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早有准备，笑道：没关系，我时间充裕，可以慢慢等，麻烦您来两杯咖啡，一杯拿铁一杯美式，谢谢。
    说完她扫了芃芃一眼，示意她到前面的沙发坐着等。
    林莜最恨的两件事，不守约以及出尔反尔，这个姓钱的都干了。
    最让她恼火的是，她自认自己的营销方案应该是甲方最优选了，P.J那边到底是何方神圣，短短一个下午就能说服对方改变主意？
    P.J总部派来的人知道对方是谁吗？林莜喝着前台小姑娘送过来的咖啡，问芃芃。
    既然对方都打上门了，不好好的反击一下可不是她的作风。
    芃芃知道林莜的习惯和脾气：我这就去问。
    顺便问问有没有之前这个人经手过的策划案，我一并要看。
    芃芃立刻出去到楼梯间里打电话找人去查P.J那边的策划是个什么来路。
    等了半个多小时，芃芃还没回来，但钱总监出现了。
    听说林莜直接坐在公司大堂里不走了，钱总监虽然头疼，也只能从后门绕了一圈儿回来，将LC的这尊神先给送走。
    毕竟LC跟他们之前也有过合作关系，要是闹得太难看了，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林小姐！钱总监一踏出电梯，就大笑着上前，嘴里不住地说，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咱们里面说？
    林莜微笑颔首：钱总监贵人事忙，能理解。
    进到钱总监办公室，林莜故意问了一句：不去签约室吗？
    钱总监打着哈哈：林小姐年纪轻轻，性子倒是挺急的，先坐先坐。
    林莜耐着性子坐下来，准备看钱总监的表演。
    果然，钱总监先是笑着夸了林莜一番，说她的方案如何如何优秀，他很欣赏种种。
    这样的场面客套话铺垫完，一个但是之后，钱总监面露难色，但是啊，这个P.J那边有个策划直接找到了我们李总，拿出来的方案很合我们李总的心意。这不，我今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亲自跑了一趟李总家里，想要帮你们LC再说点好话，毕竟咱们之前有过合作，比较熟悉，而且林小姐你的能力我也是十分认可的。
    林莜微笑着看向钱总监，说：P.J的策划案我们之前也有过了解，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我们LC做的这个策划与贵公司的品牌形象和目标人群定位都是最契合的，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在我们之上。
    钱总监长叹一声，所以我才说P.J那边新来的策划的确是有点厉害，之前我跟你视频会议的时候不是说，希望能在这次策划里加入我们公司下半年推出的新品，这样也能做到一举两得。当时林小姐否决了我们这边的提议，认为新品添加进来回影响整体的营销节奏，建议我们等到新品推出前一个月再进行增加。
    说着，钱总监顿了顿又道：我也认同林小姐的意见，不过加入新品这是我们李总的意思，P.J那边的人大约是打听到这一点，直接带着增加了新品的策划案去找的李总。所以这事儿，我也确实是无能为力，还请林小姐您能见谅啊。
    林莜心火烧得厉害，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良好教养的淡淡笑容。
    不过是增加新品，P.J能做到的我们LC当然也能做到，我们今天会再给一个方案过来，希望钱总监能帮忙拖一拖时间，起码让我们跟P.J有个正面交锋的过程，就算是输了，也心服口服。
    钱总监这点人情还是愿意卖的，那林小姐可得快一点，我们李总今天下午六点的飞机去M国，最晚四点，如果方案给不到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多谢。
    林莜不再耽误时间，准备直接回公司，一推开门出来就看到芃芃正好从楼梯间里出来。
    林姐！我问到了！芃芃兴奋地冲过来。
    电梯正好就在这一层，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林莜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拉着芃芃进去。
    边走边说。
    电梯直下停车场，林莜去开车的一路上给公司里的策划团队和老板分别打了电话，动员所有人立刻开始修改策划案，等她回去的时候最好能有一个雏形出来。
    上了车，林莜挂断电话，这才腾出嘴来问芃芃：对方是谁？做过什么策划，挑最重点的说。
    芃芃将下载好所有材料的平板点开递给林莜，还没开口，林莜的电话又响了。
    她将平板接过来后，让芃芃先停一下，先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小矮豆子什么事儿快说。
    林莜一边说着，一遍滑动着平板，视线落在策划师的名字上，凝滞了一瞬，双指将图片放大。
    上面的确写着清清楚楚的两个字：顾兮。
    电话那头的李希洺沉默三秒后，开口道：顾兮回来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见面啦！
    搓手激动！
    第98章 见面
    下午四点之前要交上一份能跟P.J叫板的方案, 林莜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四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也没上一次厕所。
    全程全神贯注，憋着一口气, 誓要拿下。
    想到前天晚上钱总监拉着她絮叨要添加新产品进来, 她当时回绝得有多干脆利落, 现在打自己的脸就打得有多响。
    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林莜长舒一口气的同时, 纷乱的情绪就像是被一直用力压住的弹簧突然解开禁制, 猛地弹开, 直接击碎林莜这些年里一直修复建立的心墙。
    她脑子里被李希洺的那句话占据。
    顾兮回来了, 你知道吗？
    毕业后，林莜回到B城后之所以会进入LC工作，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
    当时她投递了几分简历出去, LC是第一个回复她的，而回复她的人就是李希洺。
    李希洺当年考到了省城的大学, 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LC的招聘专员。
    没想到这么巧, 她工作没多久就收到了林莜投来的简历。
    当年顾兮走得突然, 李希洺是唯一去机场送她的人, 没见到林莜她还问了一嘴。
    顾兮当时什么也没解释, 只是笑了笑, 让她多保重, 随后就上了飞机。
    仿佛没有半点留恋似的，头也没回一下。
    李希洺虽然疑惑, 但也没敢去问林莜。
    一晃几年过去，李希洺也没想到还能再跟老同学遇上，而且林莜的简历足够漂亮, 是公司急需的人才，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林莜来面试。
    两人在LC的会客室里聊了几句，签订了入职合同之后，李希洺私下问了林莜关于顾兮的事情。
    没想到林莜非常冷淡回她，抱歉，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李希洺是做HR ，察言观色算是基本功，当年的疑惑在林莜这句话里就解开了一半儿。
    难怪当年顾兮走，林莜都没去送，看来是当年闹得不太愉快。
    起初，李希洺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自从林莜成了同班同学之后，就一直念叨着要跟顾兮念同一所大学。
    后来顾兮悄无声息地参加了学校的留学申请，谁也没告诉。
    林莜会觉得被背叛也是正常的。
    那时候的李希洺也有点失落，觉得顾兮没把她当朋友，否则干嘛要瞒着不说呢？
    但后来顾兮跟她解释，说每年的留学申请都是保密的，所以在名单出来之前，是不能说的，李希洺也就谅解了。
    但显然这事儿在林莜的心里似乎没有过去。
    顾兮和林莜之间，或许发生了更多旁人不知晓的矛盾吧。
    跟林莜共事两年，李希洺也渐渐察觉林莜对顾兮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友情。
    结合顾兮在学校里闹出的性取向风波，李希洺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大概当了这两人一整个高三的电灯泡
    不过到底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也不好再提，这可是揭人伤疤。
    如果不是这次LC的项目突然被P.J的人抢了，公司上下都在打听对方的来路，李希洺也没想到顾兮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
    还成为了竞争对手。
    所以李希洺在第一时间给林莜打了电话。
    李希洺还以为会上演一些偶像剧的桥段，比如林莜直接杀到P.J去质问顾兮之类的，然而并没有。
    林莜电话里近乎于冷淡的冷静，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公司之后，一头扎进办公室，开始修改方案。
    仿佛对顾兮全然不在意，真应了了两年前林莜说的那句
    抱歉，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可事实上，林莜完成策划案交给芃芃去做成电子版和纸质版后，已经站在窗边整整十五分钟，看着手机里顾兮的头像，一动不动。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多久了？
    当年一声不响的走了，如今回来也一声不吭吗？
    林莜心里被委屈、不解、焦躁和愤怒的情绪占满了。
    可即便她不愿承认，也无法忽视心里最深处，无法按捺的渴望在蠢蠢欲动。
    被自己的没出息给气笑了，林莜关掉手机屏幕，打开包拿出化妆包，将原本温婉的豆沙色口红擦掉，换上气场凌厉的正红，看着镜子里的妆容确认整张脸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林莜推开办公室的门，问芃芃：确定好了吗？
    芃芃抱着几份装着策划案的文件夹和电脑，看到林莜杀气腾腾的妆容，也有几分要上战场的激动，举起手里的U盘：一切就绪。
    林莜满意地点了点头，往电梯走的时候，李希洺小跑着过来。
    那个我刚才在群里问了一下，今天P.J那边也会去甲方公司签合同。
    李希洺话只说了一半，她其实是想说，过去签合同的一般都是策划本人，也就是意味着林莜应该会在甲方的公司里遇到顾兮。
    林莜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嗯了一声。
    我现在过去就是为了让对方签不成这个合同。
    在李希洺发怔之时，林莜已经消失在电梯门里。
    李希洺有点头疼，她其实不是在群里问的，而是直接在微信上联系了顾兮。
    这些年顾兮在国外，她们之间逢年过节还是会发消息祝福一下，没想到顾兮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叙旧，而是硝烟弥漫地争抢甲方。
    存有工作上的私心，也是不希望林莜跟顾兮两个人再生出更多矛盾。
    李希洺忍不住发消息问顾兮，知不知道LC这边做项目的接手人是林莜。
    顾兮那边回复得很快，但全然不谈工作的事情。
    【很久没见了，要是晚上有空，我请你吃饭？】
    李希洺锲而不舍地追问：【林莜等下就要去甲方那边了，你知道吗？】
    顾兮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
    【也好，就当叙旧了。】
    顾兮在微信里给李希洺回复完，抬头看了一眼，车已经到了甲方公司楼下。
    将手机收好，顾兮推开门下车。
    在来之前她也能猜到，LC那边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单。
    前天忙了整整一天赶工出来的方案，噱头十足，但实际操作起来漏洞和毛病不少，顾兮之所以能在LC手里夺下已经煮熟的鸭子，全靠对甲方公司老总的心里揣摩。
    她知道这边李总想要花一份钱，得到双倍的营销效果，新方案是她准备的诱饵。
    之前看LC的材料时，顾兮仔仔细细将林莜这两年来的履历看了又看，想要从这些文字和视频里拼凑出一个林莜这些年的片段。
    虽然内容有限，但顾兮对林莜了解，林莜认定的事情，想要做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不懈到最后一刻。
    她想起临走之前，林莜来老宅摁过门铃，甚至在楼下守了一整天。
    当年的顾兮硬起心肠，不去见林莜一面。
    一直到入夜，她看着林莜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楼下，于心不忍又不能不忍。
    最后是陆晴和陈瑶两个人将她给拖走的，否则林莜不知道要在原地站多久。
    林莜就是这般执拗的人。顾兮可以确定，不到签合同的最后一步，都不能放松，林莜随时会反扑回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顾兮特地比约定好的签约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钱总监这边刚挂了林莜的电话，另一头前台那边说P.J的人来了。
    他看了一下表，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不止。
    钱总监让人把P.J的人先安排到会客室，茶水饮料咖啡，能上的都送过去，让刘经理陪着聊一下，尽量现将时间拖一拖。
    他自己则将办公室的门关好，给老板打电话询问对两家公司的意向。
    前台将顾兮和艾米两个人领到会客室，让她们稍候。
    随即送了果盘点心各种茶水饮料过来，客客气气道，我们钱总监还没回来，您二位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叫我们刘经理过来。
    前台走后，没过多久刘经理就过来了。
    一通寒暄完，他跟顾兮跟艾米两个人在会客室里东拉西扯，就是不说什么时候签合同。
    艾米推了推眼镜，在微信上问顾兮：【顾兮姐，他们什么意思啊？就让我们在这儿喝茶吃点心谈闲天？不是签合同吗？】
    顾兮倒是淡定，钱总监一看就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真正能做决定的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她能说服李总采纳自己的方案，林莜那边也一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兮回她：【耐心等着吧，今天总有一个结果出来。】
    半个小时后，被刘经理的聒噪吵得有些受不了，顾兮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洗手间，留下可怜的艾米面对刘经理的话痨攻击。
    进到洗手间，顾兮总算是解放了自己的耳朵，不用再受摧残。
    整理了一下工作思路之后，顾兮站在半身镜前微微发愣。
    林莜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如果见到林莜应该用什么表情，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
    顾兮出神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走廊里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至近，最后稳稳停留在洗手间门前。
    站在门外的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池前双眸有些发沉的顾兮。
    六年未见，这个人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一点儿没变。
    长发剪短了，一侧挽到了耳后，莹润饱满的耳垂上别着一枚复古红宝石的耳钉，本来就肤白如雪的皮肤被质地纯净的红宝石衬托得更加耀眼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