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医院后街角。
    姚姝宛的右手无助地抱紧怀里的包，背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攥着手机，她紧咬下唇，手指摸索着打开手机。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跟老子玩这套！”
    “你！”
    老大一把抢过被姚姝宛藏身后的手机，他摁了摁手机侧边的按键，然后随手丢给一旁的小弟，小弟诚惶诚恐地接住。
    “大哥，不让她打电话给罗郡吗？”
    “蠢货！”老大麻利转身朝他小腿狠踢一脚，小弟没防备，踢得倒退几步，倒也算稳住身形，“罗郡进局子了，谁他妈给你钱！”
    “可可是我听说季霆枫在查……”
    “哼！就算季霆枫查又怎么样？他不可能查到我们。”
    “是是。”
    “你们几个，给我把风，老子现在要办事。”
    老大说着就抓住姚姝宛的手腕往死胡同更深处走，姚姝宛尖叫着反抗。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得姚姝宛头昏耳鸣，男人似乎还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就连脚下青石路，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云朵上，虚虚浮浮，没有实感，跟个木偶一样被人拖向深渊。
    罗郡，救我，救救我……
    绝望犹如海水，从口鼻进入身体，最后灌满胸腔，挤走赖以生存的、唯一的氧气。
    姚姝宛缓缓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记忆像拉开序幕的旧电影，一帧一幕，左耳甜言蜜语，右耳粗言恶语。
    “嘭！”
    身上的压制忽然消失，眼前也变得敞亮。
    姚姝宛睁眼，一戴墨镜的男子毕恭毕敬地朝她弯了弯腰。
    “罗太太，我们是季总的人，来接您回去。”
    心里的石块哐当落地，同时腿一软，姚姝宛一屁股瘫软在地。
    几个黑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有人小心发问。
    “罗太太？您怎么了？我们，要不我们送您去医院吧？”
    姚姝宛一手撑着身后墙面，费力抬起头，朝满脸慌乱的男人露挤出安慰的笑脸。
    “我……”
    话一出口，姚姝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沙哑到难以听清，她尝试着让吐字更清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音了。
    姚姝宛无力苦笑了下。
    “别害怕，罗太太，我们会保护您去医院的，直到您安全到家。”
    男人安抚好姚姝宛的情绪后，才注意到那几个小混混早就跑没影了。
    “人呢？”
    “跑了。这帮人，没啥本事，跑路倒快。”
    “那这，追不上了？”
    “嗯，这片地他们熟，能避过监控的人，不好抓。”
    “那不就一点线索都没了？季总那边怎么交代？”
    几个人顿时沉默，暗自思考该怎么面对季霆枫的盘问。
    为老大的人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拨通季霆枫的电话。
    “季总，人找到了。”
    “是，可是，那些人跑了。”
    “好，但是罗太太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好的。”
    挂断电话后，男子屈膝，格外绅士地朝姚姝宛伸出小臂，他朝姚姝宛抱歉地笑笑。
    “罗太太，您站得起来吗？需不需要我扶您起来？”
    姚姝宛搭上胳膊，借势站起，有人贴心地把她的包送到手边。
    “手机，手机……”姚姝宛朝地面张望。
    “手机已经放到您的包里了。”
    “谢谢。”
    姚姝宛打开包，一眼就看到最上方的手机，她摁了摁开机键，但屏幕依旧黑漆漆的。
    男子看出姚姝宛的窘迫，他提醒。
    “手机可能没电了，您别担心，我已经把您这边的情况汇报给季总了。”
    说实话，被几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保镖随身保护着，安全感确实满满，但同时——
    “啥情况啊那边？几个大男人围着人小姑娘。”
    “不会是便衣警察吧？”
    “可也没戴手铐啊，难道是那边的？”
    “咦惹！那可真惹不起啊！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干啥惹道上去了，唉，唉，可惜咯。”
    “高利贷吧，就是说啊，现在这些年轻人，不老老实实工作，净想着走捷径，成天这借钱那借钱，借完钱又买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
    姚姝宛硬着头皮，嘴角扯着僵硬的弧度，在众人的注目礼，黑衣保镖们寸步不离的保护下，终于来到车前。
    姚姝宛刚伸出手要开车门，就有保镖替她拉开，另一手挡在车顶，做出邀请的姿势。
    “罗太太，请。”
    “嘘嘘”
    口哨声从墙上传来，姚姝宛循声望去。
    是他？！
    少年坐在破败的墙上，悬空的两脚有节奏地前后晃动，墙面上的白灰也跟着有规律地簌簌掉。
    “是他！”
    几个保镖见到少年，迅速进入警戒状态，有人将姚姝宛护在身后，压低声音催她回车内。
    “罗太太，这里不安全，您还是上车吧。”
    为了不给保镖们添麻烦，姚姝宛猫腰上了车。
    上车后，她摇下车窗，想要再看看那位少年，却被保镖挡住视线。
    “罗太太，请关上窗，最好锁上车门。”
    “我没那么娇气……”
    “罗太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姚姝宛还想再挣扎下，但有人突然上车，吓得她立即回头，是刚才替她开门的那位。
    男子指了指姚姝宛扒着窗的手提醒。
    “罗太太，手放下来吧。”
    她本来就需要他们保护，还是不要再给他们添乱了吧。
    姚姝宛乖乖放下手，车窗迅速关上。男子下车后，又随手锁了车门。
    隔着厚厚的玻璃，姚姝宛看到男子的口型。
    “不要下车。”
    比起精神绷紧的保镖们，少年更像是放学回家后的悠闲。
    姚姝宛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保镖给少年给了钱。她想起先前看到那几个混混也给少年给过钱。
    他，到底是谁？
    没过一会，有人来开车。
    打开车门的那瞬，姚姝宛听到保镖们之间的对话。
    “那小子可靠吗？”
    “可不可靠也没别的办法了，再说，我们抓不住他。”
    “就一小屁孩，怎么可能！”
    “先这样吧，送人要紧。”
    专门护送姚姝宛的车里，就有两位保镖，但是他们并不交谈。半晌，安静的空间内传来姚姝宛试探的轻声细语。
    “你们知道季太太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