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太太看见沈淇带着葫芦走到她面前时，是个什么心情，反正葫芦不在乎，他主子赵凌云都不知情，就更不可能在乎了。赵凌云沿路往南走，走到这条路的路口了，他在靠近路口的一个巷口，看见了安远侯府的两个人。
    “你们二姑奶奶呢？”赵凌云急声问，走了一路，他都没遇上人，这让赵凌云心里越发地不安。
    两个下人一起抬手往巷子里指。
    赵凌云也不等两个下人说话，抬腿他就走进了这个小巷。
    江明月站在这条小巷另一头的巷口，她也没站好，而是身体歪靠在巷口左侧的墙上。
    赵凌云走到江明月身旁站下，正想着自己这样会不会吓着，他这个胆子不大的媳妇儿，却没想到他人刚站下来，江明月就扭头看他了。
    “事情办完了？”江明月小声问。
    赵凌云：“遇上刺客了，没办成。”
    江明月轻轻“哦”了一声。
    赵凌云往街上看，他方才走得那条街，一个人影不见，这会儿这条街上却停着两拨人。
    “是什么人？”自觉的，赵凌云就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江明月。
    江明月：“太子妃娘娘和护国公爷。”
    “谁？”赵凌云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太妃妃和蒙文英那老东西？”
    “嘘，”江明月说：“别喊，他们身边有侍卫，会听见的。”
    练武的人耳聪目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凌云：“这大晚上的，他们祖孙俩在这儿唠嗑呢？”
    江明月：“这里离沈家的宅子还挺近的，我是来找你的，你是为了姐夫才过来的，那这祖孙俩是为了什么？”
    江明月这话，赵凌云要是再听不懂，那他就真没长脑子了。这祖孙俩也是为了沈家来的，赵凌云的眉头拧得死紧，太子妃跟沈家有什么仇？就因为沈裴跟着赵凌霄混了，所以太子妃就要杀了老沈家全家？
    有这个必要吗？
    江明月：“你发现有刺客的时候，想到的凶手是谁？”
    赵凌云：“赵，赵假仙儿。”
    江明月：“这可能就是太子妃娘娘的目的吧。”
    赵凌云如同被人迎面痛击了一拳，整个人都晕头转向了，心里活动剧烈，但赵大老爷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江明月就看着面前的街道，太子妃蒙晚秋，将门之女，想来也不是个认命的人。
    赵凌云喃喃了一句：“妈的，这是没好人了吗？”
    江明月握住了赵凌云的手。
    街上，护国公蒙文英站在太子妃的马车车窗外，低声道：“沈家人无事，您回去吧。”
    车里半晌没有人声传出。
    蒙文英手背在了身后，说：“有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太子妃娘娘也不用太过介怀。”
    太子妃终于说话了，她说：“赵西楼什么会来？”
    蒙文英：“他与沈非的次子沈淇是连襟，今日沈家出事，他送沈淇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太子妃：“可沈家落到如此境地，就不是拜他赵西楼所赐吗？”
    蒙文英：“太子妃娘娘是觉得，他没脸见沈家人？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赵西楼啊。”
    赵西楼是个混蛋，从来不在乎脸面，也就是不要脸，这事儿还有人不知道吗？
    太子妃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皇城司的人那里？”
    蒙文英：“刺客死了。”
    太子妃：“皇城司的人杀了他们？”
    蒙文英没说话。
    太子妃知道了，刺客是自尽的。
    蒙文英说：“您回去吧。”
    蒙文英转身要走，太子妃在车里低声喊：“祖父。”
    蒙文英又停了步，见太子妃推开了车窗，坐在车里看着他了，老国公爷叹一口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明日就会有人去御前参赵凌霄，您等我的消息吧。”
    太子妃：“沈家人无事，参他有用？”
    蒙文英：“这事全看圣上的意愿，您到了如今还不明白？”
    太子妃顿时就不说话了。
    蒙文英：“您快些回去吧。”
    太子妃看自己的祖父，蒙文英如今满头的白发，人也有些佝偻，不复壮年时，伟岸青山一般的模样了。太子妃突然就哭了起来，跟蒙文英说：“是我为难祖父了。”
    蒙文英冲太子妃摆了摆手，随即就又拱手一礼，老国公爷显然没有与太子妃多话的意思，只一味地催太子妃快些回去。
    这头在巷口站着的赵凌云：“我没看错吧？她还哭了？”
    江明月：“看着像是在抹眼泪。
    “我的天，”赵凌云叹道：“沈家人还没哭呢，她先哭上了。”
    江明月轻轻摇一下头，蒙文英能帮太子妃几回呢？只是一个赵凌霄，他们都对付不了，等宗室的那几位幼子进京，太子的敌人又增加了，这对祖孙要如何应付？
    “哎，分头走了，”赵凌云跟江明月说。
    街上，太子妃往东，蒙文英往南，祖孙二人分头走了。
    江明月拉着赵凌云往巷中走，赵凌云跟着江明月走，但人还是往后看，跟江明月说：“这下要怎么办？吴三要是把人逮着了，太子殿下会不会被连累？”
    江明月：“太子殿下？你不担心太子妃？”
    赵凌云：“这事就是她指使的，事情败露了，她倒霉她活该啊，能怪得了谁？”
    江明月把头点点，说：“有道理。”
    赵凌云：“怕就怕太子殿下也知道这事儿。”
    江明月没说话。
    赵凌云脚步突然一停。
    江明月扭头看，说：“怎么了？”
    巷中黑暗，赵凌云脸上的神情，江明月看不清楚，她只觉赵凌云握她的手，握得很紧。
    “这事太子殿下知道吗？”赵凌云说。
    江明月：“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这事儿没做成啊。”
    赵凌云：“所以呢？”
    因为杀人的事没干成，这事太子是不是知道，又或者太子是不是主使，这就不提了？
    等等，主使？
    赵凌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想到主使这个词呢？可，赵凌云脸上的神情几多变化，这他娘的还真别说，太子殿下还真有可能是主使。
    江明月拉着赵凌云继续往前走，说：“这个问题，是圣上要去查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太子殿下杀了沈家人，你就不跟太子殿下见面了吗？还是说，你要跟福王爷绝交？”
    赵凌云：“……”
    他夫人想的真开啊，杀人的事哎，他夫人在这儿算人情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