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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她不是顾云汐

      北风轻啸,吹开浓云浩荡的天穹,千百里碧空,阳光普照。
    那晚“顾云汐”随明澜回到府邸住下,接连两天吃了睡、睡了吃,与那年头次入府时的一样,倒让明澜与从前在她手上吃过亏的侍从们松了不少心。
    眼见她虚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大好,明澜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晨起便支会西厢伺候的桂嬷嬷,叫她在“云姑娘”的汤药里面下了点迷药。
    琢磨时候差不多了,他带领严嬷嬷、桂嬷嬷摸进厢房里。
    宽大的床上侧躺着娇滴滴的美人,卷翘长睫垂落,头靠软枕睡得正憨。一旁嫣红苏合刺绣床幔上阳光轻浅半透,便有淡淡的暖红光晕流转投上她瓷娃娃般精致的脸颊,惹人怜爱。
    明澜欠身,完好的右手五指落上她的眉眼,小心翼翼的勾描着她的轮廓五官,细细回想着从前那双星潋水眸里流露出的的各色喜悦、各色哀伤、各种淋漓通透的表情,都让人止不住的扯出心疼。
    身边桂嬷嬷轻声问:
    “督主,此时动手吗?”
    明澜手指一僵,想了想答:“动手吧。”便后退了一步,闪身观看。
    两个婆媳围在床头,粗硕的大手探出开始为昏睡不醒的女孩宽衣解带。
    她们受明澜吩咐,专门过来为中了迷药的顾云汐宽衣验身。
    漂泊在外一年半,谁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遇过什么人,身子是否完璧。
    这两日她住在明府,醒着的时候多半是大吃大喝,剩下的时间倒头大睡,明澜等不及了,他要立马得到她。
    严嬷嬷大手扯开女孩的中衣,将内里一寸玫红丝缎下那白皙鲜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桂嬷嬷笑着赞叹:
    “嘿呦,这姑娘,皮肤还是这么好。”
    明澜听到,凑过来勾眼去看。
    霎时心魂荡漾,体内一股子强烈渴望疯狂的翻涌起来,倾身向女孩靠近。
    倏然眸子凝注,明澜讶异的怔了怔。
    哪里似乎不对劲。
    女孩精剔的锁骨一端空白一片,完全少了什么。
    桂嬷嬷将女孩轻灵的身躯托起,拉下女孩的衣袖,就在那段细腻玉润的右肩上发现一米粒大小的朱砂。
    “有了、有了,姑娘的守宫砂还在呢!”
    老婆子大意,眉眼眯笑转头对自家督主说着。
    明澜即刻瞳眸缩起,木呆呆的如挨当头一棒。
    一旁严嬷嬷对同伴道:
    “咱们这就为姑娘细细验看下身吧,不过有了这守宫砂,完璧之身八九不离十了……”
    说着去撩女孩的石榴裙,想要为她褪下中裤。
    女孩双眼猝然睁开,细眉一拧发出股子警戒凌厉瘆人。
    一个鲤鱼打挺女孩起身,右腿蹿动膝盖猛击严嬷嬷小腹,左手如勾飞向桂嬷嬷,刹那将她扑到床上,掐住她的咽喉要害。
    两个老婆子一个手捂肚子在地上打滚,口中哀嚎不止,一个仰躺于床上,面色苍白,不时求饶。
    明澜错愕的看着,黛眉紧皱,惊惶的内心逐渐平复,继而一股冲天的怒火烧灼起来,使他粉墨重彩的脸面显得几多狰狞。
    “你根本不是顾云汐……”
    明澜愤怒的直视女孩,声音沉缓带着些微痛苦与恼恨:
    “你究竟是何人!”
    女孩放开吓昏了的桂嬷嬷,立在床头合拢衣衫,悠闲的系牢腰间丝带,逐渐收了眼底的锋芒,牵唇掬起莞尔深情的笑意:
    “明督主,是我啊,我是你的云汐……”
    明澜瞬间怒火攻心,拂袖大喝:
    “胡说——”
    倏然心上如被利刺戳穿,疼到眉眼抽搐、胸腔麻木。
    面前的女孩有着与那小野猫一模一样的脸孔,同样婉转清扬的好听声音。
    明澜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情如何。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拥有她,并且在自己构设的幸福幻想里面独享喜悦之时,不成想这甜蜜就像是脆弱而绚丽的泡沫轻易被现实击碎,事实,竟然又一次对他如此残忍:
    她,并不是顾云汐!
    “本督早就该识破你,顾云汐无论手段还是眼神都没有你的狠辣,更何况……她的守宫砂是在锁骨,根本不在右肩。”
    女孩玩谑的挑了挑眉,似乎从对方的一句话中听出了什么有趣的事,唇瓣微张“呵呵”冷笑,精致的眉眼转而一副清冷阴戾,定定的锁定明澜的妖容:
    “我确实不是顾云汐本人,这两天的药都被我泼在了那边花盆里。”
    明澜凄然点头,切切涩笑:
    “果然……说吧,你能找上本督,且时过两日都不曾伤本督的性命,该是本督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姑娘的吧?”
    女孩媚笑阴冷,猩红的眼底幽光凛凛:
    “明督主不愧是快人快语,小女确有一事相求。”
    明澜促狭了桃花眸,沉声问:“何时?”
    “送我进宫,”女孩鸷笑的唇弧加深:“我能助你除去你的仇人。”
    ——
    日薄西山,夜幕降临,天上一弦弯月,银芒惨淡。
    南苑神乐侯府,三更天里厨房还在忙里忙外,紧张筹备着各色夜宵美食。
    灶上小蒸屉白烟翻滚,胖厨看到手握帕子过去,揭开竹屉取出一尊精致壶酒放到木案上。
    贼眉鼠眼看看左右无人注视,衣襟处悄生摸出一个纸包打开。
    里面是些白色无味的药粉,厨子偷偷将酒壶盖子打开,将白色粉末如数倒进了酒壶里面,转头喊来小厮,吩咐着呈酒往前院花厅去了。
    小厮原本就该歇息的,无奈侯爷突然设宴,管事的临时叫他过来盯场。
    小厮神情不愿,一路手托漆盘打着哈欠向前院里赶。
    路经一杂物房,他突然听到“咕咚”的响动。小厮本能的止步,转头向那声音源头的黑暗处看了看。
    里面又是几声幽微异动,接着便有“吭吭唧唧”夹杂沉闷喘息的动静交叠而起,时缓时疾,听得人陡然热血沸腾直顶脑门。
    小厮咧嘴乐了,心说这日子口,是哪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在里头风流快活呢?
    越是浮想联翩越是禁不住诱惑,小厮干脆弯腰放了托盘,蹑手蹑脚的,徇声朝那杂物房走去。凑到窗根下,他用口水蘸湿了手指,将窗纸悄悄捅破,一只眼目撑大向里面偷窥。
    房里乌漆嘛黑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小厮不甘心,又费力的向窗前紧靠,单眼还在努力。
    殊不知院中已经轻飘飘的落下一黑衣人,向那贪婪小厮的背影望一望,随即掏出携带的酒壶,与地上托盘里的对调以后飞身越上屋檐。。
    很快杂物房里没了动静,小厮蹲在廊下等了会,迟迟也不见那对男女出来。
    小厮徒然脊背发寒,暗道:他娘的莫不是遇到鬼了?
    愤然淬一口,小厮闷闷起身端起走到院中举起托盘,继续往花厅走去。
    前院花厅里灯火阑珊,万礼坐于上首,下首依次是雷焕、吴道士。
    三人身边各有一美姬坐陪,穿着暴露体态窈窕,头上的钗饰并不多,只简单的挽个轻髻。一个个容颜妩媚举止却是轻浮。
    吴道士最喜饮酒且是显脸,几杯酒下肚后人未醉面色已经红透。此刻,他怀抱美姬一口酒一口菜,吃的快意非凡。
    门外人影踱闪,小厮快步迈至花厅,将新烫的美酒放到桌子中央。
    小厮退出那刻万礼与雷焕默然对过眼神,两人的瞳眸深处俱有锋芒凌锐闪烁,隐隐之间杀气腾腾,呼之欲出。
    万礼笑笑,摆手招呼起来:
    “来呀,别客气,大伙敞开吃喝。这一壶是新热的美酒,倒来尝尝。”
    吴道士怀中的美姬会意,纤长玉臂舒展,一手举杯一手托壶,为空荡荡的酒杯蓄满喷香美酒,又一番搔首弄姿,奉于吴道士眼前,笑靥娇艳如花:
    “道长,小女子再敬您一倍。”
    红酥手泛着清淡的花香,柔滑五指拈玉杯,看得人心魂跌宕。
    “好啊,美人敬酒,贫道岂能不饮?”
    吴道士贪婪的看看,接过酒杯一仰而尽,紧搂美姬“呵呵”笑过:
    “不错、确是美酒,确是美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