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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不参政

      以前吧,秦游觉得就秦老大的教育方式这一块,有点过于残暴了。
    可最近随着入宫次数的逐渐增多,他是发现了,秦老大一点都不残暴,甚至都可以说是带点心慈手软那意思。
    这要是换了自己,一天揍秦玄八遍都未必解气。
    乔冉总说秦玄一开口就容易挨揍,秦游还以为乔老二学会了开玩笑。
    哪有儿子一开口老父亲就揍,太夸张了。
    现在一看,一点都不夸张,这都揍的轻了。
    秦玄前额、后脑各挨一巴掌,屁股和大腿分别一个脚印,挨了四连击,低着脑袋站在一忙,满脸委屈。
    看那倔强的小模样就知道,这小子觉得自己没错。
    秦老大气的灌了口茶寻思压压心火,结果烫了嘴,一生气,又给了秦玄一脚。
    挨了最终一击后,秦玄看了看秦游,小脸上写满了无奈。
    秦老大气呼呼的,明显不解气。
    秦游看了看秦老大,又看了看旁边的鬼头刀,疯狂暗示。
    秦老大看了看秦玄,再看了看鬼头刀,略显犹豫。
    秦玄看了看秦游,再看了看鬼头刀,眼睛红了。
    “扑通”一声,秦玄跪地上了:“父皇,儿臣知错。”
    秦老大的目光从鬼头刀上收了回来,秦玄重重的松了口气。
    “你这逆子,若是敢命齐王去了边关,老子带兵回来将你五马分尸!”
    瞅着秦玄,秦老大骂骂咧咧的:“区区凉戎,跳梁小丑罢了,朕带着天军攻入草原,必以摧枯拉朽之事荡平凉戎,用不着你这什么都不懂的混账小子胡思乱想!”
    秦玄老老实实的点着头:“父皇说的对,父皇说什么都对。”
    秦游无声的叹了口气。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而大逼斗子则是可以将表达者变成沉默者。
    关于秦老大御驾亲征这事,其实秦游也不看好。
    秦氏二点五雄,秦老大这个开国皇帝,再不济也比某些统管天下兵马结果一打仗就坑人然后还被亲闺女往树上扔的老家伙强。
    现在夏朝兵强马壮,有了火药和真理之炮,按理来说灭个草原问题应该不大。
    可秦游也如秦玄一般担忧。
    不是担忧秦老大的指挥能力,而是担忧天子的“运气”。
    自从秦老大起事后,就好像中了魔咒一般,但凡没什么鸟用的战役,那是打一个赢一个,哪怕人数再少,再处于劣势,稳赢。
    可一旦碰见了关键战役,哪怕全世界都认为他能赢,他肯定出事,必须坑人,就没有一次不坑人的,要么坑秦烈,要么坑秦麒,要么坑秦狰或者龚文华,总之,肯定会坑人的,从龙老臣那么多,让敌方砍死的都没让秦老大坑死的多。
    就那十多年的中州大乱,秦老大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场,关键战役二十多场,二十多场战役,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和秦老大的指挥能力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运气差,点子背,肯定得出事。
    本来以秦烈和秦麒的能力,夺国,就是个简单模式,结果多了个秦老大,以一己之力生生将难度提高到了地狱级别。
    看了眼秦玄,秦游依旧决定闭口不言。
    天子御驾亲征,谁都劝不了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知道劝不了,也不必触这个霉头了。
    “秦游。”指了指鬼头刀,秦老大气哼哼的说道:“秦玄就在这里,朕现在就可告诉你,倘若这小子做什么教朕寒心之事,你可用此刀剁了他!”
    看看这词用的吧,都“剁”了,不得不叫人怀疑这爷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侄儿谨遵圣命。”
    秦老大露出森然的表情,瞅着秦玄:“朕再问你,监国,应做何事!”
    还是十分空泛,十分笼统,没个标准答案。
    “儿臣不知第一件事要做什么。”秦玄张口就答:“儿臣只知万万不可将齐王调到边关!”
    秦游满面错愕。
    这小子,也不傻啊。
    秦玄咬着牙又补充了一句:“谁都不调,任何人都不调,就是您死边…就等着您大胜归来。”
    秦老大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齐王震慑西境,西境虽无战事、外族,可依旧有不少世家门阀,不可妄动。”
    “儿臣知晓厉害。”
    秦老大站起身,微微颔首:“朕去草原,将这偌大的国家交到你手中,莫要让朕失望,更不要教朕寒心。”
    失望,指的是国事。
    寒心,指的是家事。
    失望挨揍,寒心挨剁。
    秦玄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是”。
    秦老大张了张嘴,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看的出来,秦老大是有疑虑的。
    疑虑太多太多了,最近和秦玄说的,也太多太多了。
    这大夏朝,是他们哥仨带着一群老伙计用命拼出来的,二十余年,不知用了多少枯骨铸就了这中州最大的帝国。
    十余年夺国,十余年治国,眼看着即将开创盛世,却要将一切交给秦玄,秦老大,怎能没有担忧。
    可也正如他所担忧的那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凉戎,北侧的世家门阀,都需要解决,一旦解决了这两个心腹大患,盛世有望。
    这世间,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夺国,要赌,治国,也要赌,盛世,还是要赌。
    只是如今这筹码不在压到自己身上,而是要压到秦玄身上了。
    站起身的秦老大拿起茶壶,亲自给秦游倒了一杯茶。
    “与朕说说,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秦游双手接过茶盏,早已有了腹稿。
    “不参政,只改政。”
    秦老大神情微动,坐回凳子上:“细细道来。”
    “国朝已有了成熟的行政体系,地方奏报州府,州府奏报六部,六部再奏于朝廷,奏于议政殿中,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政令是否通达,政令的效率。”
    “是否通达,与效率?”
    “是。”秦游自嘲一笑:“近几日,侄儿也想了好多,总是觉得哪里都有问题,可最近却突然觉得,问题其实并不多,无非就是效率,官员们做事的效率,效率提升上来了,就会解决更多的问题,而在议政殿中,在议政殿中他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可这个解决的法子,解决方案,是否能贯彻下去,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所以归根结底,问题出在了两方面,一个是效率,一个是执行,侄儿,只想做这两件事,其他事,不参与,不理会。”
    秦老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秦玄:“你堂兄所说,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秦玄站起了身,思索了片刻后,回道:“堂兄的意思是,不插手六部政务…”
    秦老大打断道:“朕只问,赞同与否。”
    “赞同。”
    “因你与秦游都是如此认为?”
    “是。”
    “好,那便让你堂兄施手为之。”
    秦游大大的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整改朝堂风气一事,秦老大终于给出了正面回应。
    “不参政,只改政。”秦老大满面欣慰之色的望着秦游:“有你这句话,朕,便再无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