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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偏方

      不理会那家花农一味推荐些值钱的黄杨根雕之类,罗嬷嬷又焦急地环视四周,终于被她发现院子一角还堆着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
    原是花农并不在意的便宜货,算做添头的东西,其中赫然就有罗嬷嬷想要的那株奇艾。
    拇指粗的枝干,扬扬洒洒的枝叶,青色带些白粉的叶片浓密纤细,一丛丛、一簇簇长在枝头迎风摇曳,到也好看。
    罗嬷嬷指着奇艾喜笑颜开,要那花农开价。
    那家养花人初时见罗嬷嬷身着绫罗,又带着丫头侍卫,只认做大户人家的管家嬷嬷,本以为来了大主顾,谁晓得对方看了一圈,却只认准了墙角的草花。
    杂花卖不得大价钱,花农咬咬牙,狠下心来要了一两银子,往日只值个二三百文的花,也算是开出了天价。
    罗嬷嬷懒得还价,直接从荷包里取了一两碎银子买下这株奇艾,立时交由侍卫抱在手上,一行人又火速返回了船上。
    温婉翘首以盼,见罗嬷嬷只命人抱了盆淡青颜色的花回来,心里将信将疑。罗嬷嬷笑道:“尚仪稍待,嬷嬷说的就是它,幸好今日寻到。”
    吩咐人就在舱里支起药炉子,罗嬷嬷拿银剪剪了几根短枝洗净煎水,吩咐小丫头好生守着,自己又取些叶片捣碎,合着冰片拌匀了敷在温婉唇上。
    带着汁水的叶浆帖在唇角,有淡淡的苦意蔓延,盖过温婉唇角火辣的生疼,竟滋生了丝丝凉意,无端叫她感觉舒坦。
    望着楚朝晖询问的目光,温婉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一丝如今少见的微笑:“母亲,阿婉感觉嘴角凉丝丝的,疼得差了些。罗嬷嬷这药有效,比那些上等的冰硼散还要好用。”
    不独好用,气味也不难稳,带着淡淡的艾草香,却又不是记忆里五月艾草的样子。温婉瞅着这淡青色的药草细细探究,心道确实生得稀奇,怪不得它有这个奇怪的名字。
    说话间,药炉上水已三沸,改为小火慢煨。罗嬷嬷将奇艾水煎得浓浓,又命人滤去渣痕,嘱咐小丫头晾凉了端给温婉喝,只当是日间饮茶解渴。
    奇艾水有药草的清香,并不苦口,温婉连饮几杯,口内的溃疡一时刺得生疼。她也勉为其难,皱着眉头只不作声。
    一壶奇艾水饮尽,其间又敷了两次药草,果然是偏方见效。傍晚十分,温婉那肿得老高的燎泡竟然开始收口,有发蔫的迹象,口中的溃疡竟也见好,敢吃些清淡的蔬菜与果品。
    喜得楚朝晖顾不上与太医较劲,将那株一两银子买来的奇艾当做宝贝一般供着,看着泥瓦盆不顺眼,准备带回府去换个上好的紫砂盆好生养起,又随手赏了罗嬷嬷一付赤金的镯子,谢她对温婉的照应。
    慕容薇自然知道温婉这心火由何而来,一面劝着温婉宽心,私下里也忍不住向夏钰之探寻皇城的消息。偏偏时间太短,肖洛辰什么消息也没传回,自己也是暗暗焦急。
    比温婉的担心更多一重,温婉笃定外祖什么都不知情,慕容薇却总疑心老人家身上会不会还有自己不知晓的秘密。
    温婉的叙述里,她舅舅亦是心系天下疾苦之人,才会那样悲切的吟诵着《山坡羊》郁郁而终。
    是病入膏肓,亦或另有隐情,要借着自己的离世断了苏暮寒的念想?
    上一世未曾解开的疑团留到如今,慕容薇迫不及待想见温婉外祖一面。
    苏光复与苏暮寒虽不晓得夏钰之也泒出了人,却也是焦头烂额。两人一面等待京里的消息,一面又揪心千禧教与苏家老宅莫再出什么问题,简直度日如年,恨不能那船能一日千里,早早泊上皇城码头。
    眼瞅着为温婉寻药又误了大半天行程,苏暮寒已是有苦难言。
    这一趟出行走到这里当真精彩,众人心思各异,貌似在船上沿河观景,私下里暗流涌动,全神戒备。
    寻得罗蒹葭的事,慕容薇体谅他兄妹二心的心情,也见缝插针,泒人修书给了罗讷言。顾及罗蒹葭的名声,亦是为了当初的计划顺利实施,慕容薇命他只能留在京中等待,不能沿途来寻。
    扬州的意外之喜,除去发现郡守府与甄夫人汇通钱庄的暗通款曲,便是这位罗姑娘的失而复得。
    至于当日期待的端午节太湖泛舟,早就成了鸡肋。
    对于赞成儿子去边城的说辞,楚朝晖只提了那一次。满心的欢喜,不料想被慕容薇当头泼了冷水。
    如今见着慕容薇每日里神色淡淡,除去偶尔给自己请安,大多便是留在自己船上,楚朝晖也有些不自然。
    本想着若是慕容薇来向自己解释,自己便给她搭个台阶,彼此都好下台,谁料想这一次外甥女竟与自己杠上。
    敬着自己,自己便是她的姨母,世袭的一等安国夫人,这满船人的长辈和主心骨。真正论起份位,自然该是公主殿下排在前头,自己见了她,尚需行个国礼。
    楚朝晖一时有些气馁,对外甥女此次不按牌理出牌十分难解,偏偏自己又不会应对,还不知错在何处。
    苏暮寒到是安慰母亲几次,暗地里指责慕容薇摆谱,劝母亲宽心:“姨母贵为皇后,尚且敬着母亲。阿薇就是惯坏了的孩子,她与儿子赌气才冲撞了母亲,过两日必定会给母亲陪罪。”
    儿子的话听来不错,楚朝晖却有些不是滋味。身为皇后的妹妹这几年的确一直让着自己,多半还是为了当初的禅位,觉得慕容家对不起苏家而已。
    随着陈家的起复,皇后妹妹的心理肯定滋生了变化,会不会因此才影响了甥女,敢给自己摆着脸色瞧瞧?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到说不上嗔怪,楚朝晖一时添了些孤苦伶仃的自怨自艾。当日之事与楚朝晖在苏家老宅受的轻慢不停在她眼前交织,一时有些令她找不准自己的身份。
    儿子对慕容薇的指责那样理所当然,尤其令楚朝晖没有底气。
    皇城里头世袭的王公勋贵不少,随着丈夫的辞世,早过了安国王府独领风骚的日子。若不是楚皇后一力维护,安国王府哪有今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