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甩到地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来电铃声响起。
    那人拾起这突然发作的东西来，屏幕忽明忽暗，铃声还在继续，很急，很急。
    他挂了电话，随意扔在了一旁桌子上，然后给了后面人一个眼色。
    那是一个巨大的塑料箱子，他们要把把尸体装进去。
    清理完，所有人走了。
    遗留在桌上的木桌上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震动。
    急促的呼叫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持续不断。
    屏幕上面显示着：程想。
    “程经理，您看这个数据是不是有些问题？”郭冉指着文件上的数字，偏过头小心翼翼的问程想。
    程想脑子里晃了神，纷乱的思绪被打断：“啊？哦好，我再重新整理一下。”
    她今天一天工作都有些分心，总觉得有什么事。
    给爸妈打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状态。
    脑海里一遍一遍危险的预感掠过。
    晚上十一点，程想还在办公位上。
    季霆枫交给她的任务不简单，要根据天语历年来的数据报告，找出适合天语发展的方向；协调各部门员工，整顿之前的亏空项目。
    公司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大厅里的灯光已经被关上，因为长时间对着屏幕，她的眼睛发干发涩。
    程想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
    喝了一口水，缓和了干裂的唇角。
    余光中免打扰的手机屏幕闪烁，是爸爸打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她不敢去碰那手机。
    还没有接通，程想的心里突然忐忑。
    铃声响了不少时间，她伸出手颤颤巍巍拿起来。
    “喂？”爸爸平时是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来的。
    “您好，请问是程想吗？”听筒里传来工工整整的问话。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程想害怕了。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巨大的不安压在心头，不能动弹。
    脑子里是懵的，用尽全身力气答了一声：“是。”
    “这里是h市公安局……”
    二十多年前，苏市同样发生了一起枪支杀人案。
    在一个荒凉的废弃工厂里，被杀的是一个女人。
    她身材窈窕，但脸上的脂粉遮不住年岁的皱纹。
    女人躺在地上，嘴里，耳朵里，眼睛里往外冒着鲜血。
    精致的妆容上覆盖着浓稠的紫黑色血液，指节发白，左手臂膀上的雄鹰刺青已经发黑。
    她的旁边，有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拿着刚刚开过火的手枪，眼神里面充满狠厉绝情。
    另一个男人在后面瘫坐在地上。
    “哥，你把她杀了……”
    “她不该死吗？她做的这些足够她死一百次了！”
    “可……可是……”
    拿着枪的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回去。”
    他们是兄弟俩，死掉的女人破坏了他们的家庭，曾经利用父亲逼死了他们的母亲。
    他们共同创立了一家公司，事业刚起步。
    弟弟性子不是很张扬，但聪明能干，就帮哥哥做成了很多项目来稳固公司。
    但名义上这家公司是哥哥创立。
    他们父母去世多年，一切，都因为那个女人，导致一家人分崩离析。
    女人是黑道上的人，这一枪下去，便造就了多少年的恩怨。
    后来啊，女人的家人便找人报仇。
    那天兄弟俩做的很谨慎，连警方都没找到证据是谁杀了人。
    进出工厂都会有监控录像，他们避开了监控，是从工厂前面的办公楼后门悄悄进去的。
    本来一切无误，但是他们疏忽了一点。
    进办公楼时安检人员会叫所有进来的人员签名。
    而更巧的是，兄弟俩进去的时候，只签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弟弟的名字。
    不知那群人怎么打探的消息，又调查了办公楼里所有人员的不在场证据。
    最后，找到了弟弟。
    他死不承认，当然也没有供出哥哥来。
    那群人追杀他，他不得不离开公司，离开哥哥。
    而哥哥，也没有给他提供避风港，哥哥没有承认自己杀了人，反倒是生活的风光无限。
    ……
    读完这封爸爸留在家的信，程想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猩红的眸子藏着嗜血的危险，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作为弟弟的父亲这么多年来的东躲西藏，到头来是给别人顶的罪。
    而故事里的哥哥，就是程依依父亲，那时，程依依不过三岁，程想两岁。
    这件事情后，两兄弟大吵了一架。
    弟弟离开，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无影无踪。
    那伙人追杀了程想一家很多年，到处搬迁。
    而这，也成了程依依父亲一辈子的亏欠。
    他找了他们一家人很多很多年，无果……
    程想认领了尸体，哭了一夜，也像是突然一夜成长。
    她从小到大不断地在适应新的环境。
    没有一个长久的朋友能留得住。
    这也成就了她的性格，话不多，但是办事能力强。
    心细又大胆，文静而不愚蠢。
    程想一开始面试季氏集团，就知道季太太的身份。
    跟她差不多的一张脸，她自然是认得的。
    不过没想过去争什么，但是现在……
    程父程母已经离开人世，但他们欠下的呢？
    凭什么？凭什么世间有不公平？
    所有一切，该拿回的，她都要拿回来！
    程依依头有点偏疼，大概是被风吹的狠了。
    怀着孕不能乱服用感冒药，她只好忍着。
    房间里开着暖气，白姨烧好热水一直给程依依备着。
    “麻麻，你忍一忍，睡一觉就好了。”程小暖懂事的替程依依掖好被子。
    她和程小莫给程依依炖了鸡汤，程依依喝不下。
    程小暖心疼她。
    “麻麻，有了小宝宝这么痛苦吗？”
    程依依躺在床上，勉强答道：“麻麻没事，小暖乖。”
    程小暖趴在床头：“那麻麻有我和哥哥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
    她见不得程依依这么虚弱，眼睛里竟然心疼了眼泪。
    程依依摸着她红肿的眼角：“麻麻不怕，你们健健康康就好。”
    “是不是粑粑惹你生气，你还没有原谅粑粑？”
    程小暖眼巴巴看着程依依。
    “……你不用管。”一提季霆枫，程依依头更疼了。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的自我意识太强。
    季霆枫对她的确很好。
    但是这样的男人，太霸道，实在太不好操控。
    他喜欢统筹大局，可偏偏程依依不是好好听话的小女人，她不需要娇生惯养，她向往的是自由和强大。
    她也喜欢掌控所有，两个人坏就坏在这点太像！
    季霆枫拿走了她的权利，她不愿意。
    公司里的事情季霆枫不说，程依依也不问。
    问也没有用，他又不听她的。
    而季霆枫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对程依依这边的照顾也少了点。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