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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娇 第12节

      “坐过来,”萧复笑道。
    虞媗面颊飞红,跨腿坐他怀里,犹犹豫豫的看他,又撇走,软声说,“你……吃饭。”
    萧复抚摸她的腮肉,她皱一下眉又舒展,想躲忍下来,两手环到他颈上,观察着他的神色。
    屋里香气弥漫,萧复闻着香不觉有些困,打了个哈欠,这几日确实没睡好,也就在她这里能放松,饭他没心思吃了,觉倒是能睡。
    他索性搂着虞媗躺到海棠榻上,几乎是一闭眼就沉入梦中。
    他睡着了神态都很平和,眉宇中的煞气和鄙薄不见踪影,这样的他更像个颇受女子欢迎的贵公子,然而他是逆贼。
    虞媗拔掉发簪,死死盯着他胸口,只要刺进去,他就死了,他的阴谋也不会得逞,大雍能太平,哪怕死她也对得起皇族。
    她湿着眼,扬手将发簪扎向他胸口。
    萧复眼睛一睁,阴沉的瞪着她,旋即张手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你敢杀我?”
    虞媗眼中大颗大颗泪珠落下,厉声咒骂他,“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第十四章 萧复反了
    萧复长眸微眯,手劲收紧,看她脸逐渐发青,他杀过许多人,人命在他眼底甚至比不上野草,从他记事起,就被母亲训导。
    他萧复是未来的天下共主,顺天意而生,虞氏必定在他手中灭亡。
    他没对谁有过善心,唯独对她一次次忍让,他想过要养着她,给她足够的宠爱,像她这样娇弱的女人,只要他一直疼爱,她就不会背叛他。
    可现在她想杀他。
    真是荒唐!
    只要他下狠手,她立刻毙命,但他的怒火不会因此消减,他差点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杀了,他突然转手,掐着她摁在榻上,狞笑道,“你皇兄就是个蠢货,我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虞媗咳的喘不过气,她不断流泪,抬臂想扇他。
    萧复轻而易举钳制住她的胳膊,面露狰狞,“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虞媗直直注视他,这张脸也曾让她萌动过春心,她满心欢喜想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她想的那般美好,可惜全是假的。
    她低低的笑,跟他打着商量,“你杀本宫可以,本宫的人你放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她又自称起本宫,眉眼中的傲然浮现,她看萧复的眼神像在看臭虫。
    萧复嗤地一笑,“你比你皇兄硬气,敢跟我顶撞。”
    他一把将人抓起来,拖着她往外走。
    张嬷嬷追上前想拦他,“你放开殿下!”
    萧复朝明涧招手,“把如意阁封了,他们全部关起来。”
    明涧当即扣住张嬷嬷,叫小厮来抓人。
    虞媗泪眼朦胧的看着张嬷嬷和那些仆婢被绳索绑起来拖走,萧复拽着她出了内院。
    一路往外,早有人备好了马,他翻身上去,将虞媗夹在腿上,喝一声驾,带着她飞驰出城。
    北风刮在虞媗面上,梭的脸疼,身后是温暖的怀抱,只要她后退一步,就能躲在他怀里,安然享受着他的庇护,但她没动,任风割裂她的皮肤,她的眼泪被风吹干,最终流不出一滴泪。
    萧复带着她策马跑了很久,终于停在一处房舍,守门将士跪地道,“主公!”
    “开门。”
    两边将士拉开硕大铁门,腥风扑面而来,隐隐约约可听见野兽的吼叫声。
    那里面有什么!
    虞媗瞬间面色煞白。
    萧复观察她的神态,哼笑一声,驱着马踏入舍内。
    甫一进去,左右两侧全是牢笼,里面关着数只野狼和豹子,它们见到人便往笼门冲撞,龇着獠牙嘶吼,锋利的爪子朝他们张开,被抓一下,必然皮开肉绽。
    虞媗浑身颤抖,身后男人贴在她耳边轻喃,“我养的这些畜牲估计不够公主看的,宫中兽园多的是奇珍异兽,公主的骨头这么硬,想来胆也够肥。”
    虞媗大口大口呼气,刚要说话,他忽地提起她,径自将她放到地上,离她近的豹子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她吓得后退,转身想跑。
    萧复驾着马挡住她,她骤然一顿,一只手伸来挑起她的下颌,她仰视着萧复脸上的笑容,只听他道,“求我。”
    周围野兽的视线全定在虞媗身上,她就像块肉,只要萧复一离开,它们就会拼命往外冲,妄想吃掉她。
    虞媗眼眶赤红,“你滚!”
    萧复当即松手,勒着缰绳掉头往外,将出门时,里面响起一声狼叫,他侧转头望向虞媗,她果然怕的腿软,踉踉跄跄蹲进了墙角里,舍内昏暗,萧复只看见那双白皙素手紧紧抱着自己,指尖粉白绵软,打不死任何人,属实狼狈不堪。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再看他一眼。
    他阴寒着脸出去,“关门。”
    铁门关上的一刹那,里面狼豹瞬间暴躁的撞击着笼子,冲虞媗接连不断发出嘶叫,虞媗无处可逃,缩在那儿发抖,她看见那些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冒着红光,它们张着嘴,舌涎往嘴下流,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她想吐,也想哭,她不知道怎么办,也许过不了它们就会撞破牢笼,将她撕碎吞食,连骨头都不剩。
    牢笼被撞的哐当响,伴随着它们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在这阴潮的室内异常可怖。
    虞媗看着它们,徒然怯怕,那些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有些应该是饿过头了,不管不顾的张牙咬笼子,虞媗看不清笼子是什么打造的,只能听见咯吱咯吱。
    有点像猫磨牙时发出来的声音,虞媗见过猫磨牙,它的牙齿尖利锋锐,磨牙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咬穿不少器具,那会儿她觉得猫可爱,如今只剩下恐惧。
    因为她看见有两只狼咬弯了铁柱,狼头探出来,朝着她的方向死命挣。
    再呆在这里,她一定会被饿狼撕碎吞吃。
    她不想死!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她猛地爬起来,飞快奔到门前拍打,“放本宫出去!”
    她拍的特别急,全然已经忘了先前在萧复跟前表露出来的傲气,在危险面前,她只想活命!
    铁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外面将士迟疑着问萧复,“主公,开门吗?”
    萧复冷着脸不答,他今日要她明白,想活就得匍匐在他脚下,乖乖依顺着他,倘若她不依,不如死了的好!
    门里虞媗还在敲着,她得不到回应,渐渐感到绝望,回头只见那两头狼从笼子里钻出来,缓慢向她爬来。
    她跪倒在地上不知所措,那人是真想让她死,她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开门,她忽然号啕大哭,“萧复!萧复!”
    饿狼便在这时朝她扑来。
    “啊!”
    虞媗喉中短促的喊出一声,蓦地摔到地上,两头狼齐齐张口欲咬断她的脖子。
    铁门骤时被拉开,萧复提剑刺穿那两头狼的脑袋,狼血撒在虞媗身上,她就像死了般睁着空洞的眼,萧复抬起剑将她的脸挑起来,冷声问,“叫我什么?”
    虞媗陷在恐惧中,听不见他的问话。
    萧复跳下马,伸手拉她的胳膊,带她起身。
    虞媗这时腹中翻滚,一侧身趴地上吐了出来。
    萧复冷眼看着她呕,视线缓缓移到她腹部,她来幽州有两个月了,他们同床也有两个月。
    等她吐不出东西了,昏昏沉沉侧卧在地上,萧复兜起人上了马,飞驰回城。
    ——
    柳锦衣被叫来临渊居,刚入内,就见萧复立在平台床前,床上躺着虞媗,此时正昏迷。
    如意阁发生那么大事,萧复还将虞媗带了出去,回来人就成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受了折磨。
    “给她把脉,看看有没有怀孕,”萧复道。
    柳锦衣连忙伸手按在她的腕上,她的肌肤细滑,触手温绵,柳锦衣有片刻晃神,转而收回手,“主君,殿下不曾有孕。”
    萧复面色古怪,“她吐了。”
    柳锦衣回答,“殿下服用过红花,先前还失血过多,她身子骨很差,脾胃受不得刺激,闻到难闻的气味也可能会反胃呕吐。”
    萧复怔住,红花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从前母亲怀孕时,嫡母让人在安胎药里下红花,致使母亲小产,母亲也因此而亡。
    现在虞媗也吃了红花。
    他倏然面色阴翳,挥了挥手。
    柳锦衣悄悄扫一眼虞媗,立刻收回眼,退步出去。
    萧复到桌前倒一杯清水,冲着虞媗脸泼去。
    冷水一激,虞媗有了些意识,睁眼即见萧复跟她笑,“谁允许你私自用红花的?”
    虞媗的大脑慢半拍,过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恰时许嬷嬷过来道,“主君,如意阁现今封了,媗夫人住您院子不合适,您还是另拨其他院子让她入住吧。”
    媗夫人,在他们眼里,她已经不是公主,她的身份仅是萧复的姬妾。
    “我自有安排,”萧复浅声道。
    许嬷嬷看了看虞媗,又道,“您尚未成婚,主母不入府,您的妾室不宜有孕。”
    萧复没应声,等她往下说。
    许嬷嬷便邀功似的笑道,“媗夫人入府以来,奴特意让厨房在她常喝的八珍汤里下了少许红花,这才换的内宅安宁,以媗夫人的性情,主君还是早早将表姑娘娶进门,这才好让她安分。”
    萧复轻眯眼,“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没经过我的允许给她下红花,自己下去领罚。”
    许嬷嬷变了变脸,躬身退走。
    萧复转步到床边,注视着虞媗苍白的面孔,她没有偷吃红花,是许嬷嬷自作主张,他错怪了她,可这也比不过她要杀他的份量重,她这种女人,就得关起来。
    萧复倾身抱她起来,出了临渊居,走几步路上到一个楼阁,楼阁不大,但很高,四面环水,他一步步上到楼顶,门口有婆子看守,见他来赶忙开门。
    萧复便进门里,这间房很精致,屋内空间狭小,桌椅板凳都比寻常坐的精巧,屋子被一扇相思小屏风搁成里间和外间,萧复绕过屏风,放她躺进乌木雕花拔步床,这间房跟她很配,很适合关她这种娇气的女人。
    萧复转身出门,婆子立刻将门锁住。
    四下一静,那两婆子在外面嘻嘻哈哈,虞媗垂着眼听她们挖苦自己,须臾合住眼睡进梦里。
    第二日清晨,宋茗辉的头颅高高挂在幽州登月台上,满城哗然,幽州城门大开,数万将士齐聚登月台。
    萧复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