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暖气开得很足，郑宝珠这身打扮也不会觉得冷，这会儿还不到六点，但已经来了不少嘉宾，正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交谈。郑宝珠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穿着西装的曲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那张脸确实非常出众，在人群中你总能一眼就发现他。
    曲直周围围着不少人，郑宝珠也不知道是他的同事还是对他的研究感兴趣的老总，她也没打算上去跟他攀谈，自己找了地方，拿了个甜品尝尝。
    她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看上去既不像在科技园搞研究的人，也不像叱咤商场的老总，反倒像是个当红女明星，把甜品台站出了红毯的感觉。
    齐盛听见有人在议论女明星什么的，就朝周围看了看，果然被她看见了郑宝珠。当时郑宝珠正笑着跟对面的几个西装男交谈，齐盛也拿着香槟走上去，喊了她一声：“宝珠小姐。”
    郑宝珠回过身，见是齐盛，便浅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对面的几个人见她有朋友过来，便没再打扰她，端着酒杯又去找别人聊天，齐盛看了他们一眼，走到郑宝珠跟前问：“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你朋友吗？”
    “不是啊。”郑宝珠摇摇头，“就是在酒会上刚认识的，一个刘总，一个郑总，跟我还是本家，哈哈。”
    她看了看同样西装革履的齐盛，问他：“你们也是来拉赞助的？我听说你们是做导盲机器人的？”
    齐盛道：“导盲机器人主要是曲直在负责，这个目前倒是不缺资金，因为是跟市政府还有地铁站合作，算是半个公益项目了。”
    这个郑宝珠倒是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做导盲犬的代替品，对盲人一对一服务那种：“是要在地铁站投入导盲机器人？”
    “嗯，如果能成功，盲人以后坐地铁出行就方便多了。”
    “哇，这个倒是挺好。”郑宝珠问，“那你们怎么还来拉赞助？”
    齐盛道：“嗐，我们公司也得有几个可以盈利的项目才行啊。我做了一款送餐机器人，目前市场对这个还是有需求的，所以来看看有没有老板喜欢。”
    郑宝珠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们还真有送餐机器人啊？”
    “是啊。”齐盛看看她，“怎么，郑老板有兴趣吗？我觉得你们酒店可以买几个啊，晚上还能帮客人送外卖。”
    “听着倒是不错，不过我店里的员工对送餐机器人意见可大了。”
    “这个不冲突嘛，员工总有下班的时候啊，我们的机器人只要有电，永远不下班！”
    “……”郑宝珠沉默了一下，“你这么能说，今天应该卖出去不少了吧？”
    “还在接洽，为了卖机器人，我今天可是把曲直都硬拉过来了。”曲直不喜欢这些场合，今天这个酒会，还真是他软磨硬泡才把曲直给带过来。
    郑宝珠看了眼冷脸站在那儿的曲直，啧了一声：“你叫他来有什么用啊？就他那张嘴，谈好的生意也能给你说没了。”
    “这你就不懂了。”齐盛说得高深莫测，“他长得好看啊，把他拉过来，就能吸引来像你这样的女老板。”
    郑宝珠：“……”
    为了卖机器人，不惜牺牲同事色相，齐盛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我去下洗手间。”郑宝珠放下手里的甜点，跟齐盛说了一声，就朝洗手间走去了。她小腹忽然有股隐隐作痛的感觉，她在心里计算着大姨妈的日期，觉得不应该啊。飞快走到卫生间检查了一下，郑宝珠发现果然是大姨妈提前造访了，而且很不幸的是，她白色的裙子还染上了颜色！
    ……郑宝珠原地裂开。
    她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确实非常明显，走出去就能立刻被人看到。
    她被姨妈困在了厕所。：）
    她得找人借一件衣服，暂时遮一遮，但这个酒会上她只认识齐盛跟曲直。齐盛……虽然跟他挺聊得来，但这种事她还不好意思跟他开口。曲直的话……
    救命，郑宝珠忽然发现，这种事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一次？就在她读高二的时候？？
    当时她也是被姨妈这样困在了厕所，然后也是曲直过来给她送的衣服？？？
    ……镇定点，郑宝珠，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曲直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那肯定见怪不怪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曲直发消息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她没有曲直的电话或微信。
    “……”郑宝珠默默地点开了班群，从所有成员中找到了曲直的头像，然后点击出来，添加好友。
    曲直听到手机的提示音，便低头看了一眼。
    郑宝珠正在请求添加他的好友。
    第12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曲直知道今晚郑宝珠也来了这个酒会，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跟对方交流的意思。这会儿忽然收到郑宝珠的好友请求，曲直下意识抬头环视了一圈会场。
    没有看见郑宝珠的影子。
    以他对郑宝珠的了解，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她是断然不会来加自己好友的。
    他点击了同意，郑宝珠的消息火速地发了过来。
    “我被困在会场的女厕所里了，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下。”
    曲直：“……”
    这是一个多么简洁的句子，没有交代她是什么原因被困在了厕所，也没有说明借他的衣服要做什么，但曲直竟然读懂了。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犹记得当初他还是一个在读高二的懵懂少年，他怎么会想到，他只是在体育课时去上个厕所，会在女厕门口遭遇郑宝珠。
    郑宝珠也没有想到，她扒拉在女厕所门口等了半天，就想等个女生过来，可惊喜的脚步声响起后，出现的是曲直的脸。
    郑宝珠愣了一下，曲直也愣了一下，然后曲直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
    “曲直！”郑宝珠见曲直要走，赶紧叫住了他。曲直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看她。
    郑宝珠眼馋地看着曲直身上的校服外套：“那个，你能把校服脱下来给我吗？”
    他们学校在穿校服这件事上管得不怎么严格，除了每周一升旗仪式要求必须穿校服，其余时间都是可穿可不穿。郑宝珠这样的时尚女孩，当然不喜欢穿，但今天她第一次觉得校服那么令人有安全感。
    曲直一时没说话，郑宝珠的眼神如饥似渴，让他不得不陷入沉思——在厕所门口遇到女流氓该怎么办？
    郑宝珠这会儿本来就着急，见曲直无动于衷，就想上手去抢他的衣服。曲直下意识地往外躲，他是没想到，有人会埋伏在女厕所门口拦路抢劫。女劫匪郑宝珠追着他跑了两步，又意识到什么飞快地退回了厕所的庇护下，仿佛一旦脱离这个保护圈，她就会遭遇什么不幸一样。
    曲直原本对郑宝珠这一通操作十分费解，但在她转身躲回厕所时，他不小心看到了她裤子上沾着的红色污渍。
    “……”懵懂的少年顿时什么都懂了。
    他一言不发地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郑宝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男厕所。
    郑宝珠下意识一愣，然后第一时间把校服穿在身上，还拉上了拉链。
    曲直人长得高，他的校服穿在郑宝珠身上，能直接盖住大腿。郑宝珠终于从厕所的封印中解放出来，飞快跑了出去。她在操场找到了看比赛看得正投入的孟雅鑫，用力拉了拉她：“孟雅鑫。”
    “宝珠，你可算回来了，卓浩宇刚刚进了一个球……”孟雅鑫说到这里，才发觉郑宝珠身上那件不属于她的校服，“你校服哪来的啊？”
    “曲直的。”
    听到这个名字，孟雅鑫夸张地捂住了嘴：“什么？你穿曲直的校服做什么啊？”她眸子一动，一副看透太多的表情：“你们两个……”
    “你想多了。”郑宝珠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我有另外的事要跟你说。”
    曲直回到操场的时候，看见郑宝珠正凑在孟雅鑫耳边说着什么。孟雅鑫听她说完，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她去找了班里另一个女生。
    三个女生凑在一起，又是一番交头接耳，这次女生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往厕所的方向走了。
    “……”曲直有时候恨自己太聪明，刚才的那场默剧，他竟然看明白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女生之间还会互相借这种东西。
    酒会的交谈声拉回了曲直的思绪，他低头看着郑宝珠刚刚发来的消息，回了她一句：“等我一下。”
    郑宝珠握在手里的手机“叮”的一响，她迅速地查看了消息，然后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不是高跟鞋的声音，而是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咳咳。”有人在外面轻咳了两声，低低地喊了一句，“郑宝珠。”
    郑宝珠飞快地跑出去，见曲直穿着浅灰色的西装背心站在走廊，手里拿着他原本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
    “谢谢！”郑宝珠没有多说什么，一把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然后平移到了墙背后。
    曲直：“……”
    返回到里间，郑宝珠把外套穿上时，才发现西装口袋里竟然还放着一包卫生巾。素雅的包装上写着“极薄”的字样，里面一共装着五片。
    “……”郑宝珠没有去细想曲直是怎么买的这个，默默地拿出了一片。
    曲直站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郑宝珠就穿着他的西装外套出来了。这件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刚好合身，但这会儿换到郑宝珠身上，就成了oversize的款式。
    郑宝珠也再次感受到了男女的体格差异，曲直的西装能完全盖住她的臀部，肩膀也比她宽许多，她能撑起这件衣服，靠的不是身材，而是气势。
    两人站在女厕门口，气氛有些微妙，曲直没有说话，郑宝珠也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神，冲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的衣服我会洗过之后还给你。”
    “嗯。”曲直漫应了一声，和她一起朝外走，“我也要走了。”
    “哦。”郑宝珠也没问他吸引女老板的任务完成没有，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两人从人群之中穿过，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尤其是郑宝珠身上穿的那件外套，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正在努力卖机器人的齐盛也用余光看到了他们，他心里有一万个好奇，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了酒会。
    离开会场后，郑宝珠终于松了口气，曲直在她旁边轻哼了一声，开口道：“没想到在我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能遇到你被困在厕所里两次。”
    “……”
    郑宝珠没有说话，曲直接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只长了年龄，没见长心，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郑宝珠忍不住开口，“你够了吧，这只是个意外。”
    曲直看向她：“你不会连自己的生理期都记不住吧？”
    郑宝珠道：“你不会以为每个月都是准时的吧？”
    曲直：“……”
    见他语塞，郑宝珠弯唇笑了：“你这样的高端人才，不会没听说过内分泌失调吧？”她说到这里，啧了一声：“我内分泌失调，肯定都是被你气的。”
    “……呵。”
    郑宝珠按开自己的车，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曲直：“我开车来的，你要一起走吗？”
    曲直打量她两眼，问她：“你刚才喝酒了吗？”
    “没有，你爱坐不坐。”郑宝珠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曲直在外面站了一秒，也跟着坐了进去。
    他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选择了后排，郑宝珠也没问什么，这样反而正好合她心意。她把车上常备的平底鞋拿出来，弯腰换鞋，曲直好奇地瞄了她一眼，问她：“你在做什么？”
    “换鞋。”
    曲直意外地挑了挑眉梢：“想不到你还挺有安全意识。”
    “是啊，毕竟我这样的美女，少一个都是世界的巨大损失。”
    “……”郑宝珠虽然虚荣、庸俗，但自信。
    郑宝珠把车开回酒店后，跟曲直一起走了进去。小钰看见他们一起走进来，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刚下班的梁慧慧也在大堂，跟小钰一起睁大了眼睛。
    郑宝珠和曲直都生了一副好皮囊，两人还刚从酒会出来，穿着讲究的西装和礼服，这个画面随便放到哪部偶像剧里，都能让弹幕刷过去一排排的“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