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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58节

      申姜瞬间感动:“你可算知道我对你好了——”不知想起什么,又瞬间摇头,“别,你有指挥使就行了,他就是你的家人,你的港湾,你的依靠,为你挡风遮雨,保你安全无虞,用不着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么!”
    叶白汀:……
    牙齿有点痒,想咬人。
    “到底什么事?爱说说,不说滚。”娇少爷不耐烦了。
    申姜赶紧拉回正题:“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叶白汀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你出门忘记吃药的日子?”
    申百户满眼失望,痛心疾首:“月末考校啊!你不会以为月末考核只有一次吧?下头都完成的差不多,就差你了!”
    叶白汀:……
    申姜撸起袖子,兴致勃勃:“这回好办,既然你已经是指挥使的人了,虾兵蟹将怕是配不上了,我给你安排几个百户,我也亲自上,配合你高光踩脸怎么样!”
    叶白汀幽幽的看着他:“你也说,我是指挥使的人了。”
    申姜一怔,愤怒拍桌:“你终于承认了!”
    “指挥使不得有点特权?指挥使的人当然也——”
    “那不能,”申姜头摇的像波浪鼓,“指挥使在这事上从不放水,每回都亲自参加,大杀四方的!”
    叶白汀:……
    脏话。
    失算了。
    “所以,我只是仇疑青的人,不是他手下,”叶白汀迅速找到了一个新的点辩驳,“考校的事,等我真正成为一名锦衣卫再说。”
    申姜:……
    “你这个时候可以坚持一下,真的,自信点,你都有锦衣卫的牌牌了,怎么不是锦衣卫?”
    叶白汀突然把茶盏放在桌上,双手叠在小腹,背靠大迎枕,闭上眼睛,面容安详:“头晕乏力,骨节酸痛,发热盗汗——我该是染了风寒,痊愈周期少则七日,多则半月,申百户,这回我恐怕是帮不了你了。 ”
    申姜:……
    倒也不必这么咒自己。
    正寻思怎么说服娇少爷时,狗将军玄风过来了。
    “汪!汪汪!”
    它嘴里叼着根绳,拽着个小车车,似乎想找人帮忙,把这根绳系在它脖子上,让它好好拉。
    申姜已经知道了娇少爷在诏狱里搞的事,那个小滑板被传的神乎其神,他当时不在,没见着,只能凭想象想一下子,但狗子身后这个更新奇,不但有轮有底,四边还有靠有托,真是个小车车了!
    玄风不知道为什么,对小车车情有独钟,之前那个滑板被它硬生生玩坏了,北镇抚司有擅长手上活计的,见它可怜,就帮它真的做了个小车车,就是面前这个,轮子够滑,重量也不大,小孩子坐上去没有问题,大人瘦一点坐也没问题,奈何狗子看不上别人,唯对叶白汀情有独钟,时不时就拉着小车车来叶白汀眼前晃一圈,眼巴巴瞅着他,还上嘴拱,就想拉一拉他。
    叶白汀头更疼了,眼睛闭得更紧:“牙疼上火,意识模糊,我这风寒似乎加重了,痊愈至少得一个月。”
    “汪!汪汪!”
    憋睡了,大好天气睡什么,起来嗨!
    申姜围着小车车转了个圈,倒是挺感兴趣:“这个不错啊,现在是有点不够瞧,回头下了雪,院子里起了冰,这个拉着一点都不费劲啊,少爷可真是会享受!”
    叶白汀:……
    这什么破北镇抚司!毁灭吧!
    突然街外一阵巨响传来。
    “砰——”的一声,威力十足,从窗外看过去,硝烟肉眼可见。
    叶白汀:……
    倒也不必这么应景,他不是灭霸,没学会打响指这种技能。
    申姜一看就皱了眉:“动静不小……不行,我得去看看!”
    叶白汀也已经坐直:“注意安全。”
    ……
    甘泉街往北的爆竹小作坊,爆炸声后,熊熊火起,舔食着所有能燃烧的东西,一点点可燃物怎么够?
    “走水了——救火啊——”
    “散开,都散开!”
    “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突然爆炸了?”
    “兴许是东家着急做腊月里的生意吧,想赶急点,多囤点货……”
    第52章 与本使同骑
    申姜这一出去,久久都没回来,回来的只是张字条。
    说是爆竹作坊爆炸起火,烧的还挺厉害,好在是饭点,工人们回家的回家,外头吃饭的吃饭,作坊里头没什么人,只轻伤了两个,没有重伤死亡,就是火势太大,哪怕火师们到了,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他得在现场帮忙。
    玄风是相当有职业操守的狗将军,一听到动静,立刻放下小车车,颠颠跑去了自己的狗舍——如果有需要,它会被人组织带出。
    人和狗都不在,叶白汀不用装病,站在暖阁窗前,手负在身后,遥遥看向硝烟直冲空中的远处,双目沉凝。
    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为防有人钻空子,他还是回牢房的好,可他没动,是因为看到外面经过了一个人……
    一个千户,叫彭项明。
    锦衣卫的事,仇疑青没跟他说太多,那日聊天也是浅尝辄止,解释和规划的都是他这个囚犯身份,涉及到了什么,能做什么,更多的,仇疑青也不可能和他说,没法说。
    人一个统领大局的指挥使,什么事都得想着,什么事都得规划,和你说什么,说哪件?
    但仇疑青不说,这几天下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叫彭项明的千户,和越狱事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柴朋义被石蜜杀了,百户冯照被仇疑青当场处置,死无对证,反而抓不到任何证据。
    他不信仇疑青没怀疑,可仇疑青就是没任何动静,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彭项明竟然也不心虚,还和往常一样,脾气挺大,看人时眼神阴阴,尤其对他不客气,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脸‘你怎么配站在这里和本千户说话’的样子。
    叶白汀倒不是惹不了,是觉得没必要,何必打乱了别人的布局?
    他打算等这个人走过去再离开,结果下一刻,就见彭项明……跪了?
    再一看,哦,原来是对着仇疑青。
    仇疑青从院外进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这彭项明就跪了,再之后,只有两个锦衣卫把他押走了,看方向……是刑房?
    啧,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大招,指挥使有点狠啊,希望这回能问出点东西来。不过瞧这架式,只是什么工作没做好的小打小闹,弄死是不可能的,以后怕是还得有交集。
    叶白汀看着窗外,仇疑青并没有走过来,看都没往暖阁的方向看一眼,仿佛漠不关心,就好像他在哪里不重要,事情有没有进展也没关系……
    叶白汀感觉自己玩了个寂寞,整个北镇抚司连带诏狱,流言那么暧昧,他差点都信了,其实人正主对他丝毫不关心,他是真的备受重视么?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反倒是仇疑青,显的越来越神秘了。
    这个男人若即若离,眼底藏着千山万水,就算他有了锦衣卫的牌牌,有了挂着小铃铛的金镯子,还是没有走近这个男人的生活,未来怎么样,什么样,还是得他自己努力争取创造,这个人酷冷无情,断断不会帮忙……
    叶白汀哼了一声,回了诏狱。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普通又平常。
    仇疑青经常不在,照申姜说法,是在外巡营,指挥使对各处卫所有监管之权,不管宫里宫外,京郊还是外地,一有时间,总得抽调看看,年前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最忙的时候。
    进入冬月,一天比一天更冷,北风呼啸,恨不得把寒意揉进你骨头里,天越来越阴,好几日不见阳光,终于这一日,天空飞白,初雪来了。
    雪花小小的,白白的,从空中慢慢飘落,随风一荡一荡,到地上就不见了。
    “呜——汪!汪!”
    狗子本来趴在暖阁,叶白汀的脚边,见外面雪飞的好看,叫了两声就蹿了出去,追着雪,又跑又跳,傻乎乎的,玩的可高兴。
    叶白汀一边看着它玩,一边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下雪的话……锅子最应景?
    最近他每天都两三碗药膳汤,那个住在北镇抚司的山羊胡老大夫已经点了头,允他吃点辣的,那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个火锅?
    正想着,‘砰’一声巨响,炸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响彻在耳畔。
    比之前那一次更响!
    叶白汀腾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了冲天的硝烟与火光,这次的爆炸,更近,也更吓人!
    听到动静,锦衣卫立刻行动,申姜迅速点了人,顾不上其它,赶紧往外跑,狗子也不追着雪玩了,冲叶白汀叫了一声,跑向自己的狗舍。
    叶白汀想了想,回了诏狱。
    出不去,帮不上忙,至少别添乱。
    抬头看看阴沉的天色,初雪无声,默默飘洒,非雨之势,却有雨之密。
    希望……不要有大事发生吧。
    回到牢房,里面当然也听到了动静,相子安问了句:“外面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叶白汀摇了摇头:“似是哪里起了火,具体不知。”
    ……
    申姜带着人到了现场,好悬骂脏话,这次可比上次厉害多了!
    出事的地点是个药材铺子,可不是什么做爆竹的,今日正在义诊施药,人非常多,这突然一爆炸一起火,人们根本跑不出来,尖叫的喊救命的,到处都是。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火师们还没来……”
    “火师没来,你们是死的么!”申姜见旁边商户推了一缸水出来,立刻过去舀上满满一瓢,倒在自己身上,率先往火里冲,“能救一个是一个!”
    人一个一个往外救,火越烧越大,火师们来了,带着水车,可就算这些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灭不下来,人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申姜头发都被燎焦了,身上衣服也被烧的不成样子,大冬天的,愣是忙出一头大汗。
    慢慢的,京兆尹的人来了,五城兵马司来了,一边救着火还在一边茬架搓火,什么这是你的问题,为什么要什么什么没有……北镇抚司就申姜一个百户带着人,指挥使连影子都不见!
    申姜感觉不太行,这回别倒了霉,被人给搞了啊!
    冬月十六,初雪的第二天,早朝。
    台阶下人们吵翻了天,只因这次事故损失过大,死伤十数人,轻伤快五十了,京城地界,天子脚下,鲜有如此意外事故,这都是官员们办事不力!长此以往,京城安平何在!
    京兆尹推锅给五城兵马司:“此次事态尤为严峻,火师到场速度并不慢,只是人数有限,难缓大局,若非五城兵马司太过敷衍,死伤怎会这般严重?”
    五城兵马司才不会认这口锅,面色严峻:“日常巡查警惕,是你京兆尹的职责吧?你若办差经心,处处盯得紧,篱笆扎的严,一有苗头即刻通知,防范到位,又哪会生出这般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