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蒙作战,如山崩海啸一般展开了,数十万大燕军队,越过长城,深入草原要剪除国家最后的威胁。天下为之战栗,作为东土首屈一指的军事强国,大燕王朝的一举一动都让周边国家和地区十分关注。
在对蒙作战刚刚开始之际,西辽国迅速作出反应,大燕西辽王耶律封发兵三万,紧守西域各处通道,严防蒙古人向西逃窜。原西夏境内的羌族大首领,也动员羌兵一万三千人,配合朝廷官军作战。燕蒙之间的战争,演变成为各民族对蒙古的总攻。蒙古人不断对大燕帝国挑衅,虽然达到了他的战略目的,却也引起了众怒。各民族的人民都团结在大燕皇帝身边,一致对外。
八月中旬,东北军岳飞部与敌遭遇。岳飞表现出了一位出色将领应该具备的素质,不等两方排军布阵完毕,亲率八千虎狼之师作为先锋,一举冲垮蒙古军队的阵形。大军一路掩杀,势如破竹,蒙古人丢下数千具尸体,狼狈逃窜。
就在东北军取得首战胜利后不久,大将军林冲的精锐南府军与蒙古小王也速该率领的军队在草原深处相遇。双方展开撕杀,大战两日一夜,蒙古军队料想不敌,开始撤退,南府军一路追击,林冲盼望在侧翼的呼延灼部能够迅速反应,两路夹击。
可遗憾的是,呼延灼部从原西夏境内出兵,深入大漠,一时迷失方向,没有能够及时的参战,让也速该的军队从容撤离战场,向北逃窜而去。
总的来说,燕军初战告捷,先声夺人,可喜可贺。消息传到北京,军民振奋,士气受到极大的鼓舞。全国百姓都期盼着,在不久的将来,官军可以一举扫平蒙古,从此天下再无战事。
“尚相,留步。”尚同良正步出中书省往禁宫内而去,背后响起韩臣忠的声音。回头一看,兵部尚书行色匆匆,想是前线又有战报传来。
“韩大人,走得这么急,莫非前线……”尚同良试探着问道。
韩世忠面露难色,来到尚同良面前欲言又止,遂将其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有些难办,上将军呼延灼居然在大漠中迷了路,没有及时对蒙古军队形成战略合围,林大将军在问原因。”
尚同良马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呢?为将者,不识天文,不懂地理,是庸才。上将军呼延灼也是久经战阵的名将,他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话从兵部尚书的口中说出来,当是千真万确。
他也立即明白了韩世忠所称的“有些难办”是什么意思,呼延灼是追随圣上几十年的老臣,劳苦功高,这事该怎么往上报,深得推敲。更何况,回为老大人吴用的病逝,圣上卧病不起,这时候该不该让他烦心呢?
“尚相?尚相?”见尚同良恍神好大一阵,韩世忠忍不住连声叫道。
“嗯?哦,韩大人,圣上一贯治军极严,此事还是如实上报的好。否则将来事发,你逃不了干系。”思之再三,尚同良建议道。韩世忠听罢,暗暗点头,怕也只好如此了。朝中大臣都知道,对文臣圣上向来是宽容仁慈的。但对军队的将领们,他要求极严,上次好像也是呼延灼,因为云内州惨案处理不及时,被圣上明令斥责,还挨了处分。两人一同来到赵娘娘寝宫,经由沈拓入报,请求面圣。
正在宫门外等候时,突然看到正宫童皇后从里面出来,二臣慌忙拜倒在地:“臣叩见皇后。”
“两位辛苦了,请进吧。”童素颜想是前来赵出云处看望皇帝的病情。说完这句话,引着宫娥自行离去。两位大臣见娘娘面有忧色,看来圣上这次病得不轻。
进入宫中,发现皇帝仍旧躺在龙榻之上,赵娘娘似乎已经回避了,只有皇长子,汉王王战在龙榻前陪着父皇。
二臣施礼已毕,王钰命沈拓取过椅子让二人落座,问起何事入宫来。
二臣对视一眼,韩世忠起身禀报道:“陛下,臣刚刚接获前线战报……”
“坐下说。”王钰这一病看来真是如山倒,说话时都显得中气不足。他嘴里虽然问着话,却仍旧在逗着儿子汉王。王战在父皇榻前不时的缩着脖子,格格笑着。大臣上奏,皇帝并没有让年纪的皇子离开,用意值得深究。
“遵旨,陛下,兵部收到前线战报。大将军林冲在询问,为何南府军在追击蒙古小王也速该所部时,呼延灼部没有及时作出反应?”
王钰这时才把注意力移过来,疑惑的问道:“嗯?这两支部队本来就是互相响应,互相支援,大将军的部队既然与敌正面遭遇,呼延灼就应该马上作出反应,抄敌人的后路,他怎么没有作出反应?呼延灼有消息传回来吗?”
韩臣忠略一迟疑,还是如实回答道:“回陛下,上将军也传回了战报,说是……说是大军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所以才没有及时支援。”
“什么?”王钰陡然坐了起来,两位大臣一见,也马上起身。“迷失方向?你再说一次?”
韩臣忠硬着头皮说道:“回,回陛下,上将军呼延灼所部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没能及时响应大将军。”
王钰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呼延灼搞什么东西?迷失方向这种错误也是他该犯的?战前布置时说得明明白白,对蒙作战千万不能拖,一逮到机会,马上集中优势兵力,打闪电战,速战速决,他倒好,迷路了!
“朕一再强调,骄兵必败!要时刻以谦虚之心,谨慎再谨慎。别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不得了了,就天下无敌了!他……咳咳!”王钰一时动怒,猛烈的咳嗽起来。两位大臣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汉王在旁边看到父皇发怒,伸出小手拉了拉父亲,小声问道:“父皇。”
王钰看了看儿子,怒气稍减,但还是说道:“统率军队,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传朕诏命,斥责呼延灼,罚俸半年。”
尚同良刚要回应,王钰却像是余怒未消,加重语气道:“不行,降他一级,不过仍命其统率所部,戴罪立功。”在开战之前他就在担心,燕军这几十年横扫天下,一定会滋长骄傲自大的情绪,轻视敌人。看来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看吧,这刚开战,就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果不敲打敲打,今天是迷路,明天不知道又出什么事情。
耶律南仙来到赵出云寝宫前,见沈拓在这里伺候,随口问了一句:“沈公公,陛下今日可好转了些?”
沈拓见她到来,刚想阻拦,因为皇帝在里面召见大臣,按理后宫嫔妃是不能进去的,但他刚刚回答了一句:“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日稍微……”话未说完,耶律南仙已经径直踏入了宫门。
一进去,耶律南仙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因为皇帝正在召见两位大臣。一时为难,进退不得,王钰却已经看到了她,叫道:“南仙,有事?”耶律南仙这才上前见礼,两位大臣也分别向她行过礼。
“臣妾本想前来看望陛下,不想陛下在召见二位大臣,唐突了。”耶律南仙告罪道。
王钰还没有气过,对她说道:“你看看,朕早说过,人在顺境中呆得太久,一定会麻痹大意。这倒好,呼延灼将军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没能及时支援大将军林冲,致使蒙古小王也速该的军队,从容撤离战场,向北逃窜。”
耶律南仙也是熟悉战阵之人,知道这种错误,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像呼延灼这样的高级将领,是绝不应该犯的。见皇帝如此震怒,遂好言安慰道:“陛下不必过于生气,人有恍神,马有失蹄,下令斥责于他也就是了。”
“斥责就行了,朕已经……”王钰咳嗽不止。耶律南仙怕他怒气伤身,慌忙劝道:“陛下且好生静养,这些事情暂时不管也罢。”
“不管怎么行?唉,这病得真不是时候……”重新躺下去,王钰轻声叹道。朝廷里天天这么多事情,自己一病,不知道又要积压多少。眼下正是汛期,长江不知道又发洪水没有,连年修筑的防洪工程到底派上用场没有?老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但偏偏这个时候又病倒了,正无奈时,他的目光落到耶律南仙身上,灵机一动,对她说道:“南仙,这样吧,你跟朕多年,这些事情你也懂。代朕去听听看,完了你也给出些意见,报于朕批准。”
耶律南仙对于政务,军务都十分熟悉,一直是王钰的贤内助,很多大事她都参与决策,最早追随王钰那批大臣都知道。
“臣妾遵旨。”耶律南仙领旨,正要往外去,看到汉王也在。作为庶母,她习惯性的向前探出两步,露出笑脸,想去逗逗他。
可不知道的,这孩子打小谁都愿意亲近,就是好像有些不喜欢耶律南仙,一见她过来了,连退几步,一双手也背到了后面。
耶律南仙面露不悦之色,但转瞬即逝,辞别了皇帝,出宫而去。尚同良,韩臣忠二臣也随即辞别,准备去向耶律南仙禀报事情。尚同良这时总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脑袋里面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但没有说出口。
“过来。”王钰见王战还在望着耶律南仙离去的方向,轻声唤道。
“父皇。”两岁多的王战奶声奶气的叫道。
“小家伙,老子为了替你把这些棘手的事情办完,一个人当十个人用。希望你将来要是作了皇帝,什么难事都没有了。现在能认几个字了?”王钰是个慈爱的父亲,他不像古代封建家庭的父亲那样,对孩子十分严厉。
因为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长大,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王战出生以后,他从来没有骂过他,疼爱至极,偏偏赵出云也是个慈母。这样一来,正宫皇后童素颜只好扮起了黑脸,时常约束王战。
汉王明显对这段话感觉太深奥,完全听不懂,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皇或许操之过急了,你还小。战儿啊,我九死一生,打下今天的江山,你将来可千万别是个败家子才好啊。”摸着王战的小脑袋瓜,王钰若有所思。
吴用临终时的话,仍旧历历在目,王战的出身有问题,不适合立为皇储。不过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王战这孩子很聪明,而且他有一点跟自己很像,天不怕地不怕。刚满两岁的时候,他就敢在宫里玩火,如果不是内侍们救得及时,他非把这宫殿给烧了不可。
事后,赵出云保着他,可还是让皇后知道了,一顿好打,偏偏这小东西屁股都打红了,死也不认错。作皇帝就要有这个胆色,王战绝对是可以继承自己事业的人选。
“再等等吧,等你再大一点。”
朝廷最终还是没有处分呼延灼,耶律南仙建议,将军们在外领军作战,不宜多加干涉,斥责一下,让他小心别再犯就是了。
王钰或许是因为病中精力不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对于耶律南仙报上来的处置意见,给予批准。在他患病期间,国家许多大事,都依赖耶律南仙替他打理,倒也井井有条,并没有出半点差错,这让他很欣慰。
八月末,天降喜讯,淑妃娘娘楚红秀,又替圣上生了一名皇子。据说孩子出生之时,天降吉兆,一颗红星划过北京皇宫上顶,朝野传闻,这是文曲星。王钰大喜过望,替他的次子取名王轼,封为恭王。
二皇子的降生,似乎也刺激了前线的将士们。月末,岳飞部将杨再兴率五千骑兵抢先北进呼伦贝尔地区,在此与蒙古小将扎木合展开激战。血战中,杨再兴身中七箭,却顽强刺伤扎木合,几乎全歼其部。最后,扎木合只率数百骑突围而去,致命呼伦贝尔地区,蒙古人的祖宗圣地,沦入汉人之手。王钰闻讯,龙颜大悦,御笔亲书“燕军悍将”,表彰杨再兴以及岳飞所部。
可此时,王钰也发现一个问题。战事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燕军遇到的抵抗,都难以称得上是大规模的,至多也就是数万余骑兵,据粗略估计,蒙古至少拥兵二十万人以上。而且蒙古王汗忽图刺的主力部队一直没有露面,按原来的设想,他应该留守呼伦贝尔一带,守护他们蒙古人发源的圣地。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东路军进攻顺利,蒙古人连呼伦贝尔也放弃了。中路军更是势如破竹,也速该带着他的数万骑兵逃跑了。西路军比较郁闷,至今没有遇到敌人。
蒙古人该不会在学女真人故伎重施,想把燕军往北引,到了那千里雪原上,凭借地利优势,企图围歼燕军吧?想当年,北伐金国战争中,西北军几乎全军覆没,就是在这上面吃了亏。
有鉴于此,王钰提醒前线指挥将领,虽然燕军求的是速战速决,但尽不可能的不要往北推进太多。蒙古草原再往北,就是极寒地带了,燕军一定会吃大亏的。而且,此次对蒙作战,西北军总督各路粮草,十几万步兵外加十万民夫,运着给养紧紧跟在大军后面。战线拉得过长,后勤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九月,岳飞所部在扫荡了呼伦贝尔地区未再发现敌踪后,开始向西推进,与其他两路大军会合,寻找敌人。
大将军林冲一直尾随蒙古小王也速该的部队北上,在到达胪胸河衅时,与前来会合的东北军相遇,两军合兵一处。与此同时,从大漠中转出来的呼延灼部在扫荡无果的情况下,也向大将军林冲靠拢。
这一来就怪了,三路大军,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发兵,搜寻的范围也极为广大,但都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抵抗。如今三路大军都快会师了,也就是说快在蒙古草原上的主要范围内转了一圈了,蒙古军队呢?难不成飞上天了?
王钰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抱病与重臣们连夜商议对策,对蒙古情况十分了解的闻焕章也被邀请列席御前军事会议。
有大臣提出,蒙古人可能是怯战了。要知道,燕军数十万众,杀气腾腾奔向草原,蒙古人一定是明知不能取胜,所以远遁而去。
可更多的有识之士意识到,蒙古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怯战。他们一定是躲在草原上的某个地方,等候着时机。
那这个时机是什么?现在三路大军都快会师了,蒙古人还不动手,难不成要等到三路军队拧成一股绳再动手?这不合常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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