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在一间茶楼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可不敢再到雅间。
    那地方太狭窄，跑起来很费事。
    虽然靠窗的地方，光线比较强，齐三川不能出来。但是，我也有应对的办法。
    等服务员上了茶之后，我就一直保持沉默，看她们聊。
    我得为我们两个人的安全打起十二分精神。
    周雪一脸激动地看着楚若雨，问道：“说说，毕业之后，你都去哪儿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联系我。”
    “我妈死的早，我一直都是跟着我爸生活的。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读书。那一年，我爸刚好调到你们那边去上班。所以，他就安排我去你们学校当插班生……”楚若雨开始讲起了她的往事。
    楚若雨是一个单亲家庭。
    从小到大，她父亲的重心都是工作。他的信念是，要竭尽全力为百姓谋福利。
    因此，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忙工作。有时候为了考察，还要东奔西跑。经常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
    但他绝对没有因为这些而忽略了楚若雨。
    他每有空余时间，都会来陪伴楚若雨。再忙，也会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打个电话，问候关心一下。
    而楚若雨也确实很乖巧，比较懂事，没有因此而责怪或者埋怨过她父亲。同时，她也比较自律，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哪怕经常换学习，也是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她父亲才更加放心。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场横祸就这么突然降临了。
    那天，她中考刚刚结束。
    她给父亲打电话，想跟他说，以她的估计，中考成绩应该不会差，可以上重点高中。更重要的是，她父亲答应过她。如果中考成绩考得好，可以抽空陪她三天。
    这对楚若雨来说，是梦寐以求的。
    但是，电话打过去，却得到了一个噩耗——她父亲中毒了。
    她父亲很朴素。
    每次下乡考察的时候，都不会去酒店吃饭，而是随便在哪个普通的小店或者路边摊就解决了。
    这一次，她父亲是去某个乡下化工企业考察。结果在旁边一家小店吃饭的时候，不幸中毒了。
    因为当地医疗条件很差，再加上毒性猛烈。所以，还没等转送到市里边的大医院，他父亲便身亡了。
    楚若雨哭了一整天，把嗓子都哭哑了。
    妈妈去世了后，爸爸就是她的唯一精神支柱。虽然这根支柱经常不在家，但是他在。
    他在，就有家。
    他不在，就没家。
    办理完后事后，楚若雨一度陷入了绝望当中，甚至自杀过。
    头两次，被她爸爸的部下们给发现了，所以得到了及时的阻止和开导。但是，这都没有用。
    她的精神支柱崩塌了，魂儿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次自杀的时候，楚若雨吃的是安眠药，直接睡了过去。
    本来她以为，自己肯定会一觉不醒，直奔天国去找她的爸爸跟妈妈。但是，天国没有去成，反而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老婆婆。
    这老婆婆杵着根拐杖，佝偻着背，身高不过一米四，很矮。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都看不清楚脸。而且，她穿的比较多，把瘦弱的身体包裹在里面，看着很臃肿。
    楚若雨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婆婆，也不认识她。
    而这时，老婆婆却开口问道：“丫头，干啥想不开啊？”
    她的声音很慈祥，让楚若雨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我妈去世得早，家里就我跟我爸。但是，前两天，他也去世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也很想他们……”
    “唉，原来是一个苦命的丫头。”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刚才说，你爸去世了，是咋死的呢？”
    “中毒死的。”
    “谁下的毒呢？”
    楚若雨摇了摇头，说道：“警察说他们正在全力破案。”
    “哦，也就是说，你爸的仇都还没有报，你就想着死。那老婆子问你一句，万一见到你爸了。他问你，孩子，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吗？那你咋回答？”
    楚若雨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这时候，老婆婆走了过来，站在楚若雨的面前。
    她把手放在了楚若雨的肩膀上，然后坐了下来，坐在楚若雨的身边。
    楚若雨一看，老婆婆的脸上满是皱纹，一层一层的，看着很吓人。但是，老婆婆的眼神很慈祥，很和蔼。
    “孩子，你的苦，老婆子都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子女的，明知道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却不想着为他报仇。你对得起你爸爸的养育之恩吗？”
    楚若雨再次低下头去，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小声地说：“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老婆婆突然伸手在眼前轻轻划一下。
    楚若雨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幕幕画面，跟投影仪似的。而内容，正是她跟她爸爸相处的快乐时光。
    有四岁的时候，爸爸给她洗澡的画面。
    有八岁的时候，爸爸跟她一起包饺子的画面。
    有九岁的时候，父女俩一起去上坟，拜祭妈妈的画面。
    有十二岁的时候，爸爸回到家，躺下直接就睡觉的画面。
    有十四岁……
    曾经的记忆，如今全都放映了出来，不断刺激着楚若雨的神经。
    可是，看的越多，记得越清楚，她就越加痛苦。
    “多好啊，多温馨啊。以前，我跟我儿子生活的时候，也是很好的。”老婆婆忽然悠悠地说道。
    楚若雨慢慢转过头去，看着老婆婆。
    “但是，后来我儿子在上班的路上，被一个喝了酒的女人给开车撞死了。”老婆婆的脸色慢慢变化了，变得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当时那个女人还得意洋洋的，说，不就是赔钱吗？说，多少钱，一百万还是两百万？我赔给你就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婆婆也转过头来看着楚若雨，眼睛红彤彤的，充满了邪异的光，说道：“你知道我是咋做的吗？”
    “怎么做的？”
    “我杀了她！”
    楚若雨顿时怔了一下，很惊恐。
    “我丈夫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有好吃的，我留给我儿子。冷了，我买衣服给他穿。饿了，我做饭给他吃。遭人欺负了，我就给我儿子出头。我儿子，就是我的命。她居然把我的命给夺走了，我能让她活吗？”
    楚若雨摇了摇头。
    “对，当然不能让她活！”老婆婆忽然咬着牙，表情恶狠狠地说。“所以，我就诅咒她，挖心掏肺，开膛破肚，不得好死！”
    “这，这太狠了吧？”
    “那她害死我儿子，就不狠吗？”老婆婆忽然吼了出来。
    楚若雨吓了一跳。
    “她不要我儿子活，不要我活，我凭啥要她活？！”
    楚若雨慢慢低下头去，心里也想起自己的爸爸来。
    这时，老婆婆一把抓住她的两个肩膀。
    楚若雨马上抬头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忽然指着那些画面，继续说道：“看到了吗？你爸对你有多好，你们父女俩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好。但是，这一切，全都被人给毁了，没有了！”
    砰！
    画面忽然爆炸，一切美好顿时毁于一旦。
    “不要！”楚若雨顿时嚎叫了出来。
    “你痛吗？”
    楚若雨哭了出来。
    “恨吗？”
    楚若雨抬头瞪着老婆婆，咬牙切齿，气愤她毁掉了那些画面。
    “毁掉这些的不是我，是他们！”说着，老婆婆再次伸手一划，几个人的头像便立刻浮现在楚若雨的面前。“就是他们杀死了你爸爸，让得你这么痛苦。你要咋做？！”
    “我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