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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前段时间太忙,于是他们将小猫送到了宠物店照顾,江扉打算收拾好了,过几天再把小猫接回来。
    他独自在家里做了两三天的清扫,又去附近的超市和花鸟市场买回来一些绿植装扮家里,增添了些盎然的烟火气息。
    每天向子默都会和他打电话,说着自己在做的工作,说着想他。
    隔着屏幕看见向子默,就像是粉丝看见电视里的他一样,这个前几天还拥着自己睡觉的人忽而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大明星。
    挂断视频后,江扉又思考起了主人格的事。
    他的任务是分辨出患者的主人格,并消融掉其它的副人格。
    分辨的要求比较清楚,但消融却有些棘手。
    因为没有具体的要求与方式,关于消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江扉也无法猜测患者想要的消融到底指的是什么。
    由于想的太入神,再抬头时发觉已经傍晚了。
    晚饭来不及做,江扉就打算去小区附近的街上吃馄饨。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只带了钥匙和手机,走在夜色铺陈灯火点点的街道上吹着风,蓬松的头发也被吹了起来。
    如今他在网上也有了一些知名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是露出来的乌黑眼眸就愈加吸引人的注意。
    黑亮的眼瞳映着缤纷的光亮,潋滟生姿。
    已经有不少路人情不自禁的盯着他看了,还有人兴奋的掏出手机偷拍,将他当作了自己遇到的素人帅哥。
    江扉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馄饨就往回走,这时的夜更热闹了一些,车水马龙的好似一个璀璨的不夜城。
    他穿行在街上,等红绿灯时,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
    有人在跟踪他。
    这是他从刚出门不久就感觉到的窥探,不像是路人好奇的打量,也不带有蓄谋的恶意,反而跟影子似的偷偷保护着。
    难道是向子默暗地里给他雇了几个保镖吗?
    江扉想了想,觉得这倒真有可能。
    指尖摩挲着手机坚硬的外壳,他心不在焉的走过了红绿灯,放慢脚步,停在路边给向子默发信息。
    【子默,你雇了保镖跟着我吗?】
    刚要把手机塞到兜里等待回复,向子默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许是猜到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外面,于是向子默没有视频,只在电话那边问。
    你出门了?
    恩,出来吃晚饭,不过已经吃完了,正在回去的路上。
    向子默语气紧张的仿佛他是个会迷路的孩子,尽量在不引起他反感的情况下耐心的解释说。
    出门注意安全。我的确雇了保镖跟着你,这样安全点。
    见他这样如临大敌,江扉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慢慢往小区的方向走,聊了十多分钟后听见那边张哥在催促他该拍广告了,便识趣的说。
    好了,你去工作吧,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向子默总算放下心,恋恋不舍的笑道。
    再过两三天我就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江扉疑惑的想了想,最近也不是什么节日或是纪念日,怎么向子默还专门给他买了礼物。
    而向子默在他好奇的追问下依然保持着神秘,笑声里还夹杂着莫名的期盼。
    好了,我真的要挂了,要想我。
    知道了。
    他们之间很少会说甜甜腻腻的情话,态度自然的说着想念也是向子默会干的事,而江扉从不会表达这样的感情。
    一方面是因为他性情内敛,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很清楚自己并非是真的喜欢向子默,或许在长久的相处下也会生出好感,可还
    不能够笃定的说,他真的喜欢向子默。
    这也是上次向子默问他是否喜欢自己时,江扉迟疑的原因。
    毕竟在之前的治疗案例中,从来没有哪一个患者会对他产生感情,甚至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如今江扉都觉得自己有些混淆现实与幻境了,在治疗结束后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思绪。
    他漫无目的的想着,沿着街道走向不远处的小区。
    这里的行人更少了一些,灯光也幽暗许多。
    一辆车突然停在江扉身旁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后座冲出来的人用混杂着药物的手帕蒙住了口鼻,再一把拖到了车上。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车辆便逃窜走了,而原本跟着江扉的保镖们开始惊慌失措。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是江扉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2章 三好学生32
    一栋建在郊外林间的雅致别墅,佣人都是菲佣,连保镖也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但这里仍是国内。
    江扉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手机被收走,没办法联系到向子默,也出不去。
    原本他以为贺阡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做这种违法的事,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贺阡的疯狂程度,怪不得向子默会这样担心他。
    这次的确是他掉以轻心。
    但贺阡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佣人照顾着他的起居。
    虽然语言不通,但江扉若是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和他们说了,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有人送来。
    他抬起头,看着房子里密布的摄像头,没说话。
    贺阡在监视他,却又不出现,这是为什么?
    他想不清楚,为了得知外面的事情,于是打开了电视看,有几个电视台闪过了向子默的片段,他认真的看完了广告才转到新闻频道。
    一直等到第三天清晨,他才看见贺阡出现在新闻里,对着公司准备上市的产品侃侃而谈。
    他的头发梳起,成熟俊朗的眉眼带着微微的笑意,但没有到达眼底。
    江扉和他对视时,有一种相隔很远的陌生感。
    新闻看完了之后,佣人在旁边等着他吃早饭。
    他半撑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眼,问佣人。
    这里的主人不是贺阡,对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越过一脸茫然的佣人,望向了角落的摄像头,同那个始终不出面的神秘人在交谈。
    如果真是贺阡,他不会忍这么久的时间。
    如果真是贺阡,他不会在面对记者采访时还压抑不住一闪而逝的躁郁,仿佛有稳操胜券的计划脱离了掌控。
    佣人无法回答他的话,摄像头背后的人也沉默着。
    江扉立起身,轻轻摇了摇头。
    放我走,或者,让我在这里饿死。
    绝食并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这是在拿自己当作筹码,只有在意他的人才会上当。
    而江扉觉得,对方会妥协。
    傍晚时分,腹中饥肠辘辘的烧灼感开始难忍,他在卧室的书架前找出了一本外文小说,一页页的翻着看。
    他看的很仔细,出神的没有留意到某种东西碾过地板的细微声响。
    等看完了抽回心神,他才猛然察觉到一道望过来的凝固目光,克制的流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扭过头,惊诧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人。
    对方穿着深色的长袖衬衫,双腿上盖着毯子。
    印象里那个高高瘦瘦的总是显得散漫的篮球少年,现在坐着轮椅,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平平的望着他说。
    吃点东西吧。
    江扉愕然的立起身,连书掉到地上都分不出神。
    乔戈?
    难以置信的目光从乔戈沉郁的面容往下移,江扉只觉大脑嗡鸣作响,不敢相信热爱篮球的他居然成了一个双腿无法行走的残疾人。
    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肆意张扬的乔戈变得好似一潭死水,只在看向江扉时,眼里闪烁着光。
    他看着江扉长久的僵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按动按钮后,电动轮椅朝着江扉的方向走近。
    与此同时,门外的佣人们将新鲜的食物端了进来,放在江扉面前的桌上后又安静的离开。
    乔戈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语气温和了下来,再次说。
    江扉,吃点东西吧。
    江扉半晌都没回过神,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双腿,失声呢喃。
    你的腿
    出了一场意外。
    轻描淡写的回答将遭受过的苦厄一笔带过,乔戈的神情淡淡的,江扉却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他克制着收回不礼貌的目光,无意识的坐下来,道着歉。
    抱歉,我,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乔戈道歉,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失礼,因为对乔戈惨痛遭遇的同情。
    缓了几秒钟,他平复好心情,不再将重点关注到乔戈的双腿上,问。
    所以,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他没有用关的字眼,因为在乔戈出现的刹那间他就明白,乔戈和贺阡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闻言,乔戈的目光微动,坦然的回答说。
    是,贺阡最近一直都在找你,我怕他会继续伤害你,只能先将你藏起来。
    那当时在街上劫走我的人
    是贺阡的人。
    提到贺阡,乔戈的神情覆上了一层寒霜,冰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某种痛恨与自责。
    我一直派人盯着他,没想到他还是对你做出了这种事,但我的人在半路就把你截下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
    江扉一直沉默的听着,话音落下,那双黑润的眼眸如同审讯室里的白炽灯照了过来。
    他慢慢的问。
    乔戈,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贺阡?
    乔戈一下子就被掐断了喉咙似的,僵硬的径直看着他,几乎带了点狼狈。
    他没有办法开口,没有办法说实话,没有办法说盯着贺阡是为了提防他对江扉下手,是在保护江扉。
    可这话说出来,太像邀功了。
    听起来,仿佛江扉必须付给他一些同等报酬才能抵的上他在暗地里的安排,可事实上,乔戈是完全自愿的。
    他不想用任何东西绑架江扉。
    被投过来的安静目光刺的眼眶酸涩,乔戈垂下视线,盯着毯子下一双瘫痪的腿,只觉得一颗心也慢慢萎缩了。
    他避而不答,自顾自的起了新的话头。
    你先吃点晚饭吧,饿了太久要慢点吃,不然容易不舒服,还想吃什么就叫佣人去做,中式西式的都可以。
    说完了,他忽而想起什么,语速一下子加快了。
    对了,我去找了你喜欢的椰蓉酥,可那家店不再生产了,别的店的椰蓉酥吃起来总是不一样。
    但我买了很多新的甜点,你尝一尝最喜欢吃哪个。
    仓促的话语拼命填补着某种空白,试图将五年前的时光拉扯到今天,遮住一些无法说出口的隐情。
    江扉果真没再追问,静了静,说。
    可以把手机还我吗?我想打电话。
    乔戈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知道江扉要打给谁。
    和贺阡一样,他在回国前也将江扉和向子默调查的清清楚楚,那些令贺阡妒火中烧的照片和消息同样噬咬着他的心,可他在痛苦之余生出的是退却。
    毕竟,他已经是个残废了,就算他再喜欢江扉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能放手。
    只是这放手,放的也心不甘情不愿,以至于亲眼见到江扉在隐晦的提到向子默时的神情,被死死压抑的心又开始痛苦的沸腾起来。
    乔戈不敢让江扉看到自己脸上无法控制的扭曲表情,他低下头,目光盯着毯子上的花纹直至晕眩,说出口的声音却无比冷静,堂而皇之的藏着求而不得的私心。
    贺阡他最近找你找的很紧,一旦查到了手机信号就能追踪到这里,再等几天吧。
    这样的借口连乔戈自己都信了。
    而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为江扉好,他无法拒绝乔戈的好意,可想到向子默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心急如焚,他又坐立难安。
    那可以托人给向子默带句话吗?我怕他会担心我,然后报警。
    事实上,向子默已经报警了。
    但是乔戈将江扉藏得死死的,监控录像指向的又是贺阡,因此一时半会没有人能查到这里来。
    一瞬间,乔戈的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就这样带着江扉远走高飞,在长久的囚困与耐心的陪伴中等着他最后终于接受自己。
    可这一丝见不得人的阴暗,在碰到自己双腿的时候就湮灭了。
    他没办法带给江扉幸福。
    乔戈用力闭了闭眼,犹如被某阵呼啸的烈风穿透了胸膛,连心脏都凉透了,灼热的情愫也被这股风给全部带走了,徒留满地的荒芜。
    他声音喑哑的出声问。
    江扉,你真的要和向子默在一起吗?
    这一句带了点决绝的意味,江扉听的心头突突直跳,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副人格在消融的预感。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乔戈,清晰的回答道。
    是。
    无论向子默是不是主人格,他都没有办法背叛他们之间的情侣身份。
    听了他的回答,乔戈的神情崩塌般的逐渐轻松了下来。
    他平静的望着江扉。
    这一眼看的很深,像是最后一眼,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会帮你的。
    虽说没有办法给向子默打电话,不过江扉录了音,然后乔戈派人送给了向子默,让他相信江扉的确很安全。
    送出去录音的第二天早晨,向子默就出现在了江扉的面前。
    他在来时的路上换了好几辆车,确保不会被贺阡的人追踪到,才迫不及待的跟着乔戈的人找到了这里。
    疾步走进客厅时,江扉正在吃早饭。
    宽松的睡衣袖子挽到了手肘,白皙的指节捏着勺子,漫不经心的搅着粥。
    他一边慢吞吞的喝,一边和对面的乔戈说着话,偶尔微微笑一下,唇角上翘。
    听到急匆匆的声响,扭头看到向子默后,他微微睁大眼,惊讶的说不出话。
    而向子默径直大步走来,一把便将他抱在了怀里,勒的江扉都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尽力安抚着他颤抖的背脊。
    向子默埋在他的怀里,尾音都在抖。
    小扉,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