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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

      周水却面无表情,对刚才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江知禾低头看嫣红的鲜血,湿淋淋的,很脏。
    他重新抬起头,靠近江向淮低声道:有本事就弄残我。
    江向淮眯着眼看他,嗤笑一声:不去就不去,这有什么。
    江知禾不接话,也没管受伤的腿。
    关双被关烬一个电话叫了回去,临走前,她看了一眼江知禾,没说什么,提着包独自回家。
    客厅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周水起身到江知禾身旁,轻声道: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就是陪关双回家,讨好一下关烬而已。
    江向淮把碎了一半的烟灰缸丢一边,上面沾染着的血液被重力弹在地上。
    江知禾轻推开周水,从沙发上起身上了楼,他的步伐很稳,看不出膝盖受伤的样子。
    对于江知禾家里的情况,顾然这边就显得安静温馨。
    一个人住的房子很静谧,顾然躺在床上刷微信班级群里的聊天记录。
    他永远也搞不懂同学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题要聊,平时在学校里还没聊够吗?
    不知是谁起了头,说希望大家下星期,认真对待期中考,别拉低了班级分,害所有人上晚自习。
    同学们都支持带头说话的同学,大家在群里讨论了起来。
    顾然随意刷了几条,退出班级群,用嘴啃咬着食指,点开江知禾微信。
    啧,顾然郁闷,又习惯性点开黑色头像。
    他反反复复点开江知禾头像好几次却不知道能发什么给他。
    嗷,睡觉!
    最后,他把手机丢枕头边,翻身开始睡觉。
    顾然睡得很熟,枕边手机震动了一下。
    因为他前两天设置过微信消息可显示,屏幕上一个正方形黑色头像,多了个红点1,下面写着两个字。
    晚安。
    昏暗的房间里,外面响起很轻微的谈话声,手机闹铃也适时响起,顾然自暖和的被窝里伸出半截胳膊去够手机,用食指划掉闹铃,继续缓神。
    这是他每天的日常操作,懒床又怕冷。
    顾然提着两份肉包和豆浆上楼,楼梯间同学们上上下下。
    每次他到教室时,差不多就是上课时间,他把早餐搁江知禾桌上,没说话就回了座位。
    江知禾觉察出了顾然的冷淡,他看向桌上置着的早餐,沉默不语。
    手里的手机页面停留在日历上30号,江知禾把早餐放回桌洞里,按灭屏幕。
    顾然坐在椅凳上斯斯文文吃着肉包,季林把书包塞进桌子里,看向他:我的呢?
    顾然咽下一小口肉包,淡淡道没有。
    平时不是都有的吗?
    我钱不够买。
    季林先是语塞,后又继续问他:你没钱了?你爸没给你打钱?
    不对啊,你不是有接稿费吗?
    顾然吃完肉包胃里有点腻,他用吸管扎进豆浆里,小口喝着。
    等胃里的腻味压下去后,他才慢慢回季林:我得存钱读大学。
    季林不懂他心里的打算,认为顾舟意又在榨压他的经济,恨恨道:你爸也真是够绝,同样都是儿子,怎么一个是宝一个是草。
    顾然懒得解释,但季林也确实没说错。
    上辈子,顾舟意想要用他换自己那个便宜弟弟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
    第30章
    周一, 为期一天的期中考试考完,同学们各回各家。
    翌日清晨,顾然一改作息地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学校, 他途径对面新开的粥粉面肠粉早餐店门前, 停下脚步, 抬头看了看横挂在上方崭新的红色招牌。
    几秒后,他踱步走向里面, 要了两份灌汤包和两杯椰汁。
    到教室的时候,零零星星没几个人,放眼一看,唯一来的都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几个人。
    顾然夹在里面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甚至莫名其妙有点羞赧。
    原玖坐在前门最边上,他是班长,成绩也是属一数二的好, 来得早并不奇怪。
    顾然路过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蓦地想起原玖家庭条件很好, 对所有事物都看得很淡,就算是当了班长, 也没见他对哪个同学另眼相看,唯独帮季林补课。
    当然这不是他所能管的,凡事季林也总吃不了亏。
    顾然正想得出神, 没注意到原玖已经停了笔和不远处江知禾瞥过来的视线。
    有事吗?原玖问。
    没有。顾然终于回了神,对他笑了笑,迈步穿过讲台。
    江知禾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 垂眸看着桌上犹如天书的《迷信》。
    对于顾然来说,是天书,难认的文字和看不懂的文章。
    讲台中间第三排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 恬淡自然地埋头写练习册。
    笔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摩擦,发出莎莎的声响。
    顾然抿着唇停驻在江知禾桌前,单手背在身后,手指勾着塑料袋子转了一圈,又转回来。
    他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江知禾掀起眼睫定定地望着他:怎么不说话。
    顾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傻兮兮地站在原地不动,身后的塑料袋子打在他的腰侧,他这才轻咳一声: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起得早。江知禾淡淡说。
    哦。顾然点头,把早餐提出来,给江知禾:这是学校对面新开的早餐店,我买了点,你尝一下怎么样。
    江知禾坐在椅凳上,面朝顾然颔首示意:坐下来一起吃。
    啊。顾然有点惊讶,不明所以地拉开叶清羽的椅子。
    江知禾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颈部以上露出点白色开衫毛衣,顾然神情恍惚地挨着他坐下,坐正在江知禾身旁,安安静静。
    不一会儿,旁边发出塑料袋子哗啦哗啦的声响,顾然依着目光看过去,先入眼的是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黑色呢子的衣袖半遮半掩红珊瑚手链,随着他解开被顾然转成死结的拎手,珊瑚珠影影绰绰垂落出来。
    顾然看得入迷,江知禾已经拿出里面热乎的灌汤包和两杯透明盒子装着的椰汁。
    他把一次性筷子撕开包装,用手往两边掰开,紧接着递给正迷茫的顾然:可以吃了。
    顾然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情况,江知禾轻轻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能把他所有的思想建设一并击垮。
    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不甘。
    江知禾没有开吃,他拿起一根细小的吸管扎进杯子里,置放在顾然面前的桌边。
    顾然边沉思着边用筷子夹起灌汤包往嘴里胡乱的塞,舌尖裹住面皮外层牙齿一咬,滚烫的汤汁瞬时流了出来,烫得顾然舌尖一疼,小脸通红,他忙不迭用手捂住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喷江知禾一脸。
    他吃东西的动静太大,两手捂着嘴,眉头紧锁,江知禾放下还没拆开的一次性筷子,左手勾着他的后颈往自己身边带,右手置在他面前。
    吐出来。
    顾然湿着双眼摇头,舌尖被疼得已经发麻,但他不想吐江知禾手上,太脏了。
    江知禾眉心轻蹙,收回勾着他后颈的手改而捏着他的腮帮,用力一挤,顾然差点没止住喷出来。
    他赶紧偏开头,吐在了过道上。
    嘴里没有了滚烫的汤汁,密密麻麻的刺痛充满了整个口腔。
    顾然看着地上的一小滩污垢,觉得自己好蠢,干什么不吐出来,非包在嘴里含着。
    他回头看向江知禾,欲要张嘴说没事,江知禾却簌然凑近:张嘴。
    顾然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灌满了热气而膨胀的不倒翁 ,左右摇晃,心悬在半空,落不下来,只好漫无止境地旋转着。
    江知禾似是不满他愣神的表情,抬手掐住他两边的脸颊,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
    他的嘴唇嫣红,呼出来的气息很热,江知禾眼神诲暗不明,距离他的嘴唇五公分时停下:舌尖伸出来点。
    顾然的手还虚虚地搭在书桌边缘,垂置在桌边下的手指紧握,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湿汗。
    他的身体绷得很紧 ,气息很重,江知禾靠过来时,他甚至以为江知禾要吻他。
    他明知不是,却还是清醒着幻想。
    顾然舌尖怯怯地伸出小半截,上面有一层红色的小点点,还有极小的一条白色伤口。
    疼吗,江知禾问他。
    不疼。顾然被水雾清洗过的眼睛很透明漂亮,声音含糊不清地回答。
    江知禾又朝他凑近了点,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舌尖,江知禾没什么反应,顾然却像电触般缩回舌尖,猛地一抬手,打翻了搁在桌边缘的椰汁。
    椰汁顺着桌边滚落在地,里面温热的乳白色液体滴滴嗒嗒,倾数往周围流了一地。
    江知禾适时地撤回手指,附身捡起椰汁杯立在一旁,抽出书桌里的纸巾开始擦拭,顾然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蹲下来一起擦。
    教室里正在写作业的几个同学,只是抬头淡淡瞥一眼,又继续低头写试卷和练习册。
    椰汁流洒在米白的陶瓷地板上,纸巾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教室窗户漏进来一股冷风,天色也慢慢变得明亮,教室里逐渐走进来几个同学。
    顾然心慌意乱,胡乱地擦拭着,江知禾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气氛逐渐暧昧,因为他们好几次都不小心碰到了手指。
    沾满椰汁液的掌心和手背,短暂地相碰一瞬,又悄然无声地分开。
    顾然已经分不清,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升起又坠落的心脏,到底是为了和江知禾不经意的频繁相触,还是为了心有不甘的感情而知足。
    .
    季林今天很是惬意,左腿不停地抖动着,右手夹起一支圆珠笔左右瞎转。
    我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顾然心里默默吐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外面死气沉沉。
    季林继续游走于愉悦的心情。
    小然,你这衣服真好看。
    这是打折买的
    你喝水的杯子外观真精致。
    这是怡宝
    你今天的嘴唇格外地嫣红。
    这是烫的
    顾然抿下一口冰水,暖解了点疼痛,一脸无语地看着季林:你到底想干啥?
    不干啥。季林撸了两把昨天刚剪短的碎发,笑嘻嘻道:这不是考完试了,心情好么。
    乐呵乐呵。
    昨天的试卷真简单,我刷刷刷两下就写完了。
    顾然实在不想说话,舌尖内部一阵一阵地抽疼,连带着呼吸都是刺痛的。
    他乍着舌头朝季林泼冷水:瞎得意什么,过两天出了成绩就得上晚自习。
    冷水没有泼到季林身上,反而让他更开心了,他原本就不想呆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倒不如在学校待着好玩多了。
    季林摇头晃脑半响,越想越觉得心情舒畅,眼睛一转,伸出胳膊拍了拍莫晓语后肩。
    莫晓语成绩一直比他俩好点,但自顾然重生回来后就一直让江知禾帮忙补课,学习成绩以至比她好了不少。
    从早自习开始顾然和季林就没见她露出好脸色,后者好事儿,见她不回头拍个没完没了,幸灾乐祸道:莫晓语,没考好啊,垫底了吧。
    莫晓语斜瞥了季林一眼,凉薄道:不能如你所愿了,考得不错。
    嘿。季林笑了笑:那你摆脸色吓唬谁呢,这缺德玩意儿。
    莫晓语面无表情,抓起桌上的语文课本往他头上砸去,季林霎时疼地哎哟一声:你真他喵的打啊!
    你活该。莫晓语收回手,转过身伏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圆圆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向前面那个披散着长发的女生。
    顾然把自己捂进白色羽绒服里,侧脸亲昵地往里面拱,试图避开吵闹的咋呼声,躲在黑乎乎棉服里,寻求清净。
    季林分明不想如他愿,把他自羽绒服里扒出来,继续唠叨:小然,你帮我看看我头肿了没,特疼。
    没肿。顾然嗡声嗡气道。
    你看都没看!季林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顾然忍不下去了,轻吸一口舌尖带来的刺痛,摸过桌面上的课本敲了敲他的头:安静点。
    季林撇着嘴松开爪子,默默承受孤独。
    最后一排气氛很融洽,安静又说不出的诡异。
    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就又安静下来,季林用余光瞟向顾然解开锁的界面,好奇地伸长脖子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