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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不可欺 第297节

      丁燳青移开视线,对他的设计创意毫无兴趣,审美不想被荼毒,便赶紧转移话题,好在他们很快到达餐厅。
    餐厅占地面积颇为广阔,各国美食皆有,龙老板他们当然选择中餐,岑今、丁燳青跟他们会合,将下午遇到的事情一并说出。
    巫雨洁:“我被分到第三船舱,遇到利德曼夫人。她停下来和我聊天,邀请我观看歌剧表演和明天的下午茶。”
    龙老板:“她对你一见钟情?”
    岑今:“?”
    龙老板:“老李没对你说,利德曼夫人拥有不少同性情人,以虐杀同性情人出名,外面传言她利用同性恋的幌子欺骗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取她们的血恢复青春。跟传闻中的血腥玛丽很像,所以有了绰号‘血腥玛丽’。”
    岑今:“老巫,到你出卖肉体的时候了。”
    巫雨洁:“我不乐意,拒了。”
    岑今:“敢问是欲擒故纵还是?”
    巫雨洁:“价钱太低。”
    桌上陷入沉默。
    巫雨洁重新开口:“不过我答应她明天的下午茶邀约,3点到5点,你们可以趁这时间溜进她房里一探究竟。”
    李道一:“不错的主意。”
    丁燳青:“我明天没空。”
    岑今:“我也没空。”
    江白平措:“那我出力,我去就行。”
    龙老板:“你为什么答应下午茶的邀约?不怕她下药潜规则你?”
    “下药?有谁能药倒鬼蛊女?”巫雨洁轻声说:“她给的钱只够支付我下午茶时间。”
    桌上又陷入沉默。
    突然隔壁桌发出巨响,一个女人猛将手中威士忌砸落地面,摔桌离去,留下金发碧眼的青年抱着手风琴无所谓地弹奏琴键
    察觉到岑今等人的注视,青年抬头,露出惊喜的表情:“是你?”他拉着椅子搬过来,同其他人打招呼。
    李道一:“你们认识?”
    岑今:“一面之缘。叫他帕特就行,也是参加音乐节的歌手。”
    帕特知道他们是地下酒吧常驻乐队,相当兴奋地说他也当过好几年的酒吧驻唱,聊着聊着说起刚才摔桌离去的女人,是他临时搭档的队友。
    “参赛者要求队伍得两人,她跟我理念不合,恐怕今晚的比赛不能参加了。”帕特有些苦涩。
    看得出他很爱音乐,手风琴爱不释手,聊起音乐就眼睛发亮,情绪饱满,梦想是发唱片,可惜以前寄出的录音样带都被退回,这次的音乐节夺冠是他唯一机会。
    岑今等人对此爱莫能助。
    “你是主唱?”丁燳青突然问。
    帕特点头:“其他乐器我也会点。”
    丁燳青:“我们队还差一个人,或许你有兴趣?”
    帕特激动:“我非常有兴趣!”
    岑今警惕:“他当主唱,我做什么?”
    丁燳青喝了口茶:“主唱还是你,我那儿还剩把金属伴奏吉他。你如果能接受,就暂时换吉他上台,之后还有机会再换回手风琴也行。”
    帕特犹豫,主唱才有价值,一个不怎么开口的吉他手能被唱片公司注意到吗?
    丁燳青找服务员借了纸笔,写几句话给帕特看,后者当即点头:“我答应。”
    岑今坐他对面,好奇地伸长脖子,愣没见到他写什么,旁边的李道一看到纸张上写着某首歌歌名,那歌小众不出名,唯一特点是合唱部分有点多,分给主唱的词基本是说唱。
    除了岑今,其他人都没开嗓的打算,所以这合唱部分肯定给帕特。
    李道一面色如常地坐直,无视岑今想知道内容的暗示,果断支持丁燳青找外援的救场行为,否则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用完晚餐,时间六点半,所有乐队选手进入大剧院后台,上一个表演的歌剧团退下来,上百来人塞在后台,闹哄哄有如菜市场。
    前台观众陆续落座,由于音乐节是游轮宣传热点,大部分游客冲开场表演而来,因此很快座无虚席。
    后台,帕特望着出场顺序愁眉苦脸,李道一镇定自若,江白平措闭目养神。巫雨洁几人用各种借口趁机离开后台,推开门到拐角处时,见前方有一行人堵住出口便连忙停在拐口处。
    五六名黑衣保镖保护一个红裙红唇的艳丽女人,那女人正跟一拽酷装扮的黑皮女人亲昵说话。
    巫雨洁:“利德曼夫人和帕特的临时队友。”
    岑今和龙老板立刻探头看去:“渣女,怀里吊着一个,还想潜规则我们老巫。”
    巫雨洁:“我拒了。”
    岑今:“她有钱,你迟早从她,我就提前贷款了。”
    他们躲在拐口处吵嘴,那边已经聊完,黑皮女人撩开绿叶讥讽地看他们,敌意毫不掩饰,越过他们时故意狠狠撞了把巫雨洁。
    龙老板和岑今表情、动作一致:“啧啧。”
    巫雨洁优雅地翻白眼,向前迈两步,突然身形僵硬,岑今好奇地看过去,出口已经没人,便听巫雨洁低声说:“利德曼夫人发现我,特意等我出来,招了招手才走。”
    巫雨洁藏匿气息的本事一流,普通人离那么远不可能发现得了。
    岑今:“看来这艘游轮是真卧虎藏龙。”
    丁燳青率先迈开脚步走前面:“小心行事,安全为上。”
    走到出口,四人默契分开,分别朝目标地区出发。
    岑今走向客房区第二层藏集装箱的房间,小心避开监控,穿过音乐厅、艺术长廊等各个娱乐场所,来到第五层的货梯入口。
    推开门走出艺术长廊,冰冷的海风迎面扑来,岑今打了个哆嗦,背部一阵湿冷阴寒,惊得他迅速扭头看向身后的艺术长廊。
    长廊打着暗光,只在挂艺术品的地方安装明灯,营造出艺术氛围,但此刻长廊被一片令人恐慌的死寂笼罩,所有艺术品逐渐浸满鲜红的血液。
    血液流到地面,汇聚成一滩乌黑的血水,血水凝聚成一只筋肉虬结的怪物。那怪物无手无脚,像破蛹的虫子试图从血膜中挣脱,冲岑今发出咆哮,腥臭的风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喷到岑今的头和脸。
    岑今抹了把脸颊的唾沫,心里咯噔一下,头脑空白:“是真的?!”
    为什么怪物无处不在?为什么丁点精神污染都没感觉到?
    这情况和丁燳青情况是否一致?
    岑今一边狂奔一边猜想,身后强烈的撞击声打断他的思路,透过前方酒吧大门反光能清洗看到那只筋肉虬结的血色怪物撞开障碍物,连滚带跑地冲过来。
    后退一蹬,猛地跳到天花板,再向前一蹬,张开嘴巴,近距离更能看清那嘴巴被鱼线缝起,已经跟肉长在一块,嘴巴一张,唇上的肉就被拉扯出硬币大小的洞,能看到里面交错的尖锐牙齿。
    砰砰砰!
    怪物撞击着天花板、地面和两侧墙壁,留下深深的指痕,最后一个跳跃就要扑到岑今头上,岑今身体一歪,擦着地面向前滑,撞开酒吧门,顺手抓起门口放着的灭火器就朝怪物的面孔砸去。
    接着反手操控酒吧门紧紧关闭,膝盖一落地,脚尖一蹬,立刻跳起,岑今埋头狂奔。
    酒吧门骤然被踹飞,门窗砰一声紧闭,岑今一矮身溜进吧台右侧,屏住呼吸,仔细辨听怪物的步伐,寂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头顶有一个圆形窗户,正对着两个月亮,一个洁白、另一个血红,血红的月亮逼近洁白的月亮,无端产生它将要吞噬取缔洁白月亮的错觉。
    岑今脖子有点酸,下意识低头,忽然僵硬身体。
    等等,两个月亮?
    他猛然抬头瞪着窗户外的两个月亮,忍不住低咒一声,下一刻便有厚重的实木桌椅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及时喊出‘重力掌控’勉强控制实木桌椅,岑今赶紧滚出吧台,身后实木桌椅砸落地溅起白色的灰尘。
    怪物当即跳落岑今身后,将他一把捞起,准备撕成两半之际,岑今踩着怪物黏黏的胸口,紧握左手手腕,掌心对准怪物的面孔:“十万重压!”
    嘭一声,怪物整个头部被砸扁,吃痛之下将岑今狠狠扔出去,撞开酒吧另一侧大门的岑今连忙爬起冲向观光台。
    此时月光透过窗户、门缝洒落酒吧台,海面两轮月亮重叠,爆发猩红色的光芒,岑今刚好冲进猩红色光芒里,身影消失不见。
    货梯就在观光台那儿,离停机坪不远,岑今头也不回地冲进货梯,迅速到第二层的大厅。
    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死死按住左手手腕,岑今盯着货梯门,门一开便按住记忆迅速破坏大厅的监控,而后迅速奔至大厅中央,骤然意识到什么停下奔跑的步伐。
    死寂的空气里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声,无月光、无灯光,黑暗无声无息地包裹住他,‘咕咚’一下,岑今吞咽口水,额头渗出冷汗。
    抬起头来,眼里充满惶恐,向左向右、转身查看这个破败的大厅,不是他几个小时前见到的金碧辉煌的样子,而是破败潮湿阴暗,地面湿漉漉,长满青苔和密集的贝类。
    乍一眼看过去,像船体长满密集的眼珠子,骇得岑今鸡皮疙瘩暴起。
    他抬起脚,脚底黏满白色液体,像蜗牛黏液,散发着奇异的馨香,勾起人的食欲,岑今回头看密集的贝类,胃部升起的作呕感冲淡了那股可怕的食欲。
    岑今浑身发寒,深知脚底白色黏液散发出的馨香诡异且危险,得赶紧离开大厅,可来都来了,原地退出未免可惜。
    如是想着,他摸黑走向里面的房间。
    旁观的黄毛经验较年少时的自己更丰富,一眼看出情况不对,首先船只问题很多,其次两个月亮重叠后,被猩红月光笼罩的‘岑今’似乎掉进另一个空间。
    难道也是异空间?
    黄毛想起李氏老楼的事儿,又想到过去的‘岑今’无论是体术还是超凡之术都远远不及未来的他,连一只低级诡异都能逼得他仓惶逃蹿,不由忧心忡忡。
    他兀自忧心,岑今已然推开房间大门,里面整齐摆放上百来个集装箱。
    地面同样潮湿阴暗,布满白色黏液,越往里面越多,仔细一看却能发现白色黏液出自集装箱内部,岑今尝试着敲击集装箱,又用重力掌控推动集装箱。
    重量告诉他里面有东西,但是毫无动静。
    深入到集装箱群中央,岑今找到一根铁棍挟裹重力撬开集装箱大门,将其拉开,发出‘吱呀’声,又将他从入口处摸到的一支小电筒打开。
    敲击两三下,小电筒亮起,照进集装箱里,先是白色黏液像蛛网一样铺陈开,接着看到黑泥似的触角,触角尽头是硕大的躯体,看不清什么动物的躯体。
    岑今用铁棍撬开蛛网似的黏液,又用手抹开蜂蜜一样滑落下来的黏液,忍住想舔舐的冲动,小心翼翼凑近,终于看清怪物躯体的形状。
    巨大的深海鱼类躯体,长着八条触角,表皮漆黑,犹如一坨黑泥,形状像被晒溶化的章鱼,大口被撑开,正对岑今,里面有一只人形大小的白色物体。
    这白色物体有四肢,像是铅笔随意描画出来的白色小人,外貌相当潦草,面孔就两个黑点充当眼睛,两颊边有鱼鳃一样的东西,没有嘴巴。
    它下半身被触角黑泥怪吞进腹部,上半身在嘴巴里挣扎,就这样死去,经年累月下竟然血肉交融,变成一只死掉的畸形怪物。
    岑今确定这两只怪物死得彻底便想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白色怪物的鱼鳃闪过一点光亮,好奇捡起,竟是一枚钻戒。
    心中恶寒感陡生,岑今将头伸进触角怪狰狞的嘴巴,扒开白色怪物的鱼鳃,看到满嘴七鳃鳗似的牙齿顿时头皮发麻。
    手电筒照着鱼鳃里的嘴巴看到喉咙口有一根断指,拨开那断指,后面竟是一只没有眼睑的眼睛。
    那眼睛灰蒙干瘪,随主人的死亡变得暗淡无光。
    手电筒的光照着这眼睛,瞳孔骤然动了一下,吓得岑今立刻倒退数步,瞪着毫无动静的怪物半晌,这才趴进去准备再看一遍,不料身后传来动静。
    他迅捷转身朝声源处跑去,手电筒的余光扫过白色怪物的面孔,那黑点似的眼睛扑朔记下,骤然裂口,露出两个无牙小口,口里两颗葡萄大小的眼球左右转动,发出细微的‘卡兹卡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