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秀色可餐的话，就像从深渊里发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在尾音上，带了丝丝缕缕的蛊惑。
    程依依错开视线，透过他的肩膀，目光聚焦点落在他身后的一抹灯光上。
    “嗯？”
    他犹是不满意她的闪躲，身子越发的往她身上压下去。
    低哑的一个字，再次让程依依心尖微颤。
    男人的薄唇，轻轻擦过女人的脸颊，一瞬间的触碰，让程依依攥紧了指尖，身子绷的有些紧。
    “还……行。”
    半响，程依依给出了两个，听起来，连中肯程度都算不上的回答。
    季霆枫眯眼，唇线抿紧。
    还行？
    那就是不行了。
    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蓦地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托到程依依身上，语气懒洋洋的，“试试再说。”
    程依依怔住，只觉得脑海里一簇簇烟花炸开，几乎眩晕。
    有风轻拂，原先的几分冷意，这会儿只剩下暖意丛生。
    “今天很美。”
    忽然，一声赞美低低的在耳边响起来。
    程依依微微有些诧异，偏头，和男人温热的脸颊触碰。
    大概，女生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所以，程依依的心情，莫名的有些高涨，她很开心，因为这句话。
    “喜欢听？”
    察觉身下的女人，因为这句话，而眸光流转，如满天繁星点点，季霆枫嘴角勾着笑意，有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程依依抿唇，哼了一声，“哄女生的话，听听就好。”
    况且，她还不是女生。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季霆枫低声笑了起来，“哄你，说给你听，好不好？”
    酥麻感，一瞬间，传遍程依依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样的温柔，太梦幻了。
    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程依依偏头，认认真真的盯着季霆枫看了半响，心下一惊。
    男人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坦然的任由她打量。
    他说真的。
    “为什么？”
    程依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从最初的选择她成为季太太，再然后，时不时的温柔，以及此刻的诱哄，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原因。
    季霆枫慵懒的将下颚抵在程依依的肩窝，闻言，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期待期待他一个答复的女人。
    “想知道？”
    他问。
    程依依点头，“嗯。”
    “好。”
    他应了一声。
    随即安静下来。
    程依依静静地等待，胸腔那颗心，竟是有些紧张，不安的跳动着。
    “因为，是你。”
    四个字，很简单的，却倾注了陌生的情感在里面。
    季霆枫顿了顿，又说道:“无需质疑我对你的温柔，但要记得，拒绝别人的好，在你身上有利益可取，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程依依觉得，季霆枫在教她人生道理。
    点头，有摇头。
    季霆枫眯眼，“不想拒绝？”
    程依依摇头，解释，“我记得，季先生的好，也是无缘无故的。”
    言下之意，最初，他对于她，是利用的心理。
    季霆枫徐徐笑起来，“嗯，真聪明。”
    他承认了。
    最开始的接近，以及那纸契约结婚证，是因为利用。
    程依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坦诚得这么直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不生气。
    两人安静的待了一会儿，以这样暧昧，却有些累人的姿势，静谧的处在一个空间里，没有人打扰。
    程依依闻着鼻尖处，属于季霆枫身上的清爽香味，睡意慢慢袭来，头一偏，就这么安心的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季霆枫微微偏头，目光点缀着温柔。
    “下次，不骗你了。”
    他说着，用很温柔的话。
    在婚礼上，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以及知道有人惦记她，再后来齐樾那句拱手相让的话，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心底的情感。
    这个女人，是他的季霆枫的。
    他的女人，只需要他对她好，对她温柔，其余的人，不过是路人而已。
    程依依朦胧间，听到了“不骗你了”的话，她想，大概是做梦了。
    可今晚的季霆枫，太温柔了。
    姚姝宛看着季霆枫将程依依抱回来，压低嗓音轻轻问了一句，“累了？”
    季霆枫颔首，说，“借宿一晚。”
    “好。”
    姚姝宛换了一身大红色的秀禾服，让人领着季霆枫去安排好的房间后，转角就遇到了上来接她的罗郡。
    他们还有一轮酒需要敬。
    睡梦中，程依依梦到自己躺在飘荡在小河上的小船上，悠悠的，阳光暖暖的，周边还有纤细柔软的芦苇叶从她的脸颊上轻拂而过。
    季霆枫用热水给程依依擦拭了脸，坐在一侧凝视着那张有些脏兮兮的脸，眼底掠过几分不解。
    如果程依依醒着，一定会翻个白眼。
    她带着妆，怎么可能用热水就可以洗掉。
    半夜，程依依因为口渴，赢了。
    睁开眼，微微亮的房间装饰很陌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见床尾沙发上，一个背影背对着她。
    程依依下床，床边放着一双拖鞋。
    她心一动，抿唇轻笑。
    方轻脚步，走到男人面前，蹲下来，细细的欣赏着这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
    其实，她认识，并且接触的季霆枫，与其他人口中的季少，相差很大，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她认识的季霆枫，笑容多变，唯一没有的，就是那种冷的刺骨的笑。
    脑海里，回荡着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无奈的笑了笑，他笃定了她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才会那么直白。
    “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程依依轻声评价了一句。
    他一步一步的计算，让她毫无防备的，就落入了他的全套里。
    可，她心动了，怎么办？
    起身，她朝吧台走去。
    没看见，在她影子下的男人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
    程依依醒得早，结果，坐在她床尾的男人，赢得更早。
    阳台上，男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侧脸如远峰缥缈，他神色淡淡，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光从东方之际打下来，笼罩着他。
    程依依侧躺着，视线透过窗子看着男人。
    似是有察觉，慢热回眸，与她的视线撞上。
    他勾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