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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血的手

      饭后不久,霍母提着手包打扮精致来到病房。
    她看到霍嘉谨精神恢复不少,欣喜的坐到病床边上,摸着霍嘉谨的小脸心疼道:“我的乖孙孙,怎么这么不小心,回头奶奶就让人把楼梯都贴上软垫。”
    黎清晗被霍母挤到边上,像个局外人一样看霍母在哪儿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唤着,但霍嘉谨如同没听见一般,坐在病床上自顾自玩儿玩具。
    霍母在霍嘉谨这儿找了不痛快,回过头看到黎清晗双手交叠站在后面,顿时脸上一阵厌恶。
    她从手提包里摸出来一百块钱递给黎清晗,“去给我买瓶水回来,多的就算是给你的跑路费。”
    明明霍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她趾高气扬的态度无一不在羞辱黎清晗。
    黎清晗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陷到昨天被砂石膈到的地方,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顺着手指划过。
    她咬着嘴唇接过霍母递过来的钱,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她的情绪把病床上的霍嘉谨感染,霍嘉谨忽然停下玩儿玩具的手,扬起小脸说道:“坏!”
    霍母听到他吐出一个字,欣喜地捏捏他的小脸说着:“可不是么,那个坏女人,要不是看在她能让我的乖孙病好,谁想把那种祸害留在家里。”
    霍嘉谨沉默地看了霍母片刻,又埋下头继续玩儿自己的玩具,不论霍母再怎么逗他,他都是那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另一边黎清晗拿着钱出来后才想起,霍嘉谨是在远离市中心的私人医院,这里基本只接收有市里有钱有权的人家,因此附近并没有超市。
    她在外面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公交站牌找到自动售卖机,她不知道霍母究竟要喝哪种水,于是把能买的矿泉水一样买了一瓶抱回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抱着矿泉水回到病房,霍母早就等得不耐烦,霍母看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十分嫌弃地往后缩了缩,装模作样地在鼻底下扇了扇说道:“你是去打井取水了吗?要是等你这一口水救命,那是不是得活活渴死?”
    随后她目光扫过黎清晗抱着的那些水,又皱着眉头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水,要是喝坏了肚子,你配得起吗?”
    霍母越看黎清晗越糟蹋心情,最后她实在无法忍受和黎清晗同处一室,拿起手包离开病房。
    霍母离去之后,霍嘉谨停下玩儿玩具的手,他抬起小脸看着黎清晗,小声嘀咕道:“坏。”
    他认真的小脸七分像霍彦博,黎清晗揉揉他的脑洞笑说:“嘉嘉乖,不可以这样说。”
    大手温柔地放在霍嘉谨的小脑袋上揉搓,他极舒服地微微后仰,在那手掌心里轻蹭,那感觉像是与生俱来,他却不知自己的动作给黎清晗带来多大的震撼。
    霍嘉谨刚出生没多久,黎清晗把他搂在怀里时,他就极喜欢蹭黎清晗扶着他后脑勺的手,小小的他就像只小猫咪,小鼻子一簇一簇,融得她心都化成了几瓣。
    为了让霍嘉谨练习发声,黎清晗在网上找了跑腿买了识图识字的卡片。
    她把印着苹果的卡片放到霍嘉谨面前,诱导他跟着念:“嘉嘉,跟姨姨念,苹——果——”
    谁知霍嘉谨根本就不理她,低着头玩自己的玩具。
    但黎清晗并不气馁,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让霍嘉谨学会说话,那她也不至于这样担心她。
    她又拿出一张印了梨子的卡片,“嘉嘉,跟姨姨念,梨——子——”
    这回霍嘉谨有了反应,他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问:“黎?”
    “对,梨。”黎清晗惊喜的应道,就当她以为带读有成效的时候,接下来不管她拿出什么卡片,霍嘉谨依旧不给她半分反应。
    难道是因为霍嘉谨喜欢梨子,所以才对梨子有反应?
    黎清晗在心上的小本本记着,嘉嘉喜欢梨子。
    霍彦博下班来到病房,正好看见黎清晗给霍嘉谨削梨子,他训斥道:“嘉嘉不吃梨。”
    他突然出声把黎清晗吓一跳,一不小心就削到了手指,鲜血顿时顺着刀刃涌出,她立刻拿开梨子,免得血脏了梨。
    霍彦博也被她吓一跳,看到她手上血流不止,下意识把她手拉过来查看伤势,“你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是一僵。
    半响后,黎清晗抽回自己的手,放下东西冲进洗漱室里。
    水龙头被拧开,水哗啦啦的落到洗脸池里,黎清晗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自己,刘海因之前出去买水的汗,油成一缕一缕;额头上白色的绷带也已经沾染上不少灰尘;眼下是因连日来的熬夜生出的黑眼圈。
    此刻的自己真实狼狈至极,但可笑的是,她却想起了一个男人的好,一个赐予她这一身狼狈的男人,的好。
    那是她第一次拿起水果刀给人削水果,因为没掌握好力度,新买的水果刀划拉到她手上,被割开的皮肤瞬间翻出一线红痕,然后愈演愈烈,鲜血浸满手指头。
    她还记得当时霍彦博手足无措地去翻医药箱,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邦迪贴她手上,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好像是以后再也不让她削水果了?
    黎清晗红着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道:“黎清晗,你贱不贱得慌,是他先不要你的。”
    黎清晗这一趟去得很久,被留在病房里的霍彦博心绪同样的不冷静。
    他看着被关上的洗漱室门,站在原地微微发愣。
    他以为他都忘了。
    忘了他怕她削到手,从不允许她拿水果刀。
    但很快他又自嘲地在心里骂着自己,犯不犯贱?她这次回来,连话都不屑同他讲,他想起来这些往事又是作甚?
    厌恶取代自嘲霸占住他的心底,他转过身坐到病床边。
    而坐在病床上的霍嘉谨,他直勾勾地看着洗漱室的门,不分一个眼神给霍彦博,他问道:“黎?”
    霍彦博以为他在说梨,他嫌恶地把刚刚黎清晗削的那个梨扔进垃圾桶里,重新给霍嘉谨削了一个梨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