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臣愣住。
“大公子说是将军的意思,可我看着不太像,”崔大勇一脸的左右为难,“您也知晓,将军是从来不留外人在府里的。”
祁长松让程垚住进府里,难道因为婚事已经定了?裴月臣尚在发怔。
“军师、军师?”崔大勇唤他。
“嗯?”
“将军是从不留外人在府里,万一回来着恼了怎么办?”崔大勇满肚子烦恼,“大公子也是欠考虑,您是不是能稍微、稍微提醒一下他?”
裴月臣看向崔大勇,知晓他担心楚枫回来之后会责骂他,与自己所忧心的全然不同,但还是安慰道:“将军会明白的,大公子……”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祁长松的大嗓门在院外响起:“月臣!月臣!”紧接着就是往这边行来的脚步声,听得出不止一人。
裴月臣皱了皱眉头,低头理理衣袍,这才朝院门迎去。未及院门,便已看见祁长松大步迈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一领青衫,眉目清朗,仪神隽秀。
“月臣,来来来!”祁长松又朝身后那人笑道,“程公子,我来为你引见,这位裴先生可谓是将军府的贵人,我和楚枫的兵法武功自幼便受他指点,受益良多,虽无师徒名分,实则远胜于此。月臣,这位是程垚程公子,即将上任烈爝左路军参军。”
“大公子过誉,裴某愧不敢当。”裴月臣朝程垚施礼道,“程公子远道而来,请恕裴某不曾远迎。”
“裴先生客气。”程垚还礼,“先生高才,将来还请多加指教。”
“不敢。”
祁长松朝裴月臣笑道:“以后程公子就住在梁院,大家都在府里头,常来常往,说话聊天都方便得很。”
裴月臣客套一笑,只问心中最关心的事情:“将军可有说过,何时归来?”
祁长松摇头:“我也不知道,算算日子,她也该回来了。”
程垚在旁道:“我北上之时,本欲与她同行,但她说有事尚未办妥,还要在京城盘桓几日。”
祁长松听得眼睛一亮:“原来如此,小枫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若是两人一起,路上有个伴,也方便相互照应着。”
程垚笑道:“想来将军是有要事,不妨事的。”
裴月臣微微别开脸,目光落在墙脚根处,几簇枯草掩在残雪之中。
接着,祁长松便带着程垚去安置行装,说是还要领着他逛一通将军府,把楚枫所住的院落也要指给他看。裴月臣推说一夜未眠,便不作陪,自己复回到屋内,心不在焉地将漆盒中的饭菜拿出来,预备用饭……
他已离开中原十年,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新一辈的青年才俊他几乎都不认得。今日见到程垚,他不得不承认,程垚不仅生得隽秀,举止言谈温文儒雅,并不似京城那等骄纵狂傲之徒,确是难能可贵。
这样一位翩翩公子,才学兼备,年纪与楚枫相当,听闻又是品性高洁,想来楚枫对他一见倾心,倒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处,裴月臣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必须理智地思考这件事——
若他们两人好事玉成,程垚能识大体顾大局,楚枫能听得了他的劝,无论是对楚枫,还是对于北境都是一件好事。
……然后,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北境。
想到将要离开这里,胸中一阵阵发闷,他不得不接连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楚枫会留他吗?
或者,她只是客套地挽留几句……
裴月臣不敢再深想下去,举箸吃饭,饭菜吃到口中,才意识到冰冷,只因不知不觉间自己在桌旁已呆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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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该叫你扭扭捏捏】
【哈哈哈哈月臣希望程垚能识大体些哈哈哈哈有些好笑】
【可算来了】
【太短了,而且隔日,周末还休息,没法看】
【等更好心焦啊啊啊】
【月臣兄啥时候能明白自己的心…估计程垚是来助攻的】
【呜呜呜看的好着急】
【修罗场要来了】
【不够不够】
【虐得我有点暗爽】
【<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var=20140327>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地雷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
【哎呀,什么时候日更啊?】
【虐后必有糖!!!】
【hhhh将君好厉害,府里住着俩夫人】
-完-
第56章 (下)
◎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离开北境,有些事情就必须在自己离开前尽量做好。裴月臣勒令自己须心无旁……◎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离开北境, 有些事情就必须在自己离开前尽量做好。裴月臣勒令自己须心无旁骛,全神贯注投入对训练纲目的完善,接下来一连数日,他吃住行皆在军中, 连将军府也很少回去, 也未再与程垚碰面。
车毅迟、赵春树等人不明究里, 只道是将军暗地里给军师下了死任务,弄得军师这般忙碌。
如此莫约过了半月, 裴月臣正在校场教习兵士使用长矛之法,忽见兵士们突然个个停下手中动作,仰首挺胸, 立得笔挺。春风料峭, 拂过面门,他心中似有所感, 转过头去,看见她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红衫单薄,眉目如画, 祁楚枫目光含笑,仍是昔日惯常的模样。
裴月臣有一瞬间的失神。
算起来,她进京还不到两个月, 或许是没有音讯惹得他牵肠挂肚的缘故,叫人度日如年, 总觉得她离开了许久。
“月臣!”她朝他招手。
裴月臣行过去, 深望着她, 过了片刻方才想起应该施礼:“参见将军……你回来了!”不知是因旅途颠簸, 又或者是进京后饮食不惯, 她消瘦了些许, 眼睛愈发显得大,下巴又尖又小。
祁楚枫一笑:“老车跟我说,你年节后就天天操练个不停,连人都住到军中来了,辛苦得很。”
许久未见,裴月臣抑制不住地想看她,却又生怕失态,垂首一笑,轻描淡写道:“不算辛苦。”
“他哪里是心疼你,他是心疼他手底下那些小崽子。”祁楚枫笑道,转头望向底下的兵士们,“今日给我一个面子,且让他们歇一日如何?你也该给我接个风才是。”
裴月臣抬眼望向她的侧颜,含笑道:“但凭将军吩咐。”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心思沉重,郁郁寡欢,直至这刻看见她。她甚至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只消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他所有压在心头的烦闷便骤然烟消云散,欢喜之情像一朵花儿从心底绽放开来。
让兵士们回营修整,他陪着祁楚枫往大帐行去,时隔良久复见着她,满满的欢喜无法抑制地从眉梢眼底流露出来,为了掩饰,匆忙找了话题:“对了,七公主让我给你带了些茶叶,等回了府,我拿给你。”
“你去右路军了?”祁楚枫问道。
他点了点头:“年节的时候走了一趟。”
“去做什么?”她似随口一问。
总不能说是为了打听她的消息,裴月臣顿了顿道:“……年节里无事,所以去走一走。”
祁楚枫偏头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促狭:“月臣,承认担心我很丢人吗?我哥都跟我说了,你一直没有我的消息,急得不得了,特地去寻他打听,打听到之后当天就走了。”
原来她早就知晓了,是故意来问自己,裴月臣既尴尬又有些羞涩,别开脸去,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要面圣这么大的事情,我确实放心不下,所以、所以才……你若是能捎个只言片语回来,也能叫人安心。”
“我知道。”祁楚枫挑眉看他,慢吞吞道,“我知晓你会担心,所以故意不捎信回来。”
裴月明不禁愕然:“为什么?”
“你猜!”
她举步掀帘,进了大帐。
听闻将军回来,赵春树和赵暮云也从各自营中赶了过来,祁楚枫从京城里也给他们带了礼物。给树儿和云儿是一对削铁如泥的匕首,出自铸剑名家之手,上头还刻了他们俩的名字。给老车带了一个小巧的银酒壶,做工精美,可随身携带,只是能装的酒不多,正好可以节制他的酒瘾。
众人皆欢喜,忽得赵春树奇道:“军师呢?军师的礼物是什么?”
祁楚枫笑着看向裴月臣:“你也想要礼物么?”
裴月臣只要楚枫安然回来便好,并不在乎礼物,故而毫不介意,笑着摇了摇头。
车毅迟却替他打抱不平:“将军,你不在这些日子,军师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大圈,没功劳也有苦劳呀。”
“月臣的礼物……”祁楚枫顿了顿,才道,“月臣是江南人氏,我带了些江南的笋干,回头拿来炖肉吃,以解他的思乡之情。你可满意?”末一句她转向月臣问道。
对于吃食,裴月臣向来不讲究,无可无不可,但她的一番好意却是心领得很,只是心下微微诧异,难道她还去了趟江南,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回北境。
祁楚枫朝众人笑道:“今晚都到府上吃饭!”
平时去将军府吃饭,众人自然欢喜,今日听见这话,诸人神情却有些古怪,似不甚情愿。祁楚枫见状,诧异道:“怎得,这才多久没见,就与我这般生分了?”
赵春树道:“将军。你府上如今不比从前,这……喝酒说话都不方便。”
祁楚枫不解:“怎得不方便?”
“那位姓程,我们跟他又不熟,大家坐一块儿……”
“等等!”祁楚枫听出不对劲来,看向裴月臣,皱眉问道,“程垚在我府上?崔大勇是皮痒了吗?”
“程垚住进梁院,大公子说是你的意思。”裴月臣道。
闻言,祁楚枫咬牙切齿:“难怪我经过右路军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古怪,说话遮遮掩掩,原来给我留了这一手。”
车毅迟在旁听了半晌,实在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跟我们说句实话吧。程垚是不是来和您成亲的?他马上就任参军了,我们总得把握点分寸。”赵春树和赵暮云早就想问,但没敢问,此时听见车毅迟问,眼睛皆望着祁楚枫,就等着她回答。
裴月臣亦十分关心此事,却又不好问出口,心下竟有几分紧张,微垂下头,佯作端详赵暮云的新匕首,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等待祁楚枫的回答。
“成什么亲,再胡说就定你扰乱军心的罪名。”祁楚枫皱眉道,“他就是来当参军,别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可别在外头瞎传。”
赵春树补充道:“将军,大公子对他态度可不一般,听说是亲自领着他住进府里。这架势,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哥就是头猪!他自己的事情就没弄明白过,还来搅和我的事。”祁楚枫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唤人道:“来人!到我府上去,把大勇给我叫来!”
兵士领命而去。
看她是真恼了,裴月臣只得安抚她:“这事是大公子开的口,又说是你的意思,大勇自然不好说什么,不能怪他。”
车毅迟等人见祁楚枫是真火了,连忙小心翼翼陪笑。赵春树反应最快,忙着献殷勤:“将军,喝茶。将军,吃果子!云儿,赶紧给将军拿核桃去,将军爱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