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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9章 酒不醉人

      一只手伸过来,抓过她手里的玉瓶,张潇晗乜斜过去一眼,松开手,任凭木槿将玉瓶拿过去,接着手里又多了一个来。
    这般灵酒可不是一瓶,孝敬给她的一瓶够吗?
    木槿仰头往自己的嘴里也灌了一口,灵酒口感纯绵,单纯看口感,很是好喝,很自然的,一口灵酒入腹,灵力流转就化开了酒意。
    张潇晗也再喝了一口,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却摇摇头:“这酒,真没有劲,喝了这么些,都醉不了人,软绵绵的酸甜酸甜的,根本就不像酒。”
    木槿侧下头:“灵酒不都是酸甜的?”
    张潇晗哼了下:“那是你没有喝过真正的酒,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酒,只是……水。”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饮料这个词。
    “水?”木槿摇晃了下手里的玉瓶,哈哈笑道:“我到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水?要不,张老板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酒?”
    张潇晗躺着侧过头,手里还举着玉瓶,身体里酒意慢慢上涌着,可是酒意真的不够浓,这般被灵力反复淬炼过的身体,这点酒意完全不会被醉倒,最多就是晕晕乎乎的感觉。
    就瞧到木槿的笑容,好像不相信还有比这灵酒更像酒的东西一样。
    “你在激我?”张潇晗撇撇嘴,“好像才认识我一天一样。”
    “就算是激你好了,我倒是真想要尝尝你说的真正的酒。”木槿继续晃着手里的玉瓶道。
    张潇晗躺了一会,忽的坐起来:“好,趁着我还有兴致,试试。”收起玉瓶便将炼丹炉祭出来。
    木槿眼睛大了下,瞧着炼丹炉疑惑道:“炼制酒丹?”
    “呸!是酿酒,不是炼丹——也是的了,我会炼器,可以炼制个酿酒的东西,不是非用炼丹炉的。”张潇晗才恍然,习惯了炼制灵丹,第一反应就是祭出炼丹炉了。
    在储物手镯内找了下,全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要炼制个普通的大锅,真是浪费了,木槿笑吟吟的:“需要什么材料,你那里的太高级了?”
    张潇晗哼了声:“用炼丹炉也一样酿酒,灵米,有没有?”张潇晗其实不懂得酿酒的,只知道是粮食酿造的,要发酵,还要蒸馏,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尝试。
    木槿摇摇头,他储物手镯里哪里有灵米,两个人互相瞧瞧。
    木槿拿出一枚传音符说了几句,传音符蹦蹦跳跳地飞走,木槿瞧着张潇晗因为喝了酒越发水灵灵的眼睛道:“我一直以为张老板是可以承受一切压力一切苦难的,原来你也有需要借酒消愁的时候啊。”
    张潇晗撇撇嘴,抬手再拿出玉瓶喝了一大口,徐徐咽下道:“这还叫酒,一整瓶喝下去也不会醉人的,还借酒消愁,等我自己酿点能消愁的酒再说。”
    “需要我劝劝你吗?”木槿也喝了一口道。
    “劝我什么?我们两个谁还不了解谁啊,还用劝?我不过是闷了太久,对前途考虑得太清楚了。”张潇晗摇摇头,把玩着手里的玉瓶。
    “你以前常说,只要争取,努力了,回首往事时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不会因默默无闻而悔恨,不论命运怎么安排的,都无怨无悔。”木槿认真地道:“你知道这话激励了我多久吗?”
    “哈哈,”张潇晗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是天真啊,这话也信了,凭什么无怨无悔啊,凭什么命运就可以安排我的一生,凭什么我努力了也摆脱不了命运啊,这话就是骗人的,不,是自欺欺人的。”
    “那就想办法改变命运。”木槿坚决道:“命运不会一成不变的。”
    张潇晗像瞧着白痴一样瞧着木槿:“你以为你对抗的是谁啊,我们在命运面前,就如荒域的妖兽面对着我们,我们没有猎杀它们不是因为它们努力了争取了,而是我们不屑,如果我们想,它们永远也逃脱不了。”
    “这叫做宿命,宿命懂不懂?”张潇晗晃晃手里的灵酒,“我们在这里所谓的努力啊,挣扎啊,在宿命看来都是可笑的。”
    “所以你认命了?”木槿研究着张潇晗的表情道。
    “大概吧,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张潇晗耸耸肩,“我都快一万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是说着豪言壮语自欺欺人的那个年龄了,认命也许还会快乐些,至少不会被不切实际的幻想折磨。”
    “你让我无言以对。”好一会木槿也才耸耸肩道,“我发现一遇到你,我总是无言以对。”
    “那是因为我说得有道理。”张潇晗歪歪嘴角。
    “那宋辰砂呢?他是不是也早该消沉了?他比你更没有未来。”木槿忽然说道。
    “谁说的啊,如果这八千年来他没有变化的话,他实际快乐着呢。”张潇晗撇嘴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懂,人呢,只要有了目标,哪怕是水里来火里去的都觉得快乐。”
    木槿怔了怔,摇摇头:“你就不能不看得那么明白?”
    张潇晗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所以我才恨自己啊,我要是糊里糊涂的,也就快乐许多啊,偏偏什么都看得明白,又什么都解决不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忽然就是一笑,“以前啊,我小心翼翼的活着,一心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目标简单,所以我活着了,就快乐了,可是后来呢,我就不满足于简单地活着了,想要活着更自由些,可什么是自由呢?”
    她扭头瞧着木槿:“什么是自由?真正的自由?我想啊想,闭关八千多年,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要想真正活着自由,就要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做一个绝对自私绝对自我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她眼神明亮却又朦胧,神采奕奕却又带着悲伤:“人都说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啊?木槿,你想过好人这个词的意义吗?被封做好人的人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多么好,是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站在别人的角度立场上的,为了别人的快乐牺牲自己的。”
    “所以啊,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是坏人呢,因为只有坏人才可以只想着自己,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才会快乐。”
    木槿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想做好人,我想做坏人,”张潇晗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表情也很严肃,可接着就摇摇头,“可是我有理智啊,我没有办法快快乐乐地做个坏人啊,虽然我有时候的做法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个坏人。”
    她再摇晃着手里的玉瓶,喝了一大口酒,身子换了个角度,与木槿面对面。
    “所以啊,我才想要喝醉一次,把所有的都忘记了,可惜,身为修士,喝醉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都没有运功化掉酒意,喝了这么多了,最多就是晕晕乎乎的。”说着叹息一声,“你那些灵米什么时候送过来啊。”
    木槿将玉瓶收起来,伸手将张潇晗手里的玉瓶也拿过去:“既然你做不了坏人,那就继续做好人吧,你一个人痛苦,总好过大家都痛苦。”
    张潇晗松手,挑挑眉毛:“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拿大道理压我啊,不会说‘潇晗,你这样我们也会痛苦的,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努力摆脱命运的安排,哪怕最后粉身碎骨,我也会与你在一起。’”张潇晗拿腔拿调地模仿着木槿的声音,还配合庄严的表情,木槿目瞪口呆地看着,听着,在张潇晗说完之后忽然爆笑起来。
    张潇晗也哈哈地笑起来。
    “咳咳,张老板,我本来真是要这么说的啊,可你怎么把我的话都抢着先说了啊,咳咳,”木槿忽然忍住笑,正色说道:“潇晗,你这样我们也会痛苦的,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努力摆脱命运的安排,哪怕最后粉身碎骨,我也会与你在一起。”
    他双眼凝视着张潇晗,说得是声情并茂,可是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就再也维持不住这种装腔作势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大笑地说出来的。
    “我不会和你一起粉身碎骨的,要粉身碎骨的是你自己,我干嘛要陪着你啊,我只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就可以了——张潇晗,这话你怎么想出来的。”
    张潇晗咬着嘴唇恨恨地道:“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让我感动感动?”
    “让你感动?是给你添堵吧,我要是这么说了,信不信你会一头扎到水潭内啊?”木槿大笑着摇头道。
    “哎哎,我就不能偶尔做个小女人啊!”张潇晗夸张地露出悲愤的表情。
    木槿忽然止住笑,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张潇晗的表情,然后眼神闪烁了下,好像在联想到什么,然后忽然闭上嘴转过头,虽然看不到他表情,可是肩旁一抖一抖的,显然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
    “木槿!你要笑就笑,干嘛要扭过头去笑!”张潇晗气得跳起来,一挥手就向木槿肩头拍去,木槿还坐着,身子忽然平移出去,爆笑声响在水潭上空。
    “张老板,你是张老板啊,张老板怎么是小女人啊,想象不出,想象不出。”木槿笑着转过身来,简直要前仰后合起来。
    张潇晗恨恨地转过头去,不去瞧他,木槿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直接落在张潇晗身旁:“所以啊,张老板只能是张老板了,或者,张老板就勉为其难嫁给我好了,我们这么了解,也只有我能给你机会做个小女人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笑容依在,却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张潇晗扭头瞧着木槿,上下打量了一会道:“我们这么了解,我无法想象和你撒娇耍赖是什么样子的,唉,木槿,我们太熟了,这辈子只适合做哥们了。”
    木槿的认真渐渐化为了无奈,抱怨道:“可你不是哥们啊。”
    张潇晗耸耸肩:“就当做哥们好了,你难道对哥们也下得了手?”
    木槿的眼睛渐渐又瞪圆了,咬牙切齿道:“张潇晗,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都说是哥们了,自然不是女人了。”张潇晗无所谓道。
    “真服了你了,这么好的气氛也全能被你败光。”木槿简直没有任何办法了,“真不知道谁能娶了你,什么样的人忍了你的脾气。”
    “是啊,”张潇晗忽然露出怅然的表情,“看来这辈子我很难把自己嫁出去了,要不,我们看谁不顺眼我就嫁给他,祸害祸害他?”
    木槿瞪着张潇晗好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话,也就张老板有魄力说出来。”好一会,木槿才举个大拇指赞道。
    张潇晗扬扬眉毛:“自然了——这话,也就是与木道友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说。”
    两个人互相瞧着,木槿将手里的玉瓶扔回给张潇晗,摸出他自己的,向张潇晗举了举:“这九域修士有趣的不多,好久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过了,也就与张老板可以这般聊天。”
    张潇晗也举举,仰头喝了一口道:“等我酿了新酒给你尝尝,那才是酒,保管你喝了那酒,这个就只有练功的时候才会碰。”
    木槿的眼神里真就露出了期待。
    “不用那么期待——对了,你那个岁月功法如何了?”张潇晗问道。
    木槿笑笑:“使用好了,可以把对手的寿元都抽取了。”
    “自己的呢?不受影响吧。”张潇晗眼睛一亮道。
    “不会的。”木槿笑眯眯地摇头道。
    张潇晗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这就是差距,我们在天帝的眼里,就是凡夫俗子,在那位的眼里,也就是蝼蚁般的存在,人家稍微动动脑子,就修改了一部功法,在我等眼里,就是至高无上的宝贝。”
    张潇晗的嘴向自己洞府那边努努:“木槿,你跟着我一起,最后我们的命运恐怕就是一样的了,我烟消云散的时候,你也会同时神魂俱损的。”
    木槿耸耸肩:“谁让我们是哥们了啊。”
    张潇晗瞧着木槿,伸手拍拍他的肩:“是啊,谁让我们是哥们的呢,哥们就是用来出卖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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