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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上 第25节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司嘉禾只要没课就跟在她身旁,当然有课有时候也会跟在她身旁,这样几年下来,她的同班同学都认识了司嘉禾,甚至整个专业都对司嘉禾这人有所耳闻。
    一则是因为这人相貌太过不俗,潋滟生光,二则就是汤蔓了,她长的太好看,在年级也有不小的名气,两个好看的人凑到一块,可不更引人注目。
    分手后的汤蔓回到了以前的单身生活,由于脱离单身太久,起初她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在学校住了一段时间就好了很多,然后就在学校附近又重新租了一套公寓。
    中间再也没有见过司嘉禾,也没有发过消息,司嘉禾也像是在较劲一样,不过汤蔓没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司嘉禾可能真放下了,一颗心也就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而杜和年就在此时以一种突然的姿态闯了进来,他们中间其实一直有联系,不过大多都是项目工作,见面也是在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汤蔓这边有男朋友,在这方面偶尔也会注意一下,不要落下口舌,让司嘉禾吃醋。
    而且对于她来说,那时的杜和年整天大多都是穿着衬衫外套,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如果不是气质迥异,她都差点觉得自己遇见了另一个谢立,这种情况下,她是一点遐思也没有的。
    所以说起来,她那时大多数心思都花在了司嘉禾身上,她算是见到了一个男孩磨人的功夫。
    对杜和年真正起了心思还是因为一次会议结束了,项目组有了重大成果晚上约定一起出去吃饭,当时她心情也不好,主要还是司嘉禾这事闹得,她毕竟还是真的喜欢过那个男孩的,分手了,也不可能一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而且人一旦不如意,就特别喜欢移情,汤蔓当时不可避免地多喝了几杯,在项目组同事的哄闹下又几杯下肚,她本来酒量就不怎么好,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了一点醉意。
    后来喝醉了的人都被同事送回了学校宿舍,或者回了家,后来就只剩下了趴在桌上醒酒的汤蔓。
    刚好项目组其中一个男同事提起话头准备送汤蔓回公寓时,坐在一旁的杜和年才出了声,摘下了眼镜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被热气模糊的镜片,对着男同事说:
    “我今晚正好要回一趟家,刚好从那个北门出去,和她所在的公寓顺路,等下我开车送她回去。”
    那个男同事莫名地看了一眼杜和年,最后目光落在男人面色如常的脸上,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有些遗憾,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时机献献殷情,指不定有啥进展抱得美人归呢,想不到杜和年突然出了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这个心思。
    不过原本就是一个心思,也没有坏意,男同事想着杜和年顺路倒也方便,就顺势撑着有些醉意的身体站了起来,对着杜和年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汤蔓原本还半趴在桌上醒酒,过了好久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皱了皱一抬头,发现人都走光了,正感叹那些人没有公德心时一侧头就看见了一直低头在旁边划弄手机屏幕的杜和年。
    以她的视力,勉强能看见是在处理一份文档,真的是下班了也不休息,像个铁人。
    她愣了一会儿,杜和年就抬起了头,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愣了一下,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面色平淡地说了一句,“他们都先走了,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你回去。”
    汤蔓呆了一会儿,她有晕眩的脑子实在是不太支持她现在思考这个行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麻烦了。
    杜和年站起身,走了几步,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向身后扶着餐桌站起来的汤蔓,客气地询问了一句,“你站不站地起来,要不要我扶一下?”
    那时候汤蔓其实并没有多想,她只是努力撑着桌面走了几步,感觉有些晕眩。
    她不是会勉强自己的那种人,试过一次不太行后,就对着杜和年点点头,脸上有些歉意,“麻烦了。”
    在杜和年触碰她的胳膊时,汤蔓想到平时杜和年的习惯,还特意不太贴合对方,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是这种保持距离一直坚持到到了停车场时就结束了,也许是地下停车场没有开灯,里面太过昏暗,容易滋生出一丝暧昧的情绪来,或者说是人在微微熏时,很容易受到某种身体上的诱惑。
    汤蔓时至今日也不太懂那种感觉,她当时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对于追求让自己舒服开心,汤蔓一向得心应手。
    在上车的时候,两个人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杜和年搀扶着汤蔓坐在副驾驶,他半个身体探入车中,想要替她系上安全带。
    这种距离太近了,对于异性男女来说也很危险,当时汤蔓就感觉有湿润的气息扑在自己的颈项上,就像什么诱惑一样,让她想起了过往司嘉禾特别喜欢与她耳鬓厮磨时,在她耳侧用鼻尖不断地摩挲,带着挑逗和亲昵。
    那种亲昵她不太喜欢,可是司嘉禾却仿佛很喜欢,就像是一种特定的标记一样,或者说是一共独一无二的亲昵行为,仿佛还带着一些不可言说的象征意义。
    汤蔓靠在椅背上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杜和年耳侧那一块白净的皮肤上,车中的灯光微黄,打在脖颈上,多了一丝暧昧流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人皮肤真是白的厉害,是那种冷白皮,稍微一用劲,就会留下痕迹的那种。
    她的手想要推开面前的这人,却措不及防地落在了对方的大腿上,西装裤隔着,她像是摸到了什么,汤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用她那浆糊似的脑子思考了几秒,对着杜和年有些僵硬的身体,和一双暗沉看不见光亮的眸子,突然开了口,语调上扬,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衬衫夹?”
    杜和年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下来。
    车中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一道浅浅,一道却急促地厉害了,而且还越来越厉害,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最后,杜和年对上汤蔓的那双明亮眼眸,嘶哑的声音响起,又像是在昏暗的车中点了一个幅度小的看不见的头,“对,是衬衫夹。”
    第32章 你就喜欢这么一个玩意儿?   @……
    汤蔓所有的记忆都带着一层浓墨重彩的粉饰太平, 于是那些让她伤心的,让她不愉快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只能暂时的停顿,这也造成了她如今的这副性情。
    她现在的记忆里都是有关司嘉禾绚丽的一面, 她喜欢男孩的纯粹干净,喜欢那股子天真烂漫, 说难听一点,也叫傻白甜, 而这个傻白甜还长着一副平常人遥不可及的绮丽外貌。
    也许她性子里天生带着掌控欲望, 希望操控别人, 当然, 在当代社会这种性格很少出现在女性身上,操控和控制语往往出现在男性身上。
    就比如现如今一些偶像剧或者小说,往往会有娇妻或者傻白甜女主的出现, 而男主终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
    他们或许脾气不好, 或许权势滔天,但他们一定要吃醋,当然女性也会吃醋,不过男性的吃醋多是以一种占有欲的态度出现,往往会伴随着可能伤害对方的事情发生。
    当然,汤蔓也有懦弱的一面。
    之前也说过,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长着一向还不错的脸,却生了一副不咋样的性子, 多情又无情, 喜新厌旧,还讨厌责任。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所以司嘉禾才会如此恐惧, 因为汤蔓有时候就是个再也不过平常的人。
    她讨厌麻烦,讨厌拖累,最为讨厌的就是责任。
    所以她享受恋爱,却对婚姻没有期待,从来没有想过生育一个孩子,走在路上看见小孩子也没有一起慈爱的心,她顶多会因为社会感对这些幼童给予一些善意,可是那也不过是再也基本不过的道德感。
    而他现在真的成为了一个麻烦,一个平常人遇到抑郁症也会担心也会害怕,汤蔓心中思虑会更多。
    她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狠心的人。
    她活的很清醒,一直很清醒。
    这也是司嘉禾从未生过用自己这个病绑住对方的想法,因为就算绑住一时,最后汤蔓也会割断那根绳索。
    他知道自己生病时有多么令人难受,心中弥漫着各种不好的想法,只有左洛复能让他恢复一段时间。
    可是吃了药,他对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致,就如同一潭死水一样,每天都觉得困倦,而且治疗抑郁症的药一般都会有副作用,他不想要在汤蔓面前丧失了那么唯一的一点作用。
    他知道汤蔓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在床上的反应,甚至喜欢他的哭泣。
    此时的司嘉禾陷入了一阵绝望当中。
    汤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涩地问了一句,“是因为我吗?可是当年的分手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
    所以怎么生病的也是你呢。
    这是汤蔓想不通的地方,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特别是在她看来。
    司嘉禾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的头慢慢地抵在了汤蔓的肩膀上,泪水一下子就浸湿了那一块衣料,汤蔓却觉得滚烫异常,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了一样。
    “蔓蔓,我不想和你分手。”司嘉禾哭泣着这样说道。
    一旁的杜和年和谢立原本都看不下去司嘉禾这个男人的落泪,想要发火,可是碍于汤蔓还在,两个人都不敢说话,只能一脸忍耐地看向了一旁,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看向汤蔓。
    要说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了解汤蔓这人,谢立一定算一个,杜和年算大半个,司嘉禾是一个糊里糊涂终是能摸着汤蔓那条线的人。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敢确定汤蔓的答案。
    汤蔓在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摸着司嘉禾白嫩的后颈,揉了一下,指腹按压在对方凸起的骨头上,圆润地就像司嘉禾这个人。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哭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她说完对上司嘉禾抬起的头,目光和对方的目光衔接在一起,平静地什么也看不出来,却又似乎含着一丝笑意,“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这句话落下,谢立想要转身就走,可是不知为何,他忍耐了一下,还是没有动身,远处的杜和年也没有动身,比起司嘉禾喜极而泣的神色,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忍不住反讽质问了一句,“汤蔓,你就这么喜欢这样一个玩意儿?”
    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汤蔓的手顿了一下,才从司嘉禾的后颈上放了下来,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打击人的话,“和年,我其实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模样,现在你的样子太难看了。”
    男人尖酸刻薄起来,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最开始的杜和年性子冷淡许多,也温和许多,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不过不是雪山上的,而是春水上的高岭之花,天生带着温和的疏离。
    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模样呢。
    杜和年的脸色一下子衰败了下来,他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因为在汤蔓看来,他特意在这个时候揭出司嘉禾生病的事情就是不怀好意,而且还带着胁迫的意义。
    因为汤蔓自己也很清楚,她不是个圣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捆绑住自己和司嘉禾在一起,甚至还会分开。
    可是烂人有时候也有好心,这可能是她这么多年少有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概就是还舍不下那一点面子吧,汤蔓有些漫无边际地瞎想道。
    说完这句话,也没必要再说其他的了,这段感情到了如今也算是彻底走到了末路,以后连见一面都会尴尬的地方,所以还是当做不认识吧。
    她拉着司嘉禾转身准备离开,真想要厚脸皮地请求谢立送他们一程,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杜和年就像是在拉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绳索,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抓住,他们就真的就这样断了。
    就如同两年前的司嘉禾一样。
    可是司嘉禾有青春耗的起,而他却已经耗不起了,人生没有多少年的青春,而他的青春大半已经在未遇见汤蔓时就耗去了大半。
    “蔓蔓。”男人的声音有些哽涩,眼眶有些红了,他手紧紧地拽着汤蔓的衣袖,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蔓蔓,求求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你不要放弃我。”
    “如果你觉得我什么地方变了,我可以再变回去。”
    他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汤蔓,却拿出了祈求的姿态,把自己放的那么低,卑微的脊背上也像驼了一座沉重的山。
    第33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   @
    汤蔓笑了一下, 目光与杜和年的脸上,两人眼睛相对,她似是而非地轻轻蹙了一下眉头, 似乎还有些不解。
    然后又是轻描淡写地一笑,“和年, 你不要把自己变得这么悲哀。”
    而且为了她这么一个烂人真的不值得。
    很不值得。
    一向有着清楚认知的汤蔓对着卑微恳求她的男人说出了这句话。
    杜和年不出声,一双眼狠狠地瞪着汤蔓, 眼中的泪水都要落了下来, 可依旧死死地卡在眼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