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看到来电者名字之后，眉头明显皱了皱，但还是接了起来。
    “臭小子，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电话那头的老人家中气十足，即使宋辞没有开扬声器，唐果还是听到了。
    相对于宋川的激动，宋辞可谓十分冷静，慵懒地问：“有事吗？”
    宋川：“当然有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带唐果回大院吃饭？”
    唐果的心“咯噔”一声，她跟宋辞对视了一眼，他明白她什么意思，可不等他拒绝，宋川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不管，你明晚就带她回来吃饭。”
    宋辞：“明天是上班日。”
    宋川：“上班日晚上也得下班也得吃饭，臭小子，你不用再糊弄我了，你明天带不到人回来，我就拿鞭子抽你。”
    唐果一听，心里打了个哆嗦。她记得她外公以前也有一条鞭子，但从未拿来教训过她，倒是有一回同村一小孩把她推到，害她两个膝盖都破皮流血，他气得直接拿鞭子抽那小孩，小孩的小腿一下子就被抽出血了。
    “宋爷爷，我们明晚就过去。”唐果不敢想象宋辞被抽的情形，情急之下抢过他手中的电话，脱口而出就说。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宋川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笑着说：“原来果果你也在呀，好……还是你比宋辞那小子懂事。明天早点过来，我让人多做几道菜。”
    “谢谢宋爷爷。”唐果硬着头皮跟宋川寒暄了一会儿，等挂断电话之后才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扭过头去看宋辞，却发现这人正盯着自己看，眉梢上勾，看着心情十分愉悦。
    “你怎么了？”唐果问。
    宋辞往她脸前靠了靠，“你很担心我被抽？”
    “没有。”小心思被戳中的唐果小脸微红，“我……只是觉得你老顶撞你爷爷老人家不好。”
    唐果喜欢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反正宋辞是不会相信的，他伸手掰过她的头，说了句“口是心非的女人”之后，唇就压上了她的唇。
    他们在宋辞的公寓一直腻歪到十点，在唐果第三遍提出回家请求之后，宋辞才不情不愿地把她送回去。
    她回到家时，难得齐馨跟方怡两个都在，唐果把从宋辞那边打包的炖汤分给他们喝。
    虽然是唐果喝剩的，但他们还是喝得津津有味。
    齐馨：“哇塞，这汤好甜好补，真是你家宋爷炖的吗？”
    唐果：“应该是吧，他做东西挺有天赋的，网上找个视频对着做，味道都很好。而且，他除了请了钟点工定时打扫房子，并没有请人做饭。”
    方怡把整碗汤一饮而尽，说：“那不是我老板有天赋，而是智商在线，动手能力又强。果儿，你真找了个好男人，这世上有钱男人多的是，但有钱又肯给老婆做饭的却很少很好。”
    “……他……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啦！”唐果听着别人称赞她家男人，心里甜丝丝的，但嘴上肯定得谦虚一下。
    齐馨也把碗里的汤喝完，伸手就勾住方怡的肩膀，感叹道：“哎……我们两个只有羡慕的份，想过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
    方怡点了点头，“所以我跟果果最近在探索自己开幼儿园的可能性。”
    “还有这回事？”齐馨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没有跟我说？”
    方怡给她赏了个白眼，“也不想想自己最近都在哪里睡？”
    “嘿嘿嘿……”齐馨有些心虚，快速转移话题，“真开的话，能不能带上我玩，我大概能出六七十万吧。”
    这下轮到唐果惊奇了，“馨姐，你怎么有这么多存款？”
    齐馨：“亲，我从十八岁到现在三十二岁，整整工作了十四年，虽然整天被我养父母压榨，但我总得为自己多存几个姑婆本。”
    唐果想想也是，齐馨平时吃饭基本都在幼儿园，衣服买得不多，而且都是某宝款，最大的支出就是房租了，所以这么些年累积下来有六七十万，也不奇怪。她一想到自己银行里面不到六位数的存款，顿时泄气了，“你们好有钱，我好穷。”
    齐馨冷哼一声，“别装了，你现在有个土豪男朋友，以后别说六位数字了，八位数字的存款也是指日可待。”
    “别提了。”唐果对于这个事实可是高兴不起来，“好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不想跟他相差太远。”
    方怡：“那我们一起努力，把幼儿园开起来。”
    “好！”三人伸出右手，然后搭在一起，给彼此打气。
    达成共识之后，三人说干就干，先对前期筹备工作做了分工，唐果负责教育方式的草拟，齐馨负责找园址，方怡负责做市场调查。
    第二天，唐果跟齐馨早起上班，没想到今天补休的方怡也起来了，她昨晚已经连夜做好了调查问卷，打算今天去找目标群体做调查。
    齐馨：“你打算去哪里做调查？”
    方怡：“早上打算去早餐店聚集的街道，中午打算去餐厅聚集的百货商场，找一些年龄三十岁左右的妈妈作为调查对象。”
    唐果：“表姐，你好勤奋。”
    方怡：“大家一起努力吧。”说着，她背起自己的书包出门去了。
    问卷调查这种工作，方怡在大学的时候做过，的确不怎么好做，一般人都不会接受甚至需要看人脸色，但她也知道，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如果没把市场摸清楚，光凭自己的想法直觉去干，创业多半会失败的。
    所以，即使要拉下面子去找人接受问卷调查，她还是阔出去了。
    大概是她的样子长得温婉，调查开展起来还挺顺利的，反正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只不过，她没想到会在中午的时候看见厉晨。
    此刻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孩挽着她，年纪估摸就二十出头，应该是他母亲口中那位理想的联姻对象。
    方怡承认，在看到这对璧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像被针扎一般地发疼，可她脸上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因为身侧还坐着一位妈妈，正在填问卷。
    很快，这位妈妈有问题问她，她垂下头去回答问题，视线总算跟厉晨的错开了。
    等调查结束，方怡对被调查者一番感谢后，又开始寻找下一位目标被调查者。而她环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厉晨的身影。
    “晨哥哥，你一直盯着外面，在看什么呀？”女孩一脸好奇地问厉晨。
    厉晨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下午有个会议，我等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呢！”女孩有些泄气，但下一秒就元气满满，道：“好吧，但你周六日的时间都是我的。”
    “再说吧。”厉晨淡淡地回答。
    方怡一直忙到一点半，完成了五十份问卷，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成功。看着商场内各种各样的餐厅，她没什么食欲，在面包店买了两个面包，然后走到三楼的小花园，找了张长椅坐下，一边看问卷一边啃面包。
    突然，头顶暗了下去，她抬起头一看，厉晨逆着光，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跟女朋友吃完饭了？”方怡嘴唇弯了弯，表情好像跟他讨论天气一般轻松。
    看着她这般轻松的模样，厉晨的脸黑了两个度，嘲讽开口，“你现在穷得只能吃面包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了？宋辞给你开的工资很低？你还要抛头露面求人做问卷？”
    方怡似是没听出他的讽刺一般，开玩笑般地说：“现在不穷，但准备很穷了，我打算创业，到时候到处都需要用钱，提前过上吃土的日子免得以后不适应，哈哈。”
    她笑得越开心，厉晨的心就越堵，“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强颜欢笑，我……后来才知道我妈那天打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呀！”方怡又笑了，“其实我得感谢她打醒我……好了，都过去了就别回头，以后咱们各过各的日子，在路上也假装不认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那女孩子很漂亮很可爱，你好好对她吧。”说完，她站起身来，突然朝他轻轻弯了弯腰，大声地说：“谢谢你接受我的问卷调查，再见！”
    她转身，大步迈了出去，他紧跟着就站起身来，一扭过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孩笑着挥手朝他走来，“晨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找你半天了。”
    方怡跟女孩子擦肩而过，她在心里默念：厉晨，再也不见了！
    由于今晚要去宋川家吃饭，唐果这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最主要是心情紧张弄的。想起自己还没给宋川礼物，她给宋辞发了条微信。
    【糖果：你爷爷喜欢什么呀？我今晚过去总得给他带点礼物。】
    【宋辞：礼物我让人准备好了，你别操心。】
    【糖果：什么礼物呀？你别整些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我买不起的，那宋爷爷肯定知道是你买的。哎……不过如果是我买得起的礼物，也送不出手呀。】
    【宋辞：你别担心，我买的这个礼物肯定是爷爷喜欢的，也是你买得起的。如果你放心不下，今晚不要喊他“宋爷爷”，直接喊“爷爷”，估计没有什么礼物能比这个更能让他开心的了。】
    【糖果：……还是按你买的那份礼物就好。】
    傍晚，宋辞来行知接唐果回大院。一路上，唐果都非常紧张，在进入大院大门后，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终于，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宋家的小楼面前，宋辞解开安全带，扭过头问：“很紧张？”
    唐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紧张。”
    “我有个办法可以缓解紧张，你要不要试试？”
    “当然要。”虽然不知道宋辞所说的方法奏不奏效，但唐果想没想就点头了。
    “好，那你现在根据我所说的做。”宋辞一步步地开始指导唐果：“先解开安全带……身子转向我这边，抬起双手，勾住我的肩膀，闭上眼睛……”
    唐果一一照做，正当她闭上眼睛，以为宋辞下一步要让她深呼吸，谁知道没等来他说任何一句话，唇倒是被他的唇给覆上了。
    一记长长的拥吻，唐果被宋辞吻得头脑缺氧，的确被他牵着进门的时候，都顾不上要紧张了。
    宋川看见两人手牵手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站起身来对唐果说：“果果，快坐，先吃点水果，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唐果把宋辞事先给她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宋川，“宋爷爷，一点心意，还请你笑纳。”
    “你来吃饭就好，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宋川嘴上唠叨，但还是把礼物接了过来。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眸子里面有些惊讶，再凑近闻了闻，一双眼都染上了喜色，“果果，难得你有心给我跑去买这个老味道，我最喜欢了。”
    原来，宋辞让人去了城北一家老字号卤味店，给宋川买了他最喜欢的卤猪蹄子。他最好这口，奈何三脂高，老是被禁着不准吃。
    宋川高兴得像个小孩一般，让保姆把卤猪蹄拿去热热，等会吃饭就吃，然后又拿起手边的固定电话，快速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宋川：“人都到了，你还不过来？是要我过去请你还是不敢来？”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就挂断电话，不过宋川脸上半点怒色都没有，甚至心情更好了。
    上次早餐见面的时间有点短，宋川没有跟唐果多聊，今天有时间才问起她的工作，听到她说已经当了五年幼师，他连声道好，“以后你俩的孩子就不怕没人教了，有个这么专业的妈妈。”
    宋辞听完，得意地说：“那当然。”
    唐果却被这两爷孙闹得面红耳赤，幸好这时门铃响了。
    宋辞想去开门，宋川却把他叫住了，“我去，免得等会那老顽固说我搞什么官僚主义，家里开个门还要差使别人。”
    宋辞只好坐着，唐果凑到他旁边问：“这是你爸妈要来吗？”
    “应该不是，可能是他的战友。”
    听到不是他爸妈，唐果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朝大门看过去，只见一老人拄着拐杖进来。
    天啊……这老人竟然是……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唐果，再侧过头去看宋川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他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知道这人今天是故意让他过来的。
    自己二十多年前定下的孙媳妇，现在成了死对头家的孙媳妇，程老爷子可谓非常郁闷，可想想唐果的外公，他还是先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程爷爷。”唐果有些心虚地喊了程老爷子一声。
    程老爷子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说：“没想到你说的男朋友是宋辞呀，不过你眼光挺好的，他是个上进的孩子。”
    宋川以为今晚会气得程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心平气和甚至夸赞自己的孙子，他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丢丢小肚鸡肠了。
    “程爷爷你过奖了，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以后都会对果果好的。”宋辞谦虚道。
    “好好好！”程老爷子连连点头，此刻的态度跟唐果娘家人无异，他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说：“我回去拿点东西，很快就过来。”
    宋川以为程老爷子趁机逃走，连忙喊道：“你记得过来……今晚有卤猪蹄子。”
    程老爷子哪里不知道宋川想继续在他面前显摆，他“哼”了一声，“你给我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