪污后,他就趁机把自己的名单交上去,但是外人不知道啊,外人只知道是殿下告的状,交的名单。”王行风说。
    “不可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份名单?”晋王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秦王一直没上朝,也表现的对朝政毫无兴趣的样子,难道在吏部吃吃喝喝那些日子就足以让他对朝廷有足够的了解,“这会不会是父皇的意思?”
    “陛下如果有意,就不会等到殿下上书再处理了。”王酉阳说,“陛下但凡要处理贪污,就是有人露了马脚让陛下抓着了,从点入手,由点扩面,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全面抓捕,只能说是有备而来。”
    “而殿下年前提交的名单,就是证据。”
    “本王还就不信了,我没做的事也能扣到我头上。”晋王说,“舅舅帮我把这份名单撒出去,就说今日之事和我毫无关系。”
    “别人若是不信,你就说,本王还能大义灭亲,对自己亲舅舅的亲家下手不成。”
    “我尽量去圆。”王行风说,“只是殿下,对秦王,要重新审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王行风走后,晋王一下坐在座上,他不肯承认是秦王心智在他之上,这个名单也不一定是他弄出来的,舅舅推测错了,也许就是父皇弄出来的。
    这么多官员被抓,京中人心惶惶,已经被抄家的在家中瑟瑟发抖,等待最后的审判,还只有当家的被抓进去的,家人就还想着走关系攀亲戚,想做最后的补救。
    这时候再弄出一个晋王的名单,和这些已经被波及的人已经没有干系,这样的名单太多了,可信度不高,不然他家的怎么就抓进去了。
    真正的名单像之前流传的众多假名单一样被过眼就忘,这里面只有一人相信这份名单的正确性,那就是柳朗,“这柿子捡软的挑,像是晋王行事的风格。”
    “看来晋王这个闷亏是吃定了。”柳望舒说。
    柳朗幼子太小,长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并没有意愿来和他讨论政事,只柳望舒每天过来帮柳朗整理书房,两人会就政事聊一会。
    柳朗从来没有说女儿家就不能讨论这些事,尤其是要当王妃后,柳朗会有意识的向柳望舒灌输一些朝堂上的事,作为王妃,处于漩涡中,有一点灵敏度,不是坏事。
    “这边沸沸扬扬,但是抓人的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秦王从头到尾都没路面,甚至呆在府中不怎么出门,使得这一招借刀少人,还让人同情他也是受此事牵累。”柳朗说,“秦王好手段啊,我倒是小瞧他了。”虽然秦王不曾来找他讨要主意,但是看秦王坦然自若的样子,又看这抓的人,柳朗早就断定,这背后根本不是晋王要告人,而是秦王在其中主导。
    “但是晋王也不是没有辩解之力,王家的亲家也被下狱,晋王不会对自己人下手,那该多蠢啊。”柳望舒问。
    “如果秦王再缺德一点,虽然抓了王家的亲家,但是没过几天就全须全尾的放出来,那晋王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柳朗说。
    两天后,督查司放出来三个人,其中就有王行风的亲家。
    王行风听到消息后皱眉,“秦王此举,太刻意了。“
    而王夫人管不了这么许多,急着让儿媳妇带着礼品回一趟娘家,一是庆祝亲家放出来,二是确定一下,真的没事了吧。
    秦王这几天都在王府窝着,丝毫不像是自己的名单搅得京城风云突变的人,有人求到秦王府,亲卫一律回应,“我们王爷在领吏部事上出了这么大的差错,正在府上郁闷了,这些事啊王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大人还是另求真人吧。”
    说的好像秦王被一份虚职连累,正在闭门思过。
    其实昱帝没有让他思过,刑部,都察院也一直有秦王的亲卫在盯着,办案的官员只当是秦王想要盯着,不再蒙受风来横祸,也没说什么。
    “有人求到柳府去吗?”秦王突然问,“若是求到柳大人那,那岳丈的面子的还是要给的。”
    “殿下不去问柳大人,又想去柳大人面前显摆。”十三吐槽说。
    “你知道,京中人大多都小瞧了本王,柳大人也是,别人怎么想,本王不在乎,岳丈要是这么想,那哪能放心把女儿托付给本王。”秦王笑咪咪的说。
    “柳大人给殿下找的门客,殿下也不用,只想着自己表现。”十三说,“殿下把握好度才是,莫要让柳大人觉得王爷心思深沉,那比不学无术可严重的多。”
    “是吗?”
    张成延是第二批放出来的人,秦王来接的他,因为他从都察院出来就要进宫,“大人能不能脱身,就看御前如何应对了。”秦王提醒道。
    “父皇只要一个真,只要大人忠心,贪些小钱,父皇不会放在心上。”
    张成延进殿后匍匐在昱帝面前嚎啕大哭,说微臣有负圣恩,陛下便是抄家流放,都是微臣应得之罪。
    秦王在殿外听着心情大好,张成延贪的这些钱微不足道,甚至对于他一个吏部尚书来说,都不能是贪,只是例行收些孝敬的程度。秦王知道,昱帝当然也知道,这么一吓,只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新鲜内容。
    这官场是瞒上不瞒下,其中有很多弯弯绕绕,只有处在其中的人说才知道,旁人是看不出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