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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天和大头就爬起来,洗漱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了隔壁的王雅君。
    昨晚,王雅君肿着眼睛说要跟着他们一起上山,依照她的性格,一定是言出必行,撒泼打滚都要去。
    这上山又不是逛商场,哪那么轻松容易啊,多个王雅君,那晓冬势必也要跟着去,一个是我行我素的大小姐,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小青年,本来秦天和大头两个人上山就已经够呛了,哪里还能分出心思照顾他们,要是不遇见事儿还好,要是真遇见事儿了怎么办?
    两人一合计,打算早起偷偷溜出门。
    结果一开门,两人就傻眼了!
    只见王雅君穿着一身运动服,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坐在走廊里,两根手指拈着根油条津津有味地品着,见两人出来,脸上带着点得意,又带着点不屑,整张脸好似在说: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用小指头都能猜出来。
    她掀了掀眼皮,朝着身边的凳子摆摆头:“吃早饭吧,晓东刚下去买的,吃完好准备上山。”
    大头拉住秦天,偏过头小声说:“这小辣椒也忒狠了,不会天还没亮就守这儿了吧?”
    秦天也是没想到王雅君竟然直接堵在了门口,很是无奈,板着脸严肃地说:“你非得跟着我们上山?我们不是去玩的,你知道那山上多危险吗?”
    王雅君咬了一口油条,嚼了嚼咽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也不是去玩的啊?你不是要找陈白露吗?我帮你找。”
    说着斜眼看了看秦天,听到陈白露三个字,秦天的脸明显的扭曲一下,瞬间暗淡下去,王雅君的心突然抽了一下,一股凄凉心酸感漫上来,微微的窒息,心里憋的难受,喘不上气。
    最初听说陈白露失踪的时候,说没有窃喜那是骗人的,她甚至一度认为这就是天赐的良机,能让秦天停下来回头看看自己,她甚至还特别坏心眼的暗暗希望陈白露再也不要出现,虽然她一再克制自己这种邪恶的想法,但那些想法却像机敏的游鱼,总会拐个弯跑又偷偷跑回脑海里,她做不到佯装难过悲伤跟人虚伪的共情,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藏起了心底的期待和窃喜,来到漳坪,在秦天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希望能打开他的心,走进他的世界。
    现在来看,也许一切都是枉然了,她内心惨淡地想,眼神怆然而悲凉。
    以前多精神多阳光一个人啊,这才半个月人都憔悴消瘦了那么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疲惫和伤痛,她虽然嘴上凶巴巴不饶人,心里终究还是心疼,于是张了张嘴找补了一句:“多个人不是多点机会么。”
    正说着,晓冬推门从房间里出来,眼底黑青一片,显然没怎么睡,整个人显得更瘦削单薄了,他冲着秦天和大头笑笑,这一笑里,大头品尝出了多层次的情感内容:尴尬、无奈、心酸、卑微……
    大头第一次觉得,搞对象还真是麻烦。
    秦天一言不发,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大头瞧了瞧两头的架势,心想着:坚决不能带这小辣椒去啊,带着她不相当于带着一个活体祖宗吗?于是他发挥特长,各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给王雅君描述了一下仙女山的凶险,女孩子上去多么可怕。
    结果口水都快说干了也没用,王雅君根本不为所动,板着脸就一句:要上山!
    秦天懒得再说什么,硬邦邦扔出一句:“爱去去吧,反正自己的命自己负责。”
    说完,跨步就往楼下走,大头跟在后面大喊:“唉?唉?你去哪儿啊?”
    “去外头过早!”
    “唉,你等等我。”
    还是之前的早点铺之前那张桌子,两人刚坐定,大头就左瞄右看,眼神四处扫描,也没看见之前烫面的那个姑娘。
    刘巧香忙得晕头转向,一回头认出了他们,笑盈盈地走过来。
    “你们今天吃点什么啊?”
    “两碗牛肉面,再给我们装20个包子打包带走。”秦天想了想说。
    点完单,刘巧香刚准备走,大头实在忍不住问:“唉老板,你们店里昨天那个美女呢?今天怎么没见着啊?”
    刘巧香有几秒的晃神,眼光闪烁了一下,立马又恢复了惯常的笑脸:“哦江离啊?她今天有点别的事。”
    “原来她叫江离啊,名字可真好听!”大头感叹着,露出傻子般痴迷的表情。
    秦天看不下去,正准备揶揄一句,兜里的电话响了,秦天掏出来一看是王雅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把手机扔给大头。
    大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冲秦天笑得暧昧,然后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你大头哥哥呀,你好好说话,嘿,怎么还骂上人了,回去回去,一会儿就回去,不会跑了的……”
    话还没说完,王雅君就挂了电话,大头对着手机屏幕骂:“靠,你大头哥哥话还没说完呢就挂电话,懂不懂礼貌!”
    “我看你俩挺配的,一个嘴贱,一个作精,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救哥们于水火?”秦天冲着大头挑了挑眉。
    大头连连摆手:“那小辣椒一般人可吃不消,哥们儿还想多活几年!”
    说话间面上了桌,两人三下五除二吃完,结了帐,拎着一袋包子就往回走,打算开车去采买点上山的装备,毕竟山上什么个情况也不清楚,至少要多带几件装备防身啊。
    刚走到晒场,远远就看到王雅君和晓冬靠在车上在等他们,身边搁着两个背包,有个是粉红色的,装得鼓鼓的,一看就是王雅君的包。
    秦天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王雅君见秦天没说什么,赶忙朝晓冬招了招手,迅速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晓冬立马从地上拎起两个包,挽在臂膀下拍了拍灰,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很快发动,不一会儿就在路边看到一家挂着五金招牌的店,时间太早,店家还没开门,不过卷闸门上留了电话,秦天拿出手机拨过去,不一会儿,楼上就下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穿着拖鞋,睡眼惺忪头发蓬乱,显然是刚起床。
    “你们要买什么啊?”他边走边揉搓着眼睛问。
    “我们要上山,买点装备。”
    五金店不大,各种器具倒是不少,秦天和大头在店里翻看挑选,两人选了一些趁手工具:钢管、绳子、锤子、刀具,临出门的时候又拿了几件雨衣。
    王雅君在一旁看着,嘀咕道:“你们是去上山,还是去械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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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有选择登山客惯常上山的路,从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山的北面有珙桐,再结合小女孩的话,秦天打算从北面上山。
    这意味着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山脚,好在天气不错,日头高悬天边,发出夺目的光芒。
    开车2个多小时,又走了差不多2个小时候,一行四人才到达在山脚下。
    王雅君已经累到不行了,她以前哪里走过这么多路,这才刚开始,她就呼吸急促,双脚发软,腰间的内脏器官感觉坠得慌,于是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叉着腰喘着粗气。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把爬山想得太简单,现在才在山脚下,要上山显然还要走很长一段,今晚肯定要在山上过夜了,一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想哭,暗暗骂自己自讨苦吃,早上死命要来,这会儿可真是啪啪打脸!
    北面山势险峻异常,基本就没有缓坡,仰头看着高耸的山体,让人不由得心尖发颤。
    这里没什么人来,荒芜一片,到处是横生的荆棘和枝蔓,秦天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走得很艰难,还不时回头瞅一眼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几次回头看见王雅君哭丧着脸,当下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的畅快:该,让你不要来,非要跟来,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心里想着我看你能嘴硬撑到什么时候,于是故意大声说:“要加快速度了,争取天黑前到半山腰扎营。”
    王雅君一听内心更绝望了,心中暗骂了秦天一句。
    晓冬背上背着一个包,怀里还反背着王雅君的粉色背包,在一旁紧跟着,注意力全部都灌注到王雅君身上,在他眼里王雅君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被家里娇惯着长大,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最好的,昨天那旅馆他都生怕她住不惯,今天还要来这种条件恶劣的地方爬山,真是不敢想象,但是抵不过她坚持啊,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唯王雅君的话是从,要想尽各种方法无条件满足,比如这次来漳坪,她一个电话,他就收拾好东西跟来了,她要上山,他又立马收拾好东西跟上。
    他张开双臂环成一个半圈护着王雅君,生怕她摔了碰了磕了,一会儿问王雅君累不累,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又直接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喝的递给她,王雅君累到不想说话,冲他摆摆手。
    大头原本是走到最后的,怕这两人有啥意外,可是他们实在太墨迹了,恨不得走一步要歇三次,大头简直要疯了,最后实在忍不了,从两人的空隙间突破了过去,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秦天。
    “你怎么上前面来了?”秦天问。
    “这俩太墨迹了,大少爷大小姐来旅游来了!”大头摇头。
    秦天回头看了看,这一看,正好跟晓冬对上了视线,晓冬犹豫一下说:“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吧,我看君君实在太累了。”
    秦天盯着一旁佝着腰喘着粗气的王雅君,脸上浮上一抹嘲讽的笑意,王雅君看在眼里,顿时气得气血上涌,怪晓冬多话让自己被嘲,于是冲着晓冬又是一顿狂吼:“谁说我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累了?”
    说着就咬牙憋着一股气快步往前走,想要显示自己状态良好,可没走几步,山上的泥土湿滑,一不注意,脚下没踩实,王雅君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脚踝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晓冬又慌又急,狂奔过去。
    秦天和大头两人站在原地,互看一眼,心中莫名一喜。
    王雅君脚踝立马肿起来,是不能再走了,她泪眼汪汪地坐在地上,脚踝疼得直吸气,晓冬当即决定背王雅君下山,秦天和大头当然双手双脚赞成,晓冬扔下身上的背包,蹲下让王雅君趴到自己背上,王雅君这会儿也不折腾说要爬山了,老老实实趴到晓冬的背上,看向秦天和大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哀怨的眼神。
    只剩下秦天和大头,明显效率高了很多,他们分工协作一路砍一路进,饿了就吃早上买的包子,累了就稍微坐着歇一歇,中午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山脊的腰线了,但是所谓的珙桐根本还没看见。
    又前行了一段时间,两人脱掉汗湿的外套,坐在一棵松树下休息,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心想最近几年生态环境变好了,很多地方又开始有猛兽出没,这声音不会是什么熊、野猪之类的野兽吧,又过了一会儿,仔细听那由远及近的声音,又好似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两人咽了咽口水,伏低了身子,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砍刀。
    几秒之后,一个穿着红色冲锋衣戴着帽子的人出现在视野里,应该是登山的游客,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身形应该是个纤瘦的女人,帽檐拉得低低的,完全看不到脸。
    她好像有点疲累,脚下的步子有些虚,走到两人面前时,完全没有停下来打招呼的意思,秦天和大头的眼睛紧盯着她,直到她即将擦肩而过,秦天主动出声打招呼:“唉朋友,跟你问个事儿。”
    那女人跟没听见似的,仍然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难道是没听见?不能啊……”
    秦天觉得奇怪,站起来快步跟上去,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没想到就这一拽,那女人瞬间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唉?怎么了这是?”秦天有点慌。
    大头赶忙跑过去,两人小心翼翼把女人翻了个身,想查看一下状况,哪知帽子扯下,大头惊呼:“这不是那个……那个江离吗?她怎么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