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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可欺 第269节

      接着向大地和战争的神明祈祷,又向天空和生命的女神祈祷,每一段赞词分别对应九柱神,埃及民众后知后觉地想起被遗弃多时的古埃及原始神明。
    “有人向九柱神祭祀?”有一位年轻的女学者说道,语气里充满疑惑。
    “我们的国度早就不再供奉九柱神,祂们听得见我们的祈祷吗?”一位年老的长者提出质疑。
    人们沸腾的心顿时沉寂,心情复杂而茫然,信仰崩塌,犹如废墟,无处重建。
    这时天地静寂,万籁俱静,下一刻狂风骤然平地而起,尼罗河河水倒流,密集的船只被逆流推移到一起并排,整齐得仿佛有一只大手藏在河水里拨弄船只。
    四面狂沙飞舞,沙漠仿佛活了过来。
    空中水汽爆发,一念之间,便有数不清的绿植拔地而起,藤蔓爬满城市的道路和楼房,朝着天空疯长,顷刻间便包围这一段尼罗河,将船只裹成一个厚而宽的藤茧。
    数千枚舰炮齐发,一小半被水膜拦下,一大半穿过水膜迫近尼罗河水面,一只大手乍然破出水面伸至百米高空抓住一大把舰炮,顺势扇飞其他舰炮。
    被扇飞的舰炮叫水汽浸湿,成为哑炮,又被疯长的藤蔓缠住,迅速裹紧、缠碎。狂沙化作恶鬼骷髅的形状,借狂风之力一举冲至海岸边,蚁集鱼鳞似的沙粒裹住空中战舰,黏在飞行空军的身上,钻进他们的眼耳口鼻,磨坏金属脏器和神经脉络。
    风、水、狂沙、藤蔓和尼罗河,在这方天地庇佑下,被赋予了生命的属性,齐齐咆哮着狂奔向海港,借着泥土、借着空气和风,借着海水和尼罗河,乍然化出埃及众神的实影,约有百丈高,举着刀斧剑矛和权杖,冲着敌方战列舰发出气势磅礴的吼声——
    “杀!!”
    第204章 裁决(1)
    炮台之上的十刹海感觉全身血管都爆裂开来,痛到感觉麻痹,用尽全力也只能抗住三分之一的舰炮,身后的城市轰隆炸开,港口最边缘部分的船只直接被掀飞,到半空炸得四分五裂,船体碎片插进高楼、广场和空地。
    坚硬的钢铁尚且如此,遑论脆弱的肉体。
    白光和火光几乎刺瞎双眼,热浪隔着数十艘船扑到脸上,仍能心有余悸。
    像有人拿着棍子翻搅海水,舰船东摇西晃,百米高的水膜骤然破裂,冰锥似的水花当头砸下来,反伤及士兵,海中鱼类早已四下逃蹿,仍有晚了一步的浅海鱼被炸到高空,落地已然熟透。
    靠近船舷的士兵不慎坠落大海,很快被海水淹没,也有士兵被炸开的铁片划破血管而致命……甲板上的士兵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奔逃,抓着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尽量稳住身体,抱住枪杆,死不撒手,或许还想再上阵杀敌。
    十刹海眼前出现亮眼的白光,恍惚中,仿佛看见天空出现两轮红日。
    百丈高的海浪就要当头冲下来,一枚舰炮穿越海浪朝着十刹海所在的舰船而来,十刹海确定他没有还手余力,世界无声黑白,耳边听到赞颂之声,仿佛远古而来的神秘咒乐。
    敏锐的直觉顷刻之间便感应到天地的变化,风和水、狂沙和藤蔓,自天空、陆地和海洋疾驰而来,霎时化作巨大的身影仰天咆哮,怒吼声夹带兵戈煞气,一时间将所有人都带进凶煞取之不散的古战场。
    天地阒寂,众人震慑,而百丈高的海浪瞬时暂停于原地,‘水墙’幻化成古埃及法老的模样,迅速裹住舰炮,高度腐蚀使其成为哑炮,沉入深海。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而来的狂沙将天空扑成沙漠,像海市蜃楼,乘着狂风漂浮于海面,形成一古埃及法老、一古埃及女祭司的模样,将舰炮吞噬进黄沙塑成的躯体内部。
    这时有绿色的藤蔓顺着海水悄悄爬上舰船,将落水的士兵全部捞起并送还,更多的藤蔓飞速生长、蔓延,很快便将一面海域铺成了绿色。
    藤蔓在海域中心向上生长、编织,形成古埃及女神的模样。
    祂们身形高约百丈,却有下半身被浸没于深海,如泰坦巨人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海面一字排开的战列舰和空中战舰。
    这些令人绝望的超现代化武器到了众神的面前,犹如小孩子的玩具。
    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教廷之军毫无还手之力,依赖信仰和外在力量支撑起来的膨胀心理相当脆弱,当他们发现神明赐予的力量在古埃及众神面前犹如蚍蜉撼树,便会崩溃如山倒。
    “……九柱神。”
    十刹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认出出现在大海中央的四神形象分明是他之前在阿拜多斯神庙见过的神明,分别是战争与沙漠之神的赛特、风和空气之神舒,生命之神伊西丝、水之神泰芙努特。
    那群祭司的祭祀成功了?
    虚弱的古埃及众神真从坟里走出来,冒着得罪欧洲之神的风险救一群早已抛弃原始信仰的埃及人?
    十刹海虽然选择相信埃及祭司,同意合作,心里仍对神明帮助人类一事存疑,真正面对这一幕还是深觉震撼,不过这份不敢置信而产生的震撼,很快就被神明移山倒海的自然之力所覆盖。
    他回头,“你们成功——”话语在看到祭司直挺挺的躯体时,戛然而止。
    十刹海迟疑两秒,跳下炮台,来到大祭司面前,单膝跪地看着祭司僵紫的面孔、涣散无光的黑色眼瞳,停止呼吸和心跳,全身鲜血几乎被放空。
    没人能在放光鲜血的前提下,还能活下来。
    十刹海双手合十:“唵嘛呢叭咪吽。”
    骤然一声脆响,眼角余光出现一双绿色的脚,发出的声响来自一把黄金连枷,十刹海猛地扭头看去,突然出现的男人背着日光,看不清面孔,却能见到他身上的法老服装、黄金王冠和假胡须,左手连枷右手曲柄杖,脚下还有一滩河水。
    “冥神奥西里斯。”
    十刹海认出来人的身份,不由看向尼罗河出海口,直觉奥西里斯是从尼罗河河底出来。
    这时左边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十刹海抬头看去,却是古埃及女贵族装扮的艳丽女性,从她肩膀的鹰隼猜出其身份,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
    现在除了太阳、天空和大地,九柱神便都到齐。
    十刹海顿了顿,猜想或许太阳、天空和大地的神明也都在场,只是没有露出形体。
    冥神奥西里斯和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赤脚踏进祭司们的鲜血,一左一右,背对十刹海,普通人类的平均身高,却似高山深海,呢喃着古语。
    不同的腔调诡异地和谐,逐渐交汇融合成一条小溪流,眼前的祭司们肉眼可见地松软躯体,面孔安详,身后传来动静,十刹海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尼罗河爬出千军万马,不过瞬息间便已经组成一支亡灵军队。
    亡灵军队向前进攻,踩着藤蔓编织的‘地毯’,整个大海仿佛在震动,当军队穿过九柱神、踏出藤蔓‘地毯’的范围,每向前一步,海面结冰,千军万马踏在冰面上的力量更为震撼,铿锵有力的步伐响彻天地。
    海面迅速结冰,冻住对面的战列舰,面对恐怖的亡灵大军、高耸入云的九柱神,教廷军队目眦尽裂,几乎骇破胆,他们紧急联系教廷却发现信号失踪,如海上孤岛被切断所有联系。
    求援失败,便只能想尽办法自救,所有指挥统一下令,不惜后果,往死里攻击。
    却见数千枚炮弹齐发,大后方竟还有一枚核弹投射而来,天空忽暗,炮火轰鸣,被护于众神身后的人们眼睁睁看着威力巨大的炮弹到达高空便再不能寸进,哑火后的爆炸犹如盛放的烟火。
    威慑最恐怖的武器当属那枚核弹,再有神明力量加持,威力是平常核弹的三四倍,一颗下来,半个埃及直接坍塌成废墟。
    但见众神如山峦,纹丝不动,只分别抬起一只手遮挡那枚空投下来的核弹,高速降落的核弹先后穿过神明的手,刺穿海水、藤蔓和狂沙,而后与海水、藤蔓、狂沙和看不见的空气汇聚缠绕而成的手臂正面相撞,迅速裹上海水、空气引力、藤蔓和狂沙。
    一层又一层,严丝合缝,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蛋茧。
    教廷军队和埃及军队屏住呼吸观看战况,等待结果。
    数秒后,听到‘轰’地一声闷响,便有刺眼的强光自蛋茧中透出,宛如一千个太阳同时高挂天空,光之所及,寸寸热化成蒸发。
    海水汽化、藤蔓燃烧枯萎至化成灰烬,狂沙被高温灼烧成深红、黢黑,碎裂风粉末,众神断臂,却锲而不舍地裹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膜’,没让核弹爆炸的冲击波伤害到后方的人类和城市。
    反观教廷军队,距离核弹爆炸区太近,没有防护,反被波及,死伤无数不说,待短暂的强光伤害和爆炸冲击结束,发现敌军在众神庇佑下无死无伤,士气和精神已然崩溃。
    亡灵大军一到阵前,教廷军队兵败如山倒。
    ***
    乌拉尔山脉东部,西伯利亚平原,冷风呼啸,冰天雪地,日最高气温也是负数。
    沾染风雪的陆地战舰缓缓前行,在雪地留下宽约四五米的履带痕迹,很快被冰雪覆盖,头顶盘桓飞行空军,负责观测路况、排查风险,搜寻敌军以及天气、风向等的预测。
    红专是一列飞行空军的队长,穿着防寒服、戴着面罩,将口鼻遮得严严实实,使他高空飞行不至于缺氧,不会被狂风和严寒的天气冻坏躯体。
    说来好笑,红专是吉普赛人,只信仰先祖,对欧洲神明、希伯来神话毫无信仰之心,只不过最初站队的时候选择了克罗尔。
    克罗尔一死,红专也不知道该干嘛,世界瞬间分为两大对立阵营,凭他在克罗尔身边干的那些事,估计人类联盟不愿意收留他,所以他就继续留在教廷。
    教廷看出他没有信仰之心,便将他安排到战争前线,给了个表面风光实则送命的职位,手里也没有实权。
    反观其他同伴,全都安排进重要的部门,尤其自小就是天主教徒的雷安娜,留在梵蒂冈,听说准备晚两天就派往伽利略卫星系统中心。
    那儿算是教廷的信息战略中心,可见雷安娜有多受重视。
    红专倒没什么愤懑不得志的心态,一向吊儿郎当,以吃喝玩乐为人生志向,无所谓名利财富。
    通常像他这种胸无大志的小人最贪生怕死,偏偏红专最不怕死,他比疯魔的克罗尔、雷安娜还更无所谓生死。
    飞行途中,红专突然犯烟瘾和酒瘾,从黑海一路打到莫斯科、大部队越过乌拉尔山脉,深入西伯利亚,全程没怎么休息,更别提享乐。
    之前偷偷藏起来的烟酒都用光,已经连续半个月没过把瘾,红专的五脏六腑都在抗议。
    顺便说一句,出于信仰不同,红专并没有接受教廷的改造成为半机械化生命体。
    当然一开始他在克罗尔等同伴的劝说下,向往和憧憬永生的半机械化生命体,直到他发现克罗尔被无情利用、抛弃,所有半机械生命体会逐渐沦为恐怖天使那种毫无自主意识的‘武器’,他就开始退怯、放弃,因而被流放。
    想起烟酒的滋味,红专就开始吞咽口水,护目镜闪过一道白光,顿时吸引注意力,低头看去,白茫茫一片雪,远处的岩石倒有裸露出来的黑紫色苔藓。
    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红专抬手示意身后空兵停下,地面侦察兵察觉到他们前方的动作,而减缓前行的速度。
    陆地战舰的指挥官联系红专,询问停下来的原因。
    红专:“有异常。”
    指挥官看向行军数据分析队伍,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他们,得到斩钉截铁的回复:无异常!
    红专侧耳倾听,沉吟片刻:“风向、空气湿度好像都变了。”
    行军数据分析队伍:“变化在毫厘之间,不碍事。请继续前行。”
    红专只好继续飞行,不过百米,他再度停下:“你们确定数据没出问题?我感觉风向、空气湿度和温度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他看着防寒服的冰渣融化,伸手一抹面罩,掌心全是水,风向偏移,幅度不大,红专不是专业人士,没有专业测量机器,无法用准确科学的数据佐证观点。
    这就导致他的观感和冰冷但科学的数据相左,以至于指挥官不耐烦他的反馈,但还是听取意见,叫行军数据分析队伍认真检查设备仪器。
    确定设备没问题,监测数据一如既往,反复盘查得出的结果就是跟红专的观感不符。
    指挥官不再接受红专的意见,冷硬地命令:“空兵速至鄂毕河查探敌军埋伏,三点之前回复结果。”
    通讯器被设定成单方面通讯,红专只能听令而无法提意见,估计三点后才能恢复双方通讯。
    他无奈地耸肩,心想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就算天气骤变,陆地战列和空舰的先进作战功能也足以应付地球的极端气候,他只是觉得奇怪,他能明显感觉到瞬息万变的气候,为什么精准的设备探测不到?
    难道真是他出现了幻觉?
    飞行空军绕着沙俄第三大河的鄂毕河渡口搜寻,山谷、河流没有任何埋伏,红专对着白雪皑皑的地面轰炸数十分钟,确定无埋伏。
    一到时间,红专当即通知大部队继续前行。
    就在大部队渡河之时,盘桓高空继续侦查的红专忽然眼皮狂跳,人骨项链灼烧皮肤,心口不安的预感如熊熊大火,越烧越烈。
    狂风刮着脸颊,目光在白雪皑皑的山谷间徘徊,尚未来得及思考什么,红专便对着打开了的通讯器大吼:“——全军防御!”
    什么?指挥官皱眉,下一秒便听到行军数据分析队伍惊恐地呼声:“平原出现两股高压高寒气流,正高速朝这边移动,一旦相撞会发生万年难遇的大暴雪!”
    指挥官感觉一股怒气冲上大脑,赤红着眼质问他们:“不是说没有检测到异状?”
    行军数据分析队队长面色惶恐:“的确监测不到,而且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两股气流才对!分明是凭空出现……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神明的手操控着高寒气流,用反季节的特大暴风雪处决入侵平原的我们。”
    指挥官目光暴戾,阴狠地瞪着这名行军数据分析队队长,毫不犹豫将其击毙,冷冷地说道:“除了天父,没有其他神能主宰我们!”
    所有人被指挥官的残暴吓得噤声不语,拼命想办法逃离将要撞过来的大暴雪,然而两股气流仿佛长满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控他们这支军队的行踪,竟能随时更改方向朝追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