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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原来是你

      以前从没觉得出身寒门有多难堪,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夫子所言,确实不假。
    他不因贫穷而自卑,却因自己出身低微,见识浅薄,而不甘于所站的位置太低,以至触碰不到她的圈子。
    周墨压住心里那股对命运的不服,做出平静的样子,浅淡的眸色中染上了野心和欲望,显得那笑容温和中有几分僵硬。
    “是我不好,不该乱说,那就敬国子监第一女学子。”
    “哈哈,国子监如今就她一个女学子,周兄这话好生狭促,来来来,敬国子监第一女学子!”王蔚大笑,举杯将茶盏中的佳茗喝尽。
    凤清歌靠在窗边,浅浅笑着,也一同举杯。
    日已西斜,夏初的微风吹过春末的街道,新热渐来。
    明明是茶,周墨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只愿就此沉醉在那一泓浅如新月的笑容中,再不醒来。
    一刻钟后,凤清歌扶着面色酡红、半醉半醒的王蔚,坐上了马车,道:“表哥,你今日怎有心思跟我一起回府?”
    失算了!
    她没想到卫无忌居然将她给他的茶酒方子用到了翰墨轩,还偷偷吩咐翰墨轩的管事给了自己尝。
    她和周墨酒量还好,又喝的不多,没有醉倒。
    倒是表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那么多茶,这会儿险些站都站不稳。
    “当然是要亲自上门拜谢啊。”王蔚大脸凑到她跟前,打了个嗝,眼神恍惚似醉似醒地道:“堂兄已告诉我了,说你查出这些天意图害我们的人后,直接废了人家的手。清歌表妹,你胆子可真大啊……”
    堂堂郡王,说废就废,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
    凤清歌被他的嗝熏得皱了皱眉,将他往后推了推,眼里多了几分无奈和嫌弃。
    “有什么好谢的,你与建表哥安安稳稳的,就是对我最大的酬谢。”
    王蔚心里一暖。
    他虽是装醉,也因她这一句话而险些掉下泪来。
    “不行,要谢的,”王蔚又凑了上来,一副认真的表情,半仰着脸,哼道,“表妹,你派给我的侍卫好厉害,要不是他们偶尔出来吃东西,我都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你从哪里请的高手啊?”
    凤清歌愣了一下。
    “随便请的,他们以前是护镖的,不护送镖局,专门做保人平安的买卖。”
    “真的吗?那请一个人要多少钱?我要把他们包下来!”
    “呃,每人一个月百两银子。”他想得还挺美,包保安堂的人,这些军伍出身的人,除了柳向保和方永安能治得住,让他们老实听话,他一个世家出身的温和公子,哪能指派得动人。
    就连她,也是因为跟方永安做了这个交易,才能使唤得了人。
    “好贵!”王蔚咋舌。
    一百两银子,他和表哥出身安州王家,每月亦只有二十两的银钱,平时想要多花,都得向带来的管事报备。
    等到年中年末,管事会写信告诉家中祖父。
    若被祖父发现他们乱花钱,别说隔着千八百里距离,就算是逃到天上,那也要乖乖挨罚。
    与教养女儿不同,王氏教养男娃,从小都秉承着“穷养”的理念。
    不过,像衣服、书本之类的花销,是不算在个人头上,而是由家族出钱作为必要的固定花销。
    即便是这样,他攒了这许多年,才攒下了三百一十四两。
    而这一个侍卫,居然就得百两月银作为筹资,怎么不去抢!
    王蔚愤然,想想自己这些年精打细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克扣自己,才省下来这点钱,而这些人,只需要挣三个月就出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学文,而是自小好好练武,那这活儿我也能干了。”
    车帘外,方永安没忍住嗤笑出声。
    “王公子,你想多了,练武这事,得看天赋的。你根骨不行,顶多只能强身健体。”
    至于练就一身武艺,专程护人谋生,那得天赋加苦功夫。
    他一个世家公子,根本吃不了这个苦。
    “啊?”王蔚被打击得有些失望,“表妹,你的侍卫说我没有天赋?”
    凤清歌一把推开了他,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表哥,别装了!”
    无聊。
    “……”王蔚绕来绕去,想让她放松警惕,结果还没来得及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就被拆穿了。
    好在那些问题还未问出,他丝毫没有意思,嘿嘿一笑,靠在车厢上,道,“表妹你眼神真好使,居然看穿了。”
    凤清歌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既然没醉,那就先不用回凤府了。你待会儿陪我去拜访长辈。”
    “嗯?”王蔚睁圆了眼。
    凤清歌道,“之前我帮了户部右侍郎周炀大人一个忙,他们请我今日上门。”
    按礼来说,她救了周伯父父子,周家应该登门道谢。
    只是她是小辈,周祖母又传话说想见她,总不好叫长辈上门来见。
    她猜,今日周家肯定是设了薄宴,一为扫除秽祟,将之前不好的运气一扫而尽;二为谢她;三呢,就跟周伯父的师弟、已经晋升为户部左侍郎的廖清夫子有关了。
    带上王蔚表哥,倒还方便些。
    “帮了个小忙?”王蔚挑了挑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前段时间,周侍郎父子遭受牢狱之灾,清歌表妹,你可不要告诉我,他们得以平安出狱,是你在里面出了力?”
    “咳咳!”凤清歌看向车窗外。
    “果然是你!”见她默认,王蔚简直要跪了。
    绝了。
    明明都是十几岁,清歌甚至还是个女子,为什么她做的这些事,他想都没法想象到。
    “难怪那天,你的侍女会专程向你禀告侍郎之案的审讯结果,”王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皱了皱眉。
    “周侍郎是因崔侍郎而入狱的,你那天说,澧州富商绑架崔府夫人小姐一事涉及崔家内宅,也就是说,要么你跟崔家很熟。”
    王蔚看了她一眼,道,“崔家是小门小户,你跟崔夫人不可能有什么私交。至于那崔家的小姐,年龄那么小,更不可能认识你。”
    “是你?”
    “救出崔夫人和崔小姐的人原来竟是你!”说到最后,王蔚已全然确定,更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天,她是怎么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