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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3)

      黑眸清澈而深沉。
    真如神像睁了眼。
    鹿启明心神俱震,竟在这目光下深感无所遁形的狼狈。
    蒋星歪歪头,笑起来,什么啊,你怕我?
    他在盆中跪坐直身体,浑身滴着水,把鹿启明拥入怀里,亲昵耳语:启明。
    毛巾落在地上,缓缓浸出大片水渍。
    浑身的力气都像因两人接触而被蒋星抽干了。
    蒋星轻快地笑起来,躺回水中打破这幻梦境。
    我觉得我得吃点药。他咳嗽着,或者姜茶。
    鹿启明猛地站起身,从柜子里抽出大张的浴巾,我去买。
    蒋星被塞进被子里吹头发,鹿启明打定主意不听他逗,闭着嘴不说话,蒋星很快没了兴趣,昏昏欲睡地趴着。
    穿过发丝的手指沉稳有力,传达着无言的安全感。
    鹿启明抚过他头皮,干透了,不会加重感冒。
    我去给你买药。
    蒋星嗯了声,已经快睡着了。
    鹿启明披上衣服,临出门前迟疑一瞬,还是喊了焦躁不安的鹿衡。
    你进去看着蒋星,床头柜上有氧气罐,他不舒服你就给他吸一点。
    鹿衡一听更加不安,也顾不上和哥哥打招呼,三两步跑进卧室里把门关了。
    屋内暖得人犯懒,鹿衡端了个小凳子坐在蒋星身边,下巴搁在手臂,眼睛一眨不眨。
    蒋星还在发热。
    鹿衡频频看向窗外,他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耳朵一侧,听见蒋星发出来的动静。
    蒋星大口大口地喘气,指尖揪紧被子,很快又卸力松开。
    鹿衡心中一紧,赶紧撕开氧气罐封膜,轻柔罩住蒋星口鼻。
    高浓度的氧气盖过炎症带来的压力,蒋星身体骤然放松下来,手指牵住鹿衡衣角。
    鹿衡手指颤抖,看着氧气呼吸罩上渐渐凝结水珠,蒋星终于安静下来,眼角有些许痛苦挣扎出的水渍。
    鹿衡不敢移动氧气罐,一直保持这动作,到后来手臂已经感受不到酸痛,只剩下一片麻木。
    他都顾不上,满脑子都是蒋星还难不难受。
    外面夜风撞得玻璃晃动,镇上的药店肯定关门了,鹿启明到底去哪了?
    鹿衡默默换了只手,甩甩手臂。
    早知道蒋星病情会加重,鹿启明肯定会直接把他带去诊所。
    夜色渐深,蒋星发热褪了点,人也清醒些许。
    启明?他低声呜咽着,冷。
    鹿衡摇摇头,可蒋星闭着眼看不见他动作。
    也不知道自己不是哥哥。
    蒋星睫毛轻颤,模模糊糊看见面前的人明明就是鹿启明,猛起口气抬手拽进了对方领口往下拖。
    鹿衡吓了一跳,氧气罐被两人动作撞到床底,金属瓶身咕噜咕噜滚动。
    声音惊吓到蒋星,他眼睛睁大,毫无焦点,茫然又可怜。
    鹿衡心乱如麻,二人手心与手背交叠,也不知是想拉开还是握紧。
    理智告诉他蒋星误认了人,可情感却不舍离开。
    蒋星抽抽鼻子,抱怨道:好冷。你都不抱我。
    鹿衡垂首,额头相碰,不如刚才烫了,应難飌该是稳定下来。
    他松了口气,鼻梁撞到蒋星,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发指。
    蒋星唔了声,似乎无法理解谁离他这么近。
    不过这么适合亲吻的架势,又在高原不是聂雪凡就是鹿启明吧。
    他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手上把青年拽得更紧。
    抬头,亲吻鹿衡。
    青年一整个僵住,双目圆瞪,像是被施了咒术,灵魂和身体割裂开,无法做出反应。
    蒋星抿唇一笑,傻子。
    聂雪凡只会立刻吻回来。
    所以肯定是鹿启明。
    长得也像。他心里笃定地加上一句。
    可他手指掠过鹿衡眼角,说的却是:像小梅花鹿一样。
    鹿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蒋星甚至疑心自己看见了泪光。
    哭什么呀。蒋星笑说,手臂酸软,便干脆搂着青年后颈放松力道,要我哄你吗?
    鹿衡从耳根到脖子全胀红了,蒋星看得笑不停,好可爱。
    过来一点。他轻声道。鹿衡已经忘了呼吸,只能听从指令。
    亲吻又一次落在唇上。
    湿润而滚烫。
    鹿衡撑在蒋星上方,泪砸落下去。
    蒋星一愣,指尖碰了碰脸上湿润,突然说:空调是你故意弄坏的吧。
    他知道是鹿衡。
    第66章 高原双子9 心机小鹿
    【空调?星星说二楼的?】
    【对,当时就有不少人看出来了】
    【牛哇 我还寻思小鹿真就单纯小鹿了呢】
    鹿衡眼神一下慌乱起来。
    蒋星看得好笑:你怎么想到的,嗯?
    故意把空调弄坏,我就能去你屋子里了?好算盘呀小鹿。
    鹿衡第一次被人这么亲近地呼唤,又是自己一眼就心动心软的对象,整个人烫得像煮熟的虾米。
    可惜再怎么逗都听不到鹿衡说话,蒋星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推开他,我要睡觉了,下去。
    青年人的身体一动不动,撑在蒋星脸颊旁的手臂铜浇铁铸。
    如果他真的让开了,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后续了。
    鹿衡心里发慌,想说话、想解释自己只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这份感情,不知道如何从更加耀眼的兄弟手中赢下蒋星的心。
    但他说不了,于是只能呆呆地撑在那里,仿佛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热烫的泪一滴滴落在蒋星脸上,他偏开眼,头一回在他的攻略目标面前感到棘手。
    他可能做了件错事。蒋星有些后悔,鹿衡跟聂俞之流比起来根本不是一路人,比起他哥鹿启明都差远了。
    大概就是哄骗了一头幼鹿,结果对方动了真心,反而让蒋星手足无措了。
    好了蒋星斟酌词句,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空调就是意外。别生气了,嗯?快下去。
    仓惶的吻堵住蒋星双唇,把所有拒绝疏远的话语挡在唇齿间,嚼碎了吞进肚子,再也不给机会说出来。
    他好想说不是意外,也没有生气。但没办法,只能在本能驱使下亲他。
    蒋星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鹿衡半闭着眼睛,并不敢看蒋星,脸颊通红一片。见蒋星转头想要摆脱自己,便分出一只手掌控住他下颌,温柔,却无法挣脱。
    这个吻两天前就该属于他了。
    青年根本不会接吻,纯粹是刚刚长成的小兽胡乱舔吻,用最直白的方式,笨拙地传达情感。
    蒋星被迫昂着头,刚刚补充的氧气从肺中被人夺走,可他不觉得窒息难受,只有心跳如擂。
    谁能拒绝一头单纯小鹿的爱。
    鹿衡花了点时间亲吻蒋星嘴唇,试探着以舌尖顶开牙关,里面灼烫的温度几乎让他心都烧起来。
    蒋星轻轻呜咽着,生病的身体无力推拒,被迫敞开唇舌任鹿衡探寻。
    他眼眶发热,逃避般闭上眼,好似第一次与人亲吻般稚拙迟钝。
    鹿衡让他束手无策,他可以直白地斥骂聂雪凡,却不忍心对鹿衡说半句重话。
    如此赤诚的稚子之心,烫得蒋星无处可逃。
    鹿衡还在不声不响地流泪,泪珠顺着蒋星脸颊滑入发中,在情切的吻与相触中濡染彼此面颊。
    别哭。蒋星终于抬手按住鹿衡口鼻,侧首低低呼吸,够了。
    鹿衡听话地停了下来。
    青年已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亲热地吻他手心,乖乖翻身下床,拿湿毛巾给蒋星擦脸。
    动作轻缓温柔,生怕触碎了一件玻璃艺术品。
    蒋星湿漉漉的眼睛是他的,殷红的唇也是他的
    鹿衡拿了纸笔过来,趴在床沿上认真写字,蒋星脸颊包裹在被子下,提不起劲。
    青年写了几句话,红着脸展示给蒋星。
    不啻于剖开真心送到他面前。
    对不起
    空调是我弄坏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但是我很开心,对不起
    青年羞涩地一笑,继续写:星星快点好起来吧
    蒋星闭上眼,学着鸵鸟把头脸藏进被子里,闷声道:谁准你叫我星星了。
    鹿衡立刻僵住了。他从没与人恋爱,根本不懂哪些话是玩闹,哪些又是认真。
    他因为性格而格外没有安全感,于是对待蒋星每个表情都全神贯注。
    蒋星听不见他动静,哪能想不明白青年又误会了,只得破罐子破摔道:叫就叫吧,别闹我了。
    鹿衡心中甜涩掺半,他笑起来,好像突然明白了电视剧里那种黏糊暧.昧的氛围到底从何而来。
    纵容与依赖。
    小心试探到得寸进尺。
    他在本子上珍重地写下星星,趴在手臂上守着蒋星。
    他不用看手机,也不必蒋星和他说话,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对方就已经觉得满足。
    鹿衡心中对莫拉告解着:魔鬼其实不是魔鬼。蒋星只是恰好撞进了自己心里,从没刻意耍弄过自己。
    星星是珍贵的宝藏。恰好被鹿家兄弟捡到。
    如果他莫拉真听见了这话,恐怕要气得跳脚。
    蒋星睡了一觉,似乎有人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勉强抬眼。
    鹿启明回来了,还有一个苍老的医生。
    鹿启明脱下几乎冻成冰的外套,扫过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氧气罐用过了?
    鹿衡点头,赶紧给医生让开位置。
    医生检查了一下蒋星的喉咙,压舌板按得太重,蒋星咳嗽着反胃。鹿衡坐不住,立刻凑到他身边拍抚后背。
    鹿启明手指收紧,眼神锐利如锋。
    面对兄弟质问般的视线,鹿衡心慌了一瞬,但很快挺直脊背瞪回去。
    鹿启明没想到他竟然能迈出这一步,指节捏得嘎嘎作响,一拳捶在墙壁上。
    没动静,光是从骨头疼到心里。
    鹿启明面对着墙,默然叹息。
    他早该知道一定会走到这一步。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双生兄弟。
    医生用本地话说:烧已经退了,有炎症,得推一针消炎药,不然晚上还得发热。
    消炎药是肌肉注射,疼得蒋星快把下唇咬破。推完针立刻缩进鹿衡怀里不动了。
    医生没说什么,对鹿启明颔首。
    鹿启明用他们那里最郑重的敬语道谢,送医生回家。
    蒋星:他是镇上的医生吗?
    鹿衡回忆一下,摇头。
    难怪鹿启明去了那么久,恐怕是开车跑了附近好几个镇子,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位有消炎药的老医生。
    蒋星再醒过来除了肌肉酸痛,发热带来的昏倦一扫而空。
    鹿启明正收回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掌,身后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醒了?饿不饿?
    蒋星摇摇头,你快来睡觉。
    鹿启明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青年俯身,隔着被子半搂着他,睡吧。
    蒋星蹭蹭他肩膀,累不累。
    还好。鹿启明似有若无地勾着他发尾,以前宰牛羊的时候,从天黑忙到天黑。
    蒋星没听他说过自己的过去,你从小就这么闷?
    闷?鹿启明笑了笑,他在蒋星面前笑容是最多的,是吧。
    蒋星:小鹿呢?
    鹿启明为小鹿这个称呼微微一哂。
    他看出蒋星有多喜爱鹿衡了。
    小衡表面上看他觉得乖,其实倔得要死。鹿启明道,说不了话,被人欺负了,只会闷头自己敷药。
    蒋星立马就能想象出小小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默默忍痛的样子,心中酸涩。
    他不能说话这个,能治吗?
    鹿启明:能。
    蒋星讶异道:那怎么
    小时候说不了是因为病,长大是心理。
    我父母带他去过很多医院,都说能治,但又治不了。鹿启明视线低垂,也许突然哪天就好了。
    【有一天,就是星星在的今天!】
    【医学奇迹了属于是】
    【嘿嘿,小鹿没说过话,肯定声音又哑又沉,嘿嘿,喊星星名字,嘿嘿】
    【楼上口水收一下(撑伞】
    两人一觉睡到正午,店今天自然是不开了。
    鹿衡煮了牛排骨,只加一点盐,小火炖到软烂脱骨,又仔细滤去油脂,只余下丰富的蛋白质和钙。
    蒋星第一次吃到了他们传统的主食,甜腻的糖油制品在病后格外振奋精神。
    有点糙。蒋星咽下食物,很快面前又递过来一杯奶茶。
    你自己吃呀。
    鹿衡光是点头,一点不动。眸如点星,亮晶晶地看着蒋星,等着他一吃完就继续捏小饼。
    今天沉默的人变成了鹿启明。
    蒋星回屋继续养病,兄弟两人默默走到院子里,并不交谈。
    鹿衡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侍弄好院子里的野花,还不忘把二楼的多肉拿下来浇水,放到蒋星窗台上。
    一抬眼就能看见漂亮的绿色。
    他想了想,又在院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朵明黄色,轻轻扯断后放在多肉枝干间,像是多肉开出的一朵小花。
    鹿启明靠在桌边抽烟,微甜的红酒味让他想起与蒋星初次见面的夜晚。
    二人倚栏而立,呼出的烟气交缠融混,如同某种宿命的预兆。
    鹿启明摁灭烟头,小衡。
    鹿衡终于从花草间抬首,静静看向兄弟。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小衡,你根本不懂。
    鹿衡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