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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175节

      而且还有少爷在,它必须得让少爷见识见识它的本事,它的威风,就不信少爷以后还能看上别的马!
    玄光已经迫不及待表现,玄光在用眼神,叫声,以及牙齿,各种方法催促两个人,快上!马带你们飞!
    指挥指带着少爷走了……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还能怎么办,自己想办法呗。
    申姜率先示范:“快,把外裳脱了,裹马脚上,咱们分开批次,坠远一点,保证那孙子听不到!”
    叶白汀终于终于感受到了……骑马不舒服的地方。有点颠,坐久了屁股会疼,原来前些次那么平稳,是因为在好路上,一旦进入山路,就是玄光这么厉害的马,也无法保证背上人的体验,并且,需要精湛的骑术。
    “累?”
    仇疑青箍着他腰的手稍稍用力,几乎将他抱了起来,身体不和马接触,减少了震荡感,自然也不会那么累了。
    “……谢谢。”
    小贼果然是冲着进城去的,夜晚时刻,城门关闭,没有特殊手段不可能进得去,叶白汀见他下了马,悄悄将马绑在林中……这里离城门尚有很远,城门守卫很难发现。
    应该仍然是提前踩过点,规划过路线,小贼路线明晰,目标精准,迅速找到一处城墙拐角,脚下一点,轻功飞跃——
    竟然真的进去了?
    叶白汀非常惊讶,转头看仇疑青。
    仇疑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录微寒:“城防漏洞,该管一管了。”
    “我们怎么进去?也用飞的?”
    “不必,”仇疑青等了片刻,才催马继续前行,直直走向城门口,“城内已经布下锦衣卫,他跑不了。”
    至于他们俩,北镇抚司指挥使出城执行公务,夜半而归,谁敢拦?随身令牌掏出,所有人还得配合要求,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安静的开门,安静的把人迎进来。
    下了马,将玄光交给迎上来的锦衣卫,问清楚小贼去向,仇疑青带着叶白汀,继续追了过去。
    没一会儿,申姜等人也赶到了,城内就是自己的地盘了,怎么操作都放心,大家四散开来,该追的追,该警戒的警戒,该清除痕迹的清除痕迹……
    所有人都很小心,幸而这个小贼技术水平不高,也有点心大,这一路忙活,又是偷东西又是赶路的,竟然没发现任何异常,要是换了秦艽,早想办法溜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一路不停,跟着小贼穿过街巷,最后来到了一处院子。
    小贼没有停留,看了看左右,就跳过了墙头。
    “荒院?”
    叶白汀观察四周环境,这里是街巷深处,也不算特别偏僻,附近有人家居住,偏就这个院子荒着,墙头杂草丛生,屋瓦看的出朽迹,门上的锁都生锈了。
    “应该是。”
    仇疑青迅速观察了下周围环境,找了个隐蔽暗处,带着叶白汀跳到了墙头。
    小贼已经走到院子西北角,一个石灯笼旁边。
    石灯笼,就是用石头雕砌成的烛台,放在庭院里,夜晚在里面放上灯烛,以便照亮,时下稍微讲究的人家,都会在院子里放几个,这个荒院一共有四个,东南西北,每个角落一个,看这院子不大,主家在荒废之前,财力估计也不算富贵,石灯笼做的不像富贵人家那么雅致,高矮也合适,这四个石灯笼胖乎乎,矮墩墩,一点都没有造型讲究,诉求里的‘结实’二字,比‘省力’明显的多。
    因院子暂时荒废,这灯笼家主也用不上,那个用来放灯的烛台,就被石板暂时隔住了,小贼将石板挪开,把身上背的包袱解下来,塞进石灯笼,再把石板拉上。
    叶白汀看了看,这石板大约是做石灯笼的时候一并定制的,大小严丝合缝,卡的结结实实,不拿下来,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小贼做完这一切,都没有四下张望警惕,跳过墙头,走了。
    走了?
    所以会爆炸的小圆球根本不是这小贼做的,他只是用来偷配料琉璃碎,按照指令把东西放在这里的人?东西放在这里,他不再管,有别人来拿……
    果然有同伙!
    不管这小贼在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都是一个关键人物!
    那接下来,就得继续蹲一蹲了。
    申姜已经到了,低声请示:“那孙……不,那贼人,抓不抓?”
    “先把人盯住了,”仇疑青眯了眼,“稍后等我指令。”
    “是!”
    申姜脚下没耽误,立刻追着小贼的方向去了。
    可这夜叶白汀和仇疑青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人,好像荒院只是荒院,根本不会有人来,他们见到的所有一切都是错觉……但怎么可能!他们亲眼看到的了!
    叶白汀体力不及仇疑青,仇疑青也有其它很紧要的公务要办,天亮后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便叫来副将郑英,细细密密的安排了下去。
    叶白汀认识这个人,偶尔会在仇疑青身边见到他,可在其它地方,其它时间从未见过。
    就是可惜,只好奇的看了两眼,仇疑青就挡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回到北镇抚司,叶白汀命令自己睡了一觉,没有睡好,梦里都是琉璃碎……醒来已经过了午,草草吃了几口东西,问起外面的事,那个荒院至今都非常安静,没有人去过。
    稍微等一等可以,也许那个同伙并不着急,有自己的做事规律,可等的太久,就有些不对劲了,制作炸弹也是需要时间的,从小圆球的制作工艺,不研究放隔板这一点看,就知道这个人性子有些急,对手艺技术要求不高,只要能很快的,迅速的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就可以。
    若是到晚上还没动静,就得想办法了 ……
    仇疑青显然也是这么想,暮色四合,二人再次去了那个荒院,等了很久,仍然没见到人,仇疑青果断下令:“走,过去看看。”
    之前没动这个石头灯,是担心有什么不知道的暗号,来人如果打开时发现不对,就会开启安排好的预警模式,说瞎话——毕竟作案人会请小偷帮忙运送东西,也可能会拿钱雇人来取,自己不出面。
    可一打开石洞洞的隔板,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包袱呢?那么大一个,装着琉璃碎的包袱呢?去哪儿了?
    里头空空,什么都没有!
    申姜摸着下巴:“难道咱们的队伍也被污染了?有内鬼?”
    锦衣卫们齐齐倒退一步,别瞎说,少打自己人,我不是!
    今天他们按规矩潜藏,注意周围环境,盯着来回路过的人,不换班,水都不敢喝,生怕破坏了现场,这破院子进都没进来来,怎么搞事!连机会都没有不是!
    “不是。”仇疑青看了是等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伸手探进去,左右摸索了摸索,“应该是机关。”
    “机关?”
    这下不仅申姜,叶白汀也惊住了,这种地方,竟然有机关?
    仇疑青大手依旧在石洞洞里摸索,最后不知道找到了哪个地方,轻轻一按——
    本以为是实心的,只是做支撑用的烛台平面突然无声滑开,露出黑洞洞一个口子。
    “取火把来。”
    火把照亮,仍然看不到底下有什么,这个石灯笼做的就很让人费劲,太矮,想看得弯着腰,而且石灯笼这种东西,大都是底下一根柱子,柱子上是个平平的烛台,烛台上也要有搭盖,毕竟要挡风遮雨,放烛盏的烛台滑开了,底下什么样子,想看清真有点费劲。
    “好像是一个通道……”
    申姜歪着身子,这么窄小,肯定不能进人,难不成就是为了放东西?
    叶白汀却看明白了:“这里只能掉东西下去,真正的通道在地下,通向院子之外,不知道哪条街道。”
    怪不得他们等不到人,因为人根本不必走到荒院里,顺着暗里通道就把东西拿走了,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你在外头盯的多严,都不会知道。
    仇疑青能解开这个机关,却无法开启地下通道,想来通道机关应该在别处,在院子里硬挖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嫌疑人抓到了,当然怎么方便怎么来,可现在的问题是,嫌疑人没有抓到,可能也并不知道他们知道了这个地方……
    那这里就有保存的必要了。
    这是证据,也可以是诱饵。
    申姜面色严肃:“那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小贼咱们的人已经盯住了,要不要先抓了?”
    仇疑青摇了摇头:“会打草惊蛇……想办法要到他的口供。”
    “啊?不抓人,要口供?”申姜就挠了头,这个难度是不是大了点?
    叶白汀给出了方向:“可去诏狱寻秦艽,那小贼不是贼?秦艽在这一行一骑绝尘,不管黑话切口,还是专业技术,都很容易让对方信服,别提案子,以‘交友’,‘好机会’的方式靠近,再套话,想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申姜茅塞顿开:“对啊,就这么办!那我去了!”
    送走申姜,叶白汀和仇疑青的面色并不轻松,眸底有一样的忧虑:“看来对方很快要再次动手了。”
    “京城安防需得准备好,应对下一次大规模危机。”
    “根据每次琉璃作坊被盗的时间,小圆球‘恶作剧’的投放规律——”
    “下一次,就在后天!”
    叶白汀迅速思考:“前几次爆炸地点,你在地图上勾画过,距离都不算远,除非作案人刚从外地回来,对京城不太熟悉,不然熟悉区域不可能只有这一点点,但有没有可能是有意选择?或者作案者最近又有新开拓?我们不能只局限在那几个点,远一些的地方也要考虑警戒设防。”
    仇疑青颌首:“还有上次在楼顶发现的绳子石头等延时装置,都需要本人亲自准备,如果我们防的严,此人无法提前放置,就得亲自当场动手,如果动手,此人大概会选用哪种方式,才能更多更好的抛出小圆球,而自身不被发现?”
    “我倒是有几个想法……”
    叶白汀和仇疑青聊了一路,直到北镇抚司,问题一个一个抛出,一个一个解决,各种预案准备……到最后心情也并没有很轻松,他总感觉哪里还是不对劲,没有想到,直到仇疑青将要离开,他才突然说了句——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案子和之前的雷火弹爆炸案很像?”
    仇疑青颌首,是很像,炸弹不同,造成的效果不同,但一样的作案方式,一样的傲慢的感觉……
    “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叶白汀摇了摇头,眸底隐有暗芒。
    仇疑青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了,眼梢眯起:“鼠辈鬼祟,贼心不死。”
    叶白汀看了看外边,凑过来些,低声道:“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没人知道这晚他们都聊了什么,北镇抚司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街上百姓一如既往,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唯有被派了任务的人才知道,气氛得有多微妙。
    到了第三日,天色晴好,天高风疏,白云朵朵。
    上午辰时,北镇抚司正在转移人犯。
    这里办的都是大案子,几乎每一个都与朝局息息相关,诏狱里罪名已定的人犯自是不可能出去,可那些因为办案需要,暂时请进来的人,或者因政事需要,它处请要,并请了皇命的人犯,需得释放,或者暂时转移出去。
    交接流程,手续,验身查看,一道的工序照规矩走,都是办熟了的事,锦衣卫检查过文书无误,就会放行。
    别人不知道事,也不担心,刚接到任务的牛大勇有点坐不住,过来问申姜:“头儿,既然知道今天有可能出大事,不应该更防着点,这些公务……为什么还要干?”
    申姜经少爷交待,已经知道前因后果,闻言瞪了眼:“当然得干,要是叫别人发现我们过于提防,心生警惕,改了计划怎么办?再说我们北镇抚司什么地方,他哪来那么大的脸,让咱们为他避嫌?想得美!”
    好些公务都是提前很久安排下了,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别人怎么看北镇抚司?
    当然,他们锦衣卫可以不要脸,没人敢挑刺,但这不是没必要么?
    申姜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手上的事,没有问题后,找少爷报道。
    叶白汀也已穿戴整齐,准备完毕:“出发了?”
    “嗯,”申姜点点头,“指挥使在外头呢,咱们也出去看看?”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