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例外。
    若是哪个外臣远藩送出的礼物格外用心，那也是有可能得到圣母皇太后钦点，被当场献上的。
    所谓用心，要么是恰好送到圣母皇太后心坎上去了，要么就是格外名贵。
    前者很难，后者很伤，都不容易。
    可这一次，金庆之偶遇贵人，在上海富商杨公子的资助下，他相信自己献上的寿礼一定会被圣母皇太后看中的。
    当然了，金庆之也投桃报李，用老北京最地道的美食招待了杨公子和他的家丁们。
    而且还应杨公子要求，帮他们在香山上买了一大块地，还赠了一处宅子。
    原本杨公子还想在煤山上买地的。
    只可惜煤山早就是皇家御苑了，掏再多银子也买不着。
    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香山。
    说实话，金庆之完全看不出香山那破地方除了红叶还有啥好的，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也就随便了。
    除此之外，金庆之还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带杨公子和他的家丁们来会场转了几圈，熟悉了一下环境。
    杨公子他们看得非常仔细，甚至还记录坐标，丈量尺寸。
    对此金庆之非常理解。
    毕竟是上海来的农民，不好好多看两眼，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见着皇家什物了。
    不过虽然是农民，但杨公子可真是个有门路，有财力，而且忠于国事的农民。
    他给圣母皇太后准备的寿礼，金庆之觉得说是媲美国礼也不为过。
    不过送礼的人实在太多了，再是心急也没有用。
    金庆之等了半天，还只等到藩属国献礼的环节。
    献礼的第一个藩属国，自然是朝鲜了。
    无论后世的网络上网民有多看不起南北棒子，但毫无疑问，一个统一的朝鲜是当仁不让的中华首藩。
    除非日本全须全尾的加入，否则靠东南亚、南亚那些个臭鱼烂虾是绝对不可能撼动朝鲜人的地位的。
    朝鲜的使节穿着一身满清指定的朝服。
    朝鲜王礼制上是大清国的郡王，但享受亲王待遇，并允许保留明朝衣冠。
    但寿宴献礼这样的环节自然不适合让他们穿着大明的衣服登台招摇过市。
    更何况如今大清新政，已经勒令朝鲜王及朝鲜全境剃发易服，在年底前整改到位了。
    所以伪清礼部给他们准备了特殊的朝服，也是一席补子马褂。
    金庆之有些百无聊赖。
    根据往年定例，这些朝鲜人无非也就是进贡些人参貂皮什么的，没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说起来……
    金庆之皱起眉头，这几个朝鲜使者怎么看上去衣服这么厚实啊？
    如今这北京的天气是冷了下来，但还不到数九寒冬的时候吧？
    而且他们怎么在抖啊？
    不光手在抖，腿在抖，额头还流了好多汗，真是奇也怪哉。
    金庆之被鸦片、酒、女人、地道占据了99%的大脑中，忽然回忆起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半年之前，自己刚刚被抓壮丁抓如粘杆处的第三天……
    再次兴办粘杆处，固然里面都是一群废物，可该走的过场还是有的。
    刑部从曾国藩那边要来了几个老夜不收作为教官。
    毕竟满清目前能找到最接近谍报工作的人员也就是这些军队里的夜不收了。
    因此金庆之一边抽着大烟，一边看耍猴似的看着老丘八们表演了一个下午。
    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手叫好，就差赏几个铜子儿了。
    金庆之隐约记得，当时那几个老丘八说过，如何判断敌方的细作和死士……
    好像……
    似乎……
    “娘娘危险！皇上危险！”
    金庆之忽然跳了起来，一边大吼着做出护驾的手势，一边朝着出口且护且退。
    其实这时候不仅仅是金庆之发现了异常。
    出于显而易见的理由，伪清的御前侍卫还是保留着一定的战力和训练水平的。
    他们同样发现了这些朝鲜人的问题，一边大声呵止，一边一拥而上。
    几个朝鲜使臣一看刺杀同治的计划已经失败，对视一眼，便全都脱掉身上的马褂，露出里面的明服，以及腰上绑着的炸药。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大明万岁！”
    他们一边大喊着，一边冲向了御前侍卫们，并且拉动了引线。
    场面一度相当悲壮。
    不过悲壮也到此为止了。
    这些朝鲜人拉动引线之后，除了一个人腰间的炸药“噗”了一声之外，其他几人的炸药全都哑了火。
    搞安拉胡阿克巴居然连购买大明炸药的意识都没有，敢在我大清的百京城向京营的八旗老爷们私下现买火药，这些愚蠢的朝鲜人哪……
    失去了炸药的加成，面对肉搏战，他们立刻失去了勇气，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御前卫士将他们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押入死牢。
    之所以没有当场格杀，自然是因为这些朝鲜人能将火药和明服带入会场，必然是买通了内鬼，必须严查。
    经过了这虚惊一场的闹剧之后，献礼仪式继续举行。
    不过金庆之作为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引起了慈禧的注意。
    当知道他是粘杆处新招募的蓝翎侍卫之后，慈禧很是满意。
    天不亡我大清！
    先有勇猛无双，荒岛求生、生吃扇贝三个月的索特那索王爷，今又有目光如炬，一眼识破荆轲专诸的忠勇之士，我大清何愁不兴啊！
    爱新觉罗·庆之因护驾有功，被赏黄马褂，且允许他顶替朝鲜人，向圣母皇太后献宝。
    当然了，慈禧这回还真就是爱才，而不是爱财。
    毕竟都要落魄到去粘杆处谋个差使了，这个庆之又能有多少钱财来置办寿礼呢？
    慈禧已经决定，无论他献上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些山果土产，自己也褒奖上两句的。
    然而……
    “多罗郑贝勒父子献——”
    “七寸五分极品夜明珠一对儿！长夜余火，照一照，可令鹤发童颜，抱一抱，可教益寿延年！”
    “希伯来罗马正统铅锡甜酒壶并铝制杯耳十套，罗马工艺，远超黄金，泰西顶级！”
    “花旗国滴滴涕防蚊驱虫香水二十箱，百年传承，独家秘方，花旗科技，永远告别蚊虫蛇蚁困扰！”
    李莲英亮眼放光，用略有颤抖的声音大声朗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