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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套路

      纯粹,语出《易.乾》,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
    纯粹的人越来越少,甚至不应该来形容一个人或是一个群体。
    如果非要将这个词用出来,应该用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因为一旦低头往下看,看到了个体,那就将没有任何纯粹可言。
    朝廷的意志是纯粹的,君臣有着共识,势要收复东海。
    一家二姓祸国殃民,其罪可诛。
    东海三道百姓民不聊生,武将们磨刀霍霍,文臣们痛心疾首。
    龚文华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了,万事俱备,只欠九五之尊一声令下就会开赴尚云道。
    在收复东海这件事上,朝廷是纯粹的,国家的意志是纯粹的,君臣们是纯粹的。
    秦老大与群臣们取得了高度的一致性,这件事很纯粹。
    下朝后,痛心疾首的文臣们奋笔疾书,高声呵斥。
    奋笔疾书,写信给东海的亲朋故旧,大军将至,你们要被清洗,该去晋昌去晋昌,该离开东海三道离开东海三道,信中末尾不忘提了一嘴,别忘了是本官给你们通风报信,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哦。
    高声呵斥,让府中的管事赶紧将往返于东海商队撤回来。
    甚至几个权势滔天的老臣,已经盘算着要不要派人去东海一趟。
    东海战乱将起,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地价大跌,不少世家门阀也要被剪除,自己要不要地价收些地。
    即便是被外界认为没什么脑子的武将们,也开始盘算着让家中的子侄带一些私军前往东海去找龚文华,看看能不能捞一些军功回来。
    所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任何纯粹的事情,国家的意志凌驾于个人之上,而国家,却由很多“个体”把控着。
    相比这些夏朝大臣们,有一个晋昌的贵族,却无比的纯粹。
    他就是蓝良禾。
    一个背负着将门虎子之名的年轻人。
    他很纯粹。
    一辈子,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做出堪比他爹蓝韧山的功绩,成为名将,然后出名,越来越出名,直到有一天战死沙场。
    蓝良禾不在乎生死,所以他跟着一群连底细都不清楚的夏人们乘船来都了郭城。
    生死,不重要,“出名”,才重要。
    蓝良禾很朴实。
    世间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情,连死都怕,连险都不敢冒,还想当名将之后?
    蓝良禾很简单,自己活着,只需做好一件事,成为名将,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他可以付出所有,包括生命,纯粹的不能再纯粹了。
    郭城的简易的矮房已经建起来了,就在船坞北侧,百姓们居住之处。
    蓝良禾现在就在此处。
    他正在做“市场调研”。
    穿着白色的儒衫,背着手,既要表现出他高人一等的贵族身份,也要让人们看到他是个平易近人愿意和平民们交谈并且高人一等的贵族。
    这个度,很难把握。
    蓝良禾把握的很好,他想让郭城百姓们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又想让百姓们知道,自己虽然不普通并且身份高贵,可依旧愿意和百姓们攀谈的。
    眼前杵着拐杖的老伯就很吃蓝良禾这一套,满脸都是天大的荣幸,和眼前这贵公子攀谈,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离开了老伯的居所,蓝良禾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都是些朴实的百姓啊。”蓝良禾感慨连连:“没想到处境竟是如此的水深火热。”
    刚刚那老伯说了,东海在一家二姓的把持下,百姓民不聊生,三天饿八顿,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日子过的比那黄莲尚要苦上三分。
    蓝良禾走了没一会,矮房里的老伯走了出来,鬼鬼祟祟的。
    腿不瘸了,腰不弯了,见到蓝良禾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骂了声娘。
    “什么狗屁侯爷,殿下说的一点都不假,就是个憨憨。”
    骂了声后,李贵摘掉假胡须,去砖厂继续研究青砖去了。
    蓝良禾并不知道刚刚那个少了半条的胳膊老伯并不是百姓,继续做着“市场调研”。
    想要打夏朝的东海,首先得了解当地的情况,这就叫实地考察。
    结果令他很满意。
    夏朝朝廷不得人心,要是晋昌大军打过来,民心所向!
    蓝良禾已经见到了十几个百姓了,情况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都在骂方家,所以他决定到时候带着大军就先磕尚云道的方家。
    刚要离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传来。
    蓝良禾顺着声音望去,声音来源于一处矮房,女子发出的,如同魔音灌脑一般,仔细聆听,又是令人心猿意马,似娇似嗔,又似是疼痛难当极力忍受。
    蓝良禾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轻轻叩了叩门。
    无人应答,那似是娇喘似是呻吟之声,愈来愈清晰,还夹杂着饮泣之声。
    蓝良禾又叩了几次门,见到还是无人应声,随即推开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后,又硬着裤裆赶紧退了出来。
    因为屋里一个女子衣衫半解,香肩裸露,正背对着铜镜上药。
    蓝良禾也没看个真亮,赶紧退了出来。
    里面的女子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大喊了一声登徒子。
    蓝良禾惊慌失措。
    本侯是名将之后,怎么能是登徒子呢,要是被叫了登徒子,这是自己名将之路的一大污点啊!
    “姑娘,姑娘莫叫,误会,都是误会,请听本侯狡辩!”
    姑娘裹着衣服从屋里跑了出来,又羞又怒:“你是谁?”
    蓝良禾楞住了。
    眼前的女子,好美。
    纤细的身段,我见犹怜的面容,如同受惊小鹿一般让人不由心生出了保护她的欲望。
    尤其是女子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更是让蓝良禾心中一震。
    一抱拳,蓝良禾朗声说道:“本侯冒昧,姑娘见谅。”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穿儒衫的蓝良禾,一跺脚,娇斥道:“你快些进来,让街坊们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说完后,满面红霞的女子快速跑回了屋中。
    蓝良禾瞳孔微缩。
    女子的肩上,竟满是狰狞的伤疤,那些明显是被火烧之后留下的伤疤,应是延伸到了背上。
    蓝良禾突然觉得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