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这一天靖王府本来是要举行家宴,王钰要请他的老丈人,五朝元老,朝廷首相童贯到王府来团年,共享天伦之乐。童贯早早就到过,可女婿王钰却迟迟不见踪影。那一桌酒席已经快摆凉了,童素颜着急起来。
“去问过没有?王上什么时候回来?”悄悄把红秀找到一旁,她小声问道。
“问了三次,每次都说等等。我问过王欢,说是南方灾情严重,不光王上没有回府,几位相爷都被留住了。”红秀挺着个大肚子回答道。
“唉,你说这大过年的……”童素颜叹了一声,显得有些无奈。若是寻常老百姓家,早就一家团圆,开开心心吃着团圆饭了,也就是这靖王府啊,难得聚首。
这边两个女人正说着,那一头传来王战响亮的啼哭声。赵出云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王战从里间转出,人刚出来就嘀咕道:“王上还没有回府?战儿都哭好大一阵了,等着他父王给压岁钱呢。”
“还要压岁钱?战儿的舅舅舅母们给他的压岁钱,不少了吧?”耶律南仙也刚好出来,一听赵出云的话,立即取笑道。
“那怎么一样?别人给的能和亲爹给的相提并论么?”赵出云与耶律南仙关系一直就不太融洽,听她取笑,立即反唇相讥。她这话里,隐隐约约有嘲讽耶律南仙没有生育之意。果然,后者一听,脸色微变。
别看童素颜眼睛看不到,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又闹脾气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新春佳节,说这些干什么?来,战儿,大娘给你压岁钱。”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赵出云一见,赶紧抱着孩子上前,接过红包,塞在王战小手里,哄道:“战儿,大娘给你的压岁钱,拿着,乖,不哭了啊。”
“希望咱们战儿快快长大,好替你父王分担一些,也不至于大过年的都回不了家。”童素颜由衷感叹道。
正说着,王府大总管进来说了一句:“王上回府了。”话音刚落,王钰就急冲冲的奔进堂来,身上雪片尚在,随着呼吸,团团白气从口中直喷出来。红秀上得前去,替他拍落身上雪花,王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是着凉了。
“红秀,快拿碗姜汤给王上。”夫妻连心,王钰一打喷嚏,童素颜心都紧了。
“不用,来杯烈酒就好。哎,岳父大人呢?”王钰问道。
“爹在花厅里等王上,还没有过来。”童素颜回答道。
王钰接过红秀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马上伸手招呼着妻子:“走,先去给岳父大人拜个晚年,把他老人家请过来。”说完这句,听到儿子哭声,着急忙慌的补上一句:“小子,大过年,哭什么哭?等着啊,父王马上回来了。”说罢,领着童素颜就离开了。
他从进屋开始,就没停过。在宫里忙也就算了,回到家里也不得消停,几个女人一见,心里都在感叹,什么时候王上能不这么忙?怪就怪南方不该下雪,蒙古人不该扰边。
你说这老天要下雪,人管不了就算了,蒙古人来凑什么热闹?金国刚刚被灭,蒙古人就不怕?金国当初号称天下第一,把强盛一时的辽帝国打得落花流水,还曾经把大宋给压迫得抬不起头来,结果呢?京城被荡平,皇帝被一锅端,现在两位皇帝都在汴京,给王上称臣磕头,蒙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阵之后,王钰夫妇请来了童贯,再三请他坐了上首,一家人团聚,这团年饭算是开始了。
“岳父大人,来,小婿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安泰,寿比南山。”王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童贯一见,慌忙起身,连称不敢。
“哎,受事为君臣,居家为父子,家里您最大,坐坐坐。”
“那老臣就僭越了,也祝王上万福金安,诸事顺遂。”童贯似乎很高兴,笑逐颜开。随后,几个女人依次向长辈和王钰敬酒,气氛倒也喜庆。
席间,王钰又打了几个喷嚏,童素颜坐在他身边,悄声问道:“着凉了?”
“也许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担心。”王钰小声回答她。童素颜听后,悄悄在桌子底下拿手碰了碰他。王钰不解其意,这什么意思?低头一看,妻子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要递给他。
红包?压岁钱?不会是给我的吧?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拿压岁钱?这时,王战那小家伙儿又哇一声哭了起来,王钰总算是明白了,嗨,自己小的时候就盼着过年,过年有压岁钱拿。现在自己连儿子都有了,是该发压岁钱的时候了。
不动声色的拿过红包,王钰满脸堆笑:“来来来,儿子,今年是你出娘胎的第一个春节,父王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希望战儿身体强壮,快些长大。”说罢,把红包递了过去,至于里面装的是多少面额的交钞,他压根就不知道。
“公子天生福相,日后贵不可言。老臣也希望公子早些成人,成为王上的左膀右臂,好让王上不必再如此为国终日操劳。”童贯算是王战的外祖父一辈了,自然也预备了一个大红包。
“唉,倒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堂堂正正作人就好。”王钰谦虚的笑道。话是这么说,但对于自己的长子,他是寄予厚望。这个孩子将来极有可能是继承他爵位以及权力的人,虽然还未满周岁,可王钰已经在思考着将来要如何培养他了。
团年饭吃完,王钰把童贯请到偏室之中,饮茶淡天。童素颜与红秀张罗着给他们的上茶水点心,赵出云带着孩子回房,耶律南仙也随后辞去。
“王上,听说南方雪灾很严重?”童贯位列三公之首,又是朝廷首相,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权柄,但对国家大事,仍旧十分关心。
听他提起这事,王钰摸了摸额头叹道:“确有此事,本王这些日子为南方雪灾是寝食难安。照目前情况看来,中央朝廷必须下去人主持救灾事宜。”
“哦?王上准备派钦差大臣?”童贯正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手停了下来。
“恐怕钦差大臣都不够,岳父,您或许不知道,这次雪灾,百年难得一见。”语至此处,探过身子去,小声说道,“已经冻死人了,我准备亲自南下。”
童贯闻言一惊,摄政王亲自南下?有这必要么?现在北方刚刚平定,蒙古人又在搞事,这个时候王上南下主持救灾?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见岳父面露疑惑之色,王钰略一迟疑,而后起身道:“岳父大人,请到书房叙话。”童贯会意,两人同至书房之中,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说起童贯王钰这翁婿二人,倒也有意思。当年王钰刚到大宋,童贯慧眼识英雄,把宝押在他身上,鼎力相助,在王钰夺权的过程中,他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后来,王钰一天天坐大,童贯感觉到了威胁,在西北发动兵变,企图搞掉王钰。起事失败,反被王钰削去兵权。
失权之后,这位几朝元老反省,王钰是自己女婿,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亲生女儿是他的结发正妻,自己还争什么?土都埋到脖子了,天下迟早是他的。从此之后,童贯不问朝政,在王钰艰难时期,他散尽家财,终于将翁婿感情重修于好。
“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件事情,认为应该向您老通报一下。”王钰踏进书房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童贯的重视。他说完之后,童贯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要知道,童贯以宦官的身份掌军权二十多年,人称媪相,与蔡京并驾齐驱,位列“六贼”,因为王钰的庇护,没有被清算。如今虽然失势,但余威仍在,京城里面有个风吹草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臣洗耳恭听。”知道归知道,但却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为人处世之道。
“近年来,不断有人在劝本王,欲效仿楚王问鼎,行王霸之事。”王钰坦然说道。楚王问鼎,说的是春秋时期,楚庄王陈兵于洛水,向周天子示威。天子派出使臣慰劳,楚庄王向使臣问起“九鼎”的轻重大小,有夺取周朝天下之意。
这种改朝换代,本来是极为机密的事情,一旦泄露,便有杀身之祸。王钰此时坦然说出,一则因为相信童贯,二则他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大宋的政权,军权,财权,都在他手里。从中央到地方,从地方到军方,都是他的人。改朝换代,其实不过就是换换国号,改改年号,穿穿龙袍,就这么简单。
童贯神色一凛,正色道:“王上有再造神州之功,此事上合天意,下顺民心,正当其时也,又有何异议?”
“话也不是这么说,改朝换代,本是大事。而且在某些人眼中,我本是宋臣,若行王霸之事,就是犯上篡位。本王倒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说怎么看,只是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这就是为什么本王打算亲自南下主持救灾的原因。”王钰笑道。
童贯久经官场,一听完马上就明白王钰的意思了。难怪王上要亲自南下,这就是为了要争取民心。试想一下,以摄政王之尊,亲赴灾区,领导抗灾,与百姓同甘共苦,老百姓能不拥护他吗?
而且王上掌权以来,主要精力,都在经营北方。此次南下,正可以跟南方文武官员们通通气,为将来作作准备,顺便还可以借抗灾之机,考察民生吏治,一举多得。南方可是国家的财政来源之地啊。
“王上英明,臣明白了。但不知王上此次南下,要哪些大臣陪同?”童贯问道。
“这个本王倒是想过了,为了表示朝廷对南方灾情的重视,除了本王之外,中书省几位参知政事可能要随行,户工两部的侍郎也要同去。”王钰回答道。
童贯一时沉吟,良久,正色道:“王上,老臣毛遂自荐。”
这倒大出王钰意料之外,一怔之后,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岳父大人年老体迈,不堪远行。况且南方大雪漫天,条件极为艰苦,本王怎么忍心让您车马劳顿?”
“王上,臣并非为了凑个热闹。此行,臣不能不去。”童贯态度坚决。本来,以他的年纪,的确不适合车马远行,再加上南方是灾区,一个老人家多有不便。但童贯可不是为了作作样子,他是什么人,他是王钰的岳父,他如果去了,不是更能体现王上对南方官员军民的关心和爱护么?
王钰当然明白这层意思,但他实在担心童贯的身体,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自己这个作女婿的心里能安然么?
见王钰不肯点头,童贯再三进谏道:“王上,非但臣要去,您还得把赵家的人,排除在外。如果臣所料不差,福王一定会请缨南下。”
这倒是很有可能,赵家里面,福王赵颉还算个聪明人。南下主持救灾,向全国臣民传达朝廷的关爱,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不甘心落于人后的。赵家这些年来,一直在深宫之中,几乎已经淡出了全国军民的视线。再不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可就晚了。
“岳父大人,小婿感谢您的支持,但……”王钰还是不放心。
“王上,您刚刚说过,居家为父子。老臣就倚老卖老一回,请您恩准。臣没有几年活头了,土都埋到脖子的人,还有什么盼头?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王上登上大位,君临天下。”童贯语重心长的说道。王钰要是当了皇帝,自然就要立皇后,一般来说,童素颜是正室,应该被立为皇后。
但坏就坏在,她没有替王钰生下一男半女,皇后的地位极有可能受到挑战。虽然赵出云是赵家的血脉,当皇后也有自己的劣势,至于耶律南仙,楚红秀两人,更是提都不用提。一个是蛮夷外族,一个出身低微。但童贯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所以,他在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替自己的儿女争一争。
“本王有今天,岳父大人出力不少。唉,想当初,本王与素颜开玩笑,戏称其为童皇后,没想到居然有成真的一天。”王钰一眼就看出童贯的心思,这时候“投桃报李”,转弯抹角的向童贯作出了承诺。
童贯更是“闻弦歌,而知雅意”,长揖一拜,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宋绥靖五年年初,辽国皇帝耶律大石,在与大宋缔结新的盟约,收到王钰批下的酬谢之资后,按约定交还所占城池,撤兵回国。
可刚刚走到上京北面,耶律大石因为不堪长途跋涉,在军中病倒。十一万大军停步不前,只能原地驻防。并一面向大宋朝廷请求允许辽军在大宋境内停留一段时间。
王钰收到消息后,怀疑耶律大石又玩花样,坚持不准,勒令辽军在限定时间之内,撤出大宋国境。耶律大石也不想仰他人鼻息,抱病上马,继续西归。行至上京西北地时,病情越发沉重,坠马昏迷。文武官员惊慌失措,抢救下来。
大雪纷飞,山川一片银妆素裹,辽国十余万大军在草原上驻马不前,扎成营寨。辽军中,多有西域异族士兵,不习惯此地严寒,生病者十有五六,士气低迷。
时值傍晚,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这个地方,牵动着十多万将士的心。皇帝的病情,让将士们心急如焚。
帐内,耶律大石卧于榻上,除他之外,帐内仅有一人。此人年约六旬,着契丹长袍,精明干练,正是辽国北院大王,萧不疑。此人素来被耶律大石所倚重,朝中大事,他时常参与其中。
“朕自当年上雄撤兵以来,每念及祖宗创业艰难,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几十年来,从不敢忘还都幽州,重建大辽。今日病重,自知大限将至,然大业未成,死不瞑目……”此时的耶律大石,早没有了皇帝的威仪,面容憔悴,气若游丝。
“陛下何出此不吉之言?且安心养病……”萧不疑劝道。
“人过五十而不称夭,朕今年六十有余,想是天年已尽……”说到此处,他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萧不疑慌忙上前扶其背。
耶律大石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说道:“爱卿,你随朕多年,深知朕心。今日朕只召你入帐,乃是有要事相托。”
“陛下何出此言?但有吩咐,臣焉敢不从?”萧不疑大惊失色。
耶律大石深深吸上一口气,急促的说道:“你明日便启程赴汴京,请大公主火速至此……”
大公主?萧不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请大公主干什么?
此时,耶律大石停止咳嗽,病情稍缓,复躺下去,良久,叹道:“汉人说,子不类父,朕英雄一世,所生诸子皆不成器,长子耶律休,性情暴戾,好逞匹夫之勇。次子耶律建成,生性暗弱,毫无主见,难成大事。三子早夭,四子在朕西征途中阵亡,五子天生聪慧,可继大统……”
萧不疑大惊,现今太子乃二皇子耶律建成,圣上此意,莫非要传位于五皇子耶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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