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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

      戚景思双拳攥紧,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我有太多事不知道了!
    他有太多事不知道了。
    言斐说他不信光霁公子辞官离家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戚景思也不信。
    整个沛县都以林煜断袖的事为不齿,可戚景思十几年间从未见过那个传说中的男人,连一封信都不曾有过。
    那个几乎让晟京城的光霁公子与沛县的林煜都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的男人,若是真的存在,若他真的值得林煜放弃一切,那么
    林煜被人围在市集羞辱践踏的时候,那个人在哪里?
    林煜生计困难,一件破夹袄顶着寒风在街上支摊给人看信的时候,那个人在哪里?
    林煜断断续续咳了一年多,整宿睡不着觉,却连抓药的银子都拿不出的时候,那个人又在哪里?
    是死了吗!
    明明已经那么难了,就算不反抗,他也可以回晟京道歉服软;凭他的盛名才学,只要他愿意,就还是当年光风霁月的八斗才子,是与常浩轸齐名的晟京双贤,是林府前途不可限量的小公爷。
    戚景思不明白,为什么林煜要毫无怨言地抚养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孩子,还用尽了心血。
    你想知道什么?戚同甫问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你说的话戚景思斜睨着自己所谓的亲爹,我半个字都不信。
    他绕说着过戚同甫,重新拾起自己的包袱,走到卧房门边道:你要问的问完了,就放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剧透过小叔叔就快上线了,所以今天的有奖竞猜是
    小攻走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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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父子情绝 ...
    戚景思,你到底戚同甫垂头看不见表情,语气里的怒气渐散,却多了两分阴狠,有没有当过我是你爹?
    从未。戚景思答得干脆利落。
    哈哈哈戚同甫突然仰天长笑,连连拍手道:好!
    既然你我父子一场,全然无情,那我就来与你论论买卖。
    当初你回到晟京的要求是让我送银子和上等的药材去沛县,我全都依了;那你的交换条件呢?
    你答应我会留在豫麟书院,参加今年的秋闱举试。
    我戚景思回身,冷冷地看着戚同甫,反悔了。
    银子,药材,我回到沛县会原封不动地退回,用掉的部分我也折价还你,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景思啊戚同甫还是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唤起儿子的名字,语气中却半分慈父之情也无,甚至带了两分揶揄,派人送银子、药材去沛县的时候,为父顺道请了晟京的名医一道前往,你可知道
    林煜他病得不轻。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戚景思,你就真的忍心再回去拖累他吗?
    我是回去照顾他!
    戚景思双拳攥紧,几乎就要出拳的瞬间,昨天被头狼抓破的衣袖滑落;布料轻轻擦过,好像之前言斐的手还温柔地覆在他的手背。
    他缓缓阖眸,收起了拳头,人我会管,钱我会挣,不劳戚大人费心。
    八斗才子林光霁,如何的聪颖早慧、才思敏捷,怎就把你教成了这般模样?戚同甫轻蔑地连连啧声,戚景思,你真的是我戚同甫的儿子吗?
    你就快满十八了他说着突然发狠,为何还是如此天真愚蠢!
    只要我发话,只要还在李晟王朝的地界儿上,你以为他步步紧逼上前,你能挣回哪怕一个铜板?
    戚同甫戚景思正面迎上戚同甫咄咄逼人的眼神,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戚同甫后撤两步,嘴角的窃笑显然带着对儿子这点让步的满意。
    尽管戚景思的让步微小到几乎不易察觉,但他的威胁至少奏效了。
    我既然能让你去参考,路子自然会铺好;只要你好好留在京中参试,沛县那边,银子、药材,甚至是晟京的名医,我都不会怠慢。
    有意义吗?
    戚景思看着面前这个胜券在握的男人,厌恶着那张与自己五分相似的脸;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龌龊自私的人,真的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
    意义?戚同甫哂笑,儿子啊
    你还是太年轻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爹爹的。
    如果有机会再生一个儿子,你还会记得沛县,记得这个世上有我吗?戚景思漠然地摇头,我真的是你的儿子吗?还是
    你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替你戚家后继香烟,继承你那自认为伟大的荣光。
    戚同甫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拂袖而去前只留下了三个字
    都一样。
    卧房的大门被打开,仲夏午后的骄阳洒进来。
    戚景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眼,他别过脸去躲开强光,再回头时大门已再重新闭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卸下浑身支棱着的毛刺,被一股深重的无力感裹挟,背靠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右手小臂的疼痛才逐渐复萌。
    他偏头掀开衣袖,看着自己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跟言斐回家时,连府上随便一个小厮都能一眼看见言斐的伤,急得连连掉泪;可他戚景思的亲爹,自始至终,甚至都不曾朝他的右臂多看一眼。
    也不知是不在意他的伤,还是根本不在意他这个人,连他受伤的事都不曾发现。
    他眼前满是言斐死死盯着他右臂的眼神
    言斐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实在很好看,带着担忧,恐惧,倔强,甚至是眼泪。
    这些都是戚同甫没有的。
    他阖上眼,痛苦地把脸埋进膝头,想要驱散眼前对比强烈的画面,可一切却越发清晰。
    只在几道闪电的强光中,小瞎子就瞧见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伤,拄着半截枯枝,朝他走来的身影执着又踉跄。
    那张挂满泪痕的脸在黑暗中依然熠熠有光。
    漆黑潮湿的山洞里,只有言斐的怀抱是温暖的,跟他浅吟沛县的歌谣。
    偌大一个晟京,言斐温柔得像沛水,圈住了他所有的无措和恐惧,抚平他全部的暴戾和怒气,好像是唯一的依傍。
    叩叩叩
    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接着是老管家的声音,少爷,门外有位小公子寻您,可要请进来?
    新晋户部尚书的儿子刚刚在意外后安全返家,平日里跟戚景思厮混的纨绔大约收到了风,来攀关系,探虚实。
    世家贵族的纨绔日日拿着银子喝花酒、斗蛐蛐,却也不是全然无用,他们身后的门阀间关系千丝万缕,他们混迹在圈子里也算疏通关系。
    这些人是戚景思逃避戚同甫的借口,但这些复杂的关系有时也让他觉得恶心。
    他冷冷地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滚。
    门外的声音离开后不久,木门发出吱嘎一声轻响,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不是说了戚景思怒不可遏,都给我滚!
    当啷一声骨瓷脆响。
    少爷
    这哆哆嗦嗦的女声显然不是方才烦人的老管家,戚景思抬头,看见个丫头跪在门口,碗碟摔成几瓣,菜汤都溅在了那丫头的襦裙上。
    这丫头戚景思眼熟,平日里常在他身边侍候,比他还要小几岁,这会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让他生出两分歉疚。
    起来罢。他收起方才严厉的语气,看着打翻一地的饭菜,心里还是带着两分怒意难消,谁让你来的?
    钱管家。那丫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瓷片一边道:府里备了艾叶给少爷泡澡,说去去晦气;钱管家叫先送些吃食,用了再梳洗;少爷折腾了这两天,好让您早些歇下,别误了明日豫麟书院的时辰。
    这是戚同甫拐着弯地提醒自己。
    可显然老管家是不想再来这触霉头,才让这倒霉丫头来承了怒气。
    他人呢?这让戚景思心中无名火又起,自己干嘛不来?
    钱管家?丫头收拾了瓷片起身,去替少爷跟门外等着的小公子回话儿了。
    戚景思平日里看着不好相与,却也并不为难下人。
    这丫头跟在他身边侍候不少,大约知道少爷是个脸黑心善的人,她年纪也小,方才被吓一跳的事转眼也就忘了,这会寻出跟笤帚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着。
    方才少爷跟老爷在房中议事的时候,那小公子就来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太阳地儿里站着。
    下人去回了少爷您不见客,他也不肯走;钱管家说这人要是晕在门前也太晦气了
    不过也是,这大热天儿的
    诶少爷
    您上哪儿啊!老爷吩咐了不让您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叔这一两天就上线了,剩下的故事他自己来揭晓,阿戚和阿言的故事也会继续哒!~
    隔壁《话唠同桌》的封面做好啦~求戳专栏康康,点个预收!ballball了(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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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渐行渐远 ...
    戚景思太了解每日跟自己厮混的那群纨绔了,这样的天气,他们若是来访,只怕连下马车都费劲;能在这日头下站一个来时辰的,不用问也知道
    他就是知道。
    行至院门口,果见一个清瘦的人影在门边朝着老管家连连点头鞠躬,像是在致歉。
    还是那一身单薄的青衫,戚景思一眼就瞧见了那人左臂半截袖管被利刃齐齐切开的部分,还留着刺眼的血迹。
    少爷
    门面围着的小斯护院瞧见了戚景思,挨个行礼,老管家也回过头来,行礼道了声:少爷。
    滚。
    戚景思站在门边,还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还是那个连眼神都欠奉的态度。
    可是少爷管家面上恭谨,却一脸为难地不肯让道,老爷说,您受了惊吓,今日最好还是在府中休息
    戚景思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站在门槛内的脚,又抬头横了那管家一眼。
    是是是
    管家一边应承着一边招呼左右退下,戚景思却明显在他眼神里看得出,那是在张罗着让这帮人看着他。
    他懒得理会,上前一把拽上言斐就往门外走;身后一众人见状急忙要跟上,看着自家少爷拉着人走到门前的树荫里停下,才又松了口气。
    言斐看着面前怒气满身的戚景思,又抬头瞧了眼不远处院门前那一群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这边的人,踟蹰着开口:戚公子
    戚景思顺着言斐的眼神抬头,眉头轻蹙,一个闪身把言斐拽到树后,将那些让人烦躁的眼神都挡在树后。
    他低头瞧见言斐悄悄用手捂住自己左臂的伤口,可衣袖上的血迹还是藏不住,有些不耐烦道:衣裳不换洗,伤口不处理,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做什么?
    道旁一排马褂木是贴着墙根种下的,树干与围墙间的缝隙本就不多宽,现在生生夹进两个人来,难免局促。
    我言斐背心贴着树干,身前两拳不到的距离里站着晟京城的霸王,周身都是戾气,他紧张地耸着肩,小声道:言斐不请自来唐、唐突戚公子了
    戚景思顺着言斐结巴的声音抬头,一眼就瞧见那张平日里白皙的脸颊被晒得通红,满腹怒气登时去了大半,光剩下别捏,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只是有些事想来提醒戚公子见戚景思周身怒气渐褪,言斐才接着道:昨夜劫匪的事儿,戚公子不觉得蹊跷吗?
    你也发现了?戚景思突然定神。
    昨夜从瞧出山匪得令、拔刀等一系列动作整齐划一时,他就觉出异样;那分明像是训练有素的武者,不像一般落草为寇的草莽流民。
    之前大事一桩连着一桩,他也没功夫细想,总还疑心是不是自己当时过分紧张才多虑了,可既然连言斐也察觉了,这当中多少该是有些异样。
    没影儿的事,你别出去与旁人说道。他接着开口,却是突然话锋一转,你在这儿等着,我找人送你回鹤颐楼。
    戚公子言斐喊住戚景思的背影,你是
    他说着垂下头,良久后才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在躲着我吗?
    我躲着你做什么。戚景思的声音还是很冷,说话时也没有回头,言罢就走回了戚府高阔的朱门。
    *****
    新晋户部尚书刚刚走马上任,青/天白日里,在皇城根儿脚下,就被人掳劫了唯一的儿子。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
    虽然有朱夫子坐镇,没人敢惊扰了豫麟书院,但书院进城的路上还是加派了不少府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