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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无双 第84节

      从这时开始,就不断有命妇过来给诸位娘娘们请安,都是请过安就走,少有停留的,直到武乡侯夫人来了。
    她还带着郿无暇,倒让无双吃了一惊。
    武乡侯夫人给孙贵妃和三妃行礼后,就不再动了,装作和娘娘们说话,以躲避在场那些年岁辈分都比她小,但按身份却比她高的王妃们。大家也都熟悉她的性格,倒没人说什么。
    郿无暇年纪轻,辈分小,身份也低,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只能挨着给人行礼。
    轮到给王妃们行礼时,一直没说话的秦王妃突然道:“姓郿,这个姓倒是少见,若是我没记错祖上应该是陕西郿县的,本是姓眉,后改为了郿?”
    历朝历代自己造姓的都不少,且都是有一定起源和意义的,不在百家姓之列。
    晋王妃笑了笑道:“咱们秦王妃不愧是世家名门出身,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连这些事都知道。你只知她姓郿,不知这里有一位也姓郿吧?”
    秦王妃一愣,没有说话。
    这时旁边的田嫔犹豫搭腔道:“魏王妃不也是姓郿,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无双身上。
    无双就知道有这么一出,这个晋王妃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攀扯她出来,若不是晋王心机城府摆在那,她真怀疑这个晋王妃是不是人太蠢。
    不过躲是躲不过,于是她开口道:“武乡侯世子夫人乃我二叔之女,与我是堂姐妹关系。”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道。
    “世子夫人?最近父皇可是下过册封世子妃的圣旨?”说话的是汉王妃。长得娇娇弱弱,说话细声细气,但说出的话并不客气。
    须知世子夫人和世子一样,都需要请封,请封后册封圣旨下来,才能算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若是没有册封,顶多只能含糊地称呼一声夫人。
    一般人家,为了笼络亲家,儿子成亲后就会上折请封,顶多一个月左右册封圣旨就会下来。可整个京里谁不知道武乡侯夫人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孙家一直没有上折子请封,自然没有册封圣旨。
    因此,市井还有不少人打赌,孙家这个儿媳妇什么时候会下堂,毕竟之前外面的女人挺着大肚子闹上门,可是很多人都知道。
    像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没见着之前大家明知道无双也姓郿,却都在她解释后说了句‘原来如此’,这是凑趣,也是全面子,非得这个汉王妃突然说这么一句。
    只是须臾之间,许多人已看出来了,这几个王妃之间也不睦,斗得不比她们这些宫妃们少。
    郿无暇脸色苍白。
    她本就消瘦,出嫁的这两个多月,又大病了一场,此时也就剩了一把骨头。
    这满帐篷的贵人,所有人都是高居座上,唯独她一个挨一个的行礼。
    婆婆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带她到这种场合来?
    可看到郿无双后,她懂了,这是秦王想让魏王没脸,所以借着她这个便宜的大姨子,来给魏王妃没脸。
    反正孙家巴不得她自请下堂,反正京里所有人都知道孙家这个儿媳妇不受待见,折辱了也就折辱了。
    郿无暇还蹲在那儿,秦王妃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造成这般后果。她素来是个高傲冷清的性格,多年来一直和秦王不睦,日里深居简出,不知道外面这些各家各府的是非,不过想来是没人相信的。
    “你起来吧。”
    这句叫起并未招来任何人注意,显然这里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秦王妃并不知晓,就算她没有说这句话,总会有人把话牵到无双头上,打从郿无暇出现的那一刻,这一幕就注定了。
    无双也在看郿无暇。
    她没想到前世风光无限、尊贵优越的长姐,竟会落得如此地步,不过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结果如何也是自己品尝。
    就好比现在有人想找魏王府的茬,她也必须打回去一样。
    “听汉王妃所言,难道说父皇还没下册封圣旨?还是孙家太忙,忘了上折子请封?”
    无双的面相本就柔媚中带着一丝清纯,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好似还真是那么回事。
    说着,她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解释道:“诸位娘娘大概不知,未大婚之前,妾身忙于婚事,几乎足不出户。大婚后,因我以前没学过管家,突然接手王府内务,实在手忙脚乱,已经许久未回过娘家了。”
    她这话不光解释了自己不知此事的原因,也算堵住了晋王妃总是张口闭口魏王将她藏起来的话。人家忙着管家,忙着打理内务呢,没功夫出门,也没功夫去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见无双不问事主,反而问自己,汉王妃脸色有些僵硬,“此事、此事我也是听人说。”
    “听人说,听何人所说?”
    就在汉王妃变色之际,无双似乎也意识到原主就在此,何必问旁人,又把话头对向郿无暇和武乡侯夫人。
    “大姐,汉王妃所言可是真?武乡侯夫人,难道贵府真太过忙碌,忙到没功夫上请封折子,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此时最难受的,当属武乡侯夫人。
    她没想到场面会成这样,她想的是秦王要对付魏王,她家正好有个现成的工具,不用白不用,怎么人一多口一杂,倒成了她被架起来烤。
    就算有其他原因,能是放在台面上说的?贵人们说话做事都讲究个含蓄,这魏王妃也不知是年纪太轻,还是怎么的,竟如此不含蓄。
    蠢货!
    孙贵妃瞪了她一眼,圆场道:“其实要说这事,也怨本宫。”
    “怎么这事竟和娘娘有关?”
    孙贵妃嘴角僵了一下,这魏王妃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可看着无双眨着眼睛看自己的小脸,她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按下脾气道:“还不是世显那孩子实在不懂事,本宫实在恼了他,之前家里提请封折子,本宫没搭理,估计是因为这,才会延误了,如此看来,倒是委屈了无暇这孩子。”
    武乡侯夫人在旁边尴尬地笑,算是附和了孙贵妃这种说法。
    “原来如此。”
    无双以一句‘原来如此’作为告终,可还有别人不想结束。
    难得碰见孙贵妃吃瘪的时候,与她过节的几个妃子纷纷畅所欲言,你一句‘贵妃恼了侄儿不打紧,现在成了侄儿媳妇受牵连’,我一句‘这事可得抓紧办,免得旁人议论起来牵扯到贵妃就不好了’,把孙贵妃说得脸色越来越僵,没少瞪武乡侯夫人。
    ……
    谁都没想到此事会是如此收场,本是来让无双难堪,后来倒成全了郿无暇。
    中间无双更衣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在外面碰见了郿无暇。
    这么冷的天,郿无暇在这站着,显然是来找她的。
    “你倒不用感谢我,若是可以,我一句话都不想帮你说。不过我是魏王妃,代表的是我家殿下的脸面,被人折辱到面前来,我自然不会轻纵了她。”
    郿无暇看着无双,略有些憔悴的眼中有一丝迷茫。
    何几时,向来胆小懦弱的郿无双竟变成了这样?看来身份和地位真会给一个人底气。
    “我不是来谢你的,我只是想说,我曾答应的事,并没有忘记。”她抿着嘴道,然后就越过无双走了,两人交错之间,一张纸条被塞了过来。
    此时已经走到帐篷外,也不好再转头寻个地方看纸条,无双只能回帐篷忍着,忍到快午时各自回去用午膳,她才看清这张纸条。
    纸条大概已经写了很久了,上面的折痕很深,有些皱皱巴巴,似乎写纸条的人一直犹豫这东西是否要交出去,放在手中攥了很多次。
    上面只写了两行字,一行写的是恶犬,一行写的是三日后围杀。
    无双开始猜是不是秦王打算三日后利用恶犬围杀魏王,可恶犬那一行被划掉了,倒是三日后围杀并没有被划掉。
    恶犬被划掉,是因昨日这事已经出了,那三日后围杀又是何意?
    无双有点没看懂,这事还得问郿无暇,不过她并不方便与郿无暇接触,就把福生叫来,让他找个人看能不能联系上郿无暇,问一问这三日后是何意。
    福生今天没有跟魏王去狩猎,得到吩咐他很快就下去办了,不过这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
    用罢午膳,无双本打算撑着困意去帐篷,宫嬷嬷告诉她,不用去那么早,早上那一趟是应付差事,等申时也就是狩猎的人都回来之前再去就是,往年都是如此的。
    这也就意味无双能睡个午觉,也让她不禁松了口气。
    .
    所谓香山,并不单指别苑所在的这座小山峰,而是香山周围近千倾的山林。
    此地被皇家经营多年,早已成了一片天然的猎场。
    整个香山猎场漫无边际,但都知道越往里走,猛兽越是多,像靠外围的都是些没什么攻击力的山鸡野兔,想要捕猎到大型走兽,就要深入腹地。
    若想在首狩日博/彩,光猎些野鸡兔子自然是不够的,按照往日的惯例,几十只山鸡野兔也顶不上一头鹿。除了野鹿、野猪外,能打到豺狼虎豹最好,像狐狸和獾子这些,除了狐狸的皮毛有价值,其他都是添头,熊和老虎则是可遇不可求。
    刚开始,大多数人都在山林外部盘旋,这种人一看就是没有经验,又或者武力不够,就靠打些小猎物充数,想以数目来取胜,实际上稍微对自己武力有些自信的,都往里面去了。
    越有自信,走得越深。
    不过光有自信还不够,这些天潢贵胄们再是身份高贵,此次狩猎限制诸多,一个人只能带十个护卫,所带箭矢也有限制,仅能保证在碰到突发情况下护卫一二,再多也是无能为力。
    若高估自己走太深,又碰到狼群什么的,到时乐子就大了。
    当然,这也仅仅只针对寻常的勋贵子弟来说,对于皇子们,即使只带十个护卫,也都选的是个中好手,甚至有人还带了精通狩猎,擅长根据走兽脚印寻找兽踪的老猎手,像秦王、晋王、赵王等人,根本没在山林外部停留,而是长驱直入进了腹地。
    腹地的猎物果然比外面要多,相对情况也要危险得多。
    这些猛兽每到冬狩之前,都会被人带着队伍驱逐一遍,赶到一处食物并不充足的山林里圈起来,等到快冬狩时再放出来,此时的野兽又饥又饿,由于天气寒冷,食物也不充足,看到人了,眼睛都是绿的。
    十多人的队伍都敢见人就往上扑,方才秦王一行人就遭遇了一群饿狼,数目也不多,也就二十来头,却打得秦王直皱眉头,手下也有人受了伤,换来的是二十多头狼尸。
    “把箭都拾起来,受伤的马就算了,活不了了,就地扔了吧。”
    侍卫们忙着收拾残局,秦王骑在马上擦着自己的刀,这些猎物并未让他高兴,反而因为损了一匹马,及受了轻伤的两个护卫,有些不悦。
    “没想到这些畜生会如此凶残,也是所带箭矢有限,我们都不太顺利,想必赵王汉王等人也不会比我们好到哪去,这越往里走猛兽越是多,今年走到这就有这么多野狼,看来今年的狼要比往年多很多。”护卫头领杨栋道。
    “也不知魏王走到哪了?”秦王道。
    杨栋迟疑了一下,若是之前,他肯定会说魏王绝对没他们走得远,可那日魏王一脚踢碎了猎犬头骨,他知道那群猎犬的凶残,显然魏王武力惊人,不愧征战沙场多年,此时倒真不好说魏王不如他们。
    想了想,他换了个说辞:“殿下,我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魏王就算比我们深入,也不会深入太多。殿下你想想,就算打再多猎物,也得带回去才行,十一人十一马,负重有限,想多带猎物回去,必然要弃马行走,可人若是弃了马,在申时前并不一定能赶回去。”
    也就是说武力再强,能打到的猎物数量也有限,这时比的就是猎物的质量了。这也是为何自诩武力高的人,不愿在边缘地带浪费时间的原因。
    秦王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道:“让他们速度快些,别在其他猎物上浪费时间,最好能寻一头虎或者熊。另外碰到其他队伍,给失了马的人寻一匹马,免得拖后腿。”
    “是。”
    秦王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原地遗留了一头被饿狼掏了腹的马尸,不多时四周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十几头饿狼,一拥而上,还有嗅到血腥味的野兽不断朝这里靠近。
    ……
    秦王等人能看出的问题,魏王自然也能看出。
    这场狩猎不光对所带护卫有限制,对所带箭筒也有限制,一个箭筒只能装二十只箭,一人只能带一筒箭。
    若是碰到野兽数量过多,或是箭术不精,箭矢回收不及时,那就只有上前肉搏。
    幸亏魏王所带之人都是沙场上厮杀出来的,倒也不惧这区区野兽,唯一有些不好办就是打了猎物怎么带回去?
    而且光打些小东西也没意思,想要博得头彩必然要打到大型猎物,可人数又限制了搜寻范围,能不能碰上大猎物全看运气。
    「我们回京后第一次参与冬狩,为了让我们没脸,说不定他们会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