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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找死!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东暖阁。
    贾母坐在一面炕上,面色木然,透过玻璃窗几,出神的望着外面月色洒满的地面。
    很罕见的是,鸳鸯不在屋内……
    “唉!”
    长叹息一声,贾母的面色渐变,似悲似怨,有无穷的憎恨,又生无边的恐惧。
    三十年了……
    为了维护这个家,她眼睁睁的看着长子一步步堕落,看着二子成了书呆子,看着两府一地鸡毛的烂事……
    她从不说话,因为她只求平安。
    可是……
    终究还是难得平安。
    她没有想到,即使没有她,先荣国还是显灵,亲自挑选了一个子孙教化……
    念及此,贾母眼神中浮现了抹犹豫,似有难解之事。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站起身,走到后面高如一面墙的柜子前。
    打开最里面的那扇柜门,将一摞摞衣服取出,然后再往里,她将手伸到隔板下面,似是抓住了什么,手臂用力,转动了半圈……
    “吱……嘎!”
    柜内发出了声,久未打开的门,初次被打开时的刺耳摩擦声。
    柜子的里面靠墙一面,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暗格。
    暗格内,有一卷轴。
    卷轴边,则是一封信封。
    贾母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她颤着手,先慢慢的捧出了卷轴。
    在屋子里玻璃油灯的照耀下,缓缓展开。
    这是一副画。
    画纸上,画着一副《寒山折梅图》……
    这种画,贾环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龙首宫,为太上皇和赢杏儿所作。
    还有一次,则是在龙城大宰桑帐中的地窖内。
    不过,如果贾环此刻在此,看到贾母手中的这幅《寒山折梅图》,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这幅图,与曾经看过的那两幅图,微有不同……
    贾母用一双颤抖的手,轻轻的抚过画面,泪水模糊了双眼……
    似乎过了好久,贾母又轻轻的将画卷了起来,收好,放回了原位……
    然后,她的手颤的更厉害了。
    双手缓缓的,缓缓的探向了里面的那封信。
    却显得极为犹豫。
    似极想拿起,却又似极恐惧,不敢拿起……
    仿佛,这封信中藏着一头洪荒凶兽一般。
    只要打开,就会吞没了她,吞没了整个贾家。
    贾母面上已是老泪纵横,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将那封信缓缓拿起,拿出了暗格。
    烛火的光芒,一瞬间笼罩在了信封上……
    入目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一股陈旧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呜呜……”
    贾母似乎已经悲痛的无法自己,哭出声来。
    “老爷啊……”
    ……
    铁网山行营。
    擂台上,兵卒们都已经退下了。
    不管那些士卒的武技多么娴熟,平日里训练多么刻苦,但是受限于功法和从武之资,他们中能有几个二品武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但是武勋子弟中,超过三品的,都大有人在。
    不过,并没有人鸣什么不平,因为至少朝廷给了所有人一个相对公正的平台。
    能者上,败者下。
    没有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原因,将普通士卒摒弃在外。
    而是凭真实能力去较量淘汰。
    因此,即使是输了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下台后哈哈一笑,继续兴致高涨的观看擂台上愈发精彩的对抗。
    他们期待有一天,能够在战场上立下足够的军功,得以封爵。
    纵然他们这一代已经失去了大发展的希望,但只要持之以恒,他们相信,有朝一日,他们的子孙也能像今天擂台上的衙内们这般威武。
    士卒们并不嫉妒仇恨这些衙内,因为这些衙内们能有今天,是他们的祖宗用命换来的。
    大丈夫纵横天下,厮杀疆场,所为者何?
    无非就是封妻荫子罢。
    子孙承蒙祖荫,何错之有?
    更何况,从武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每一个能够将他们赶下来的人,习武所受到的痛苦,也必定比他们多许多。
    所以,看着擂台上正在激烈对战的衙内们,这些士卒们的眼中,只有羡慕、钦佩和炙热的希望。
    此刻在擂台上守擂的人,是韩让。
    韩德功执掌京营的时间毕竟还短,就底蕴而言,如今的京营也远不如御林军和灞上军营。
    几个回合后,京营就败北了。
    但京营内部的将领兵卒们又不甘心,于是,就将“少帅”请出。
    以韩让如今五品的武道修为,再加上勤修不辍的定军枪法,寻常士卒间,绝无敌手。
    而成年将领中,纵然有能胜于他者,也必然年长一辈于他,又怎好上台以大欺小?
    胜之不武。
    因此,当韩让将普通士卒清场成为擂主后,比武终于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
    第一个上场挑战韩让的衙内,是李芳。
    其父为武田侯府现袭三等子李定,任天府军团都指挥使一职,手握两万五千雄兵,镇守一方。
    实权亲贵武勋出身,再加上极为出色的根骨,使得李芳有了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从武基础。
    不仅如此,由于蜀中多名山,名山多武林,得益于出身之故,李芳除了修行自家家传武学外,还多拜名师。
    比如说,青城山的一代武宗玄空真人。
    再比如说,唐门……
    种种优越的从武条件相合,使得李芳年不过十七,已经是五品高手,胜过其父了。
    也正因此,才使得李芳极为骄傲。
    同辈之人,除了傅安之外,目无余子。
    尽管他早就听说过贾环的种种传闻,还有人传说贾环是什么七品以上的大高手。
    但对于这种说法,李芳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如果说贾环从娘胎里开始练,而贾家先祖还都在世的话,李芳或许还有可能相信这句话。
    可是他却调查过,贾环在八岁以前,只是一个病恹恹的庶孽。
    因此,李芳以为,贾环的种种传说,不过是荣国一脉的大佬们,故意传出来替他扬名的。
    毕竟,荣国一系确实需要一个旗帜来聚拢一下涣散的人心。
    明白归明白,但李芳却极瞧不起这种做法。
    骄傲的年轻人,对于名气比他大的同龄人本就不服气,再加上得知最宠爱他的姑姑,因为贾环逼迫恐吓的缘故,被休回家,更被李芳视为奇耻大辱。
    从昨日归家后他就对贾环大骂不已,一直到今天早上被牛奔撞到,发生冲突后,还把牛奔几人打了一顿。
    尽管后来贾环带了几百号“马仔”,也把他们痛揍了一回。
    可李芳心里却并不服,因为他认为贾环等人不过是以多欺少……
    平均四五个打一个,胜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趁这个擂台之机,他想找回场子。
    李芳的确有骄傲的本钱,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
    剑招华丽,如繁花似锦。
    在熊熊篝火的照耀下,剑花如雪浪一般,朝韩让攻去。
    这般威势,别说大部分兵卒,就连许多本极不耐烦的王公大臣,见到如此好看的剑舞,都纷纷叫起好来……
    只可惜,李芳面对的,是一个上过沙场、经过大战,甚至围剿过武宗的“老手”。
    韩让与李芳不同,李芳虽然也有拜师武宗,可是,极为自负的李芳,不止拜过一个老师。
    师出多门,实乃武学大忌。
    纵然学的磅礴复杂,却也会使得师父们有意见,不会将真正的武道传授。
    但韩让却始终诚心诚意的请教乌远。
    而且,并不是求学乌远的武功,而是求乌远以武宗的高度,去指点他家传武学中的缺失。
    然后,再勤加修炼。
    而后再问,再修炼……
    如此反复钻研、打磨、精练,韩家兄弟手中的定军枪法,都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
    定军枪善守可攻,先守后攻。
    韩让任凭李芳将手中宝剑舞成一团白练,却无视于睹。
    以手中大枪为“盾”,沉稳御之。
    在久攻无果,渐渐焦躁的李芳露出破绽时,韩让便会果断一枪探出,直逼破绽,打的李芳渐显狼狈。
    其实,李芳的目标并不是韩让。
    他本想速速打败韩让,然后点名挑战贾环,一雪前耻!
    也让贾环知道,仅仅有个好祖宗没什么了不起,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可谁想,他竟然连贾环身边的一个“狗腿子”都拿不下。
    越打越浮,破绽越多,也就越狼狈的李芳,眼中厉色一闪,忽然猛然一剑逼退韩让手中的大枪。
    而后,他竟然转身跑开……
    这个动作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谁都想不到,开局惊艳的李芳,竟要不战而逃……
    “嘘声”四起。
    连韩让都微微诧异,不解其意,手中的大枪松了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芳背对着韩让的口中,忽然爆喝一声:“看暗器!”
    其身后披风下,几点寒芒应声而出,直取韩让要害之处。
    这一出,更是大出了众人意料。
    满场兵卒将士哗然出声。
    军中比武,竟还有人使暗器!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暂时都没有心情想这些,嘘完之后,便纷纷看向韩让。
    想看他会不会有危险……
    所谓功夫不负苦心人,扎实的修练磨砺,使得韩让在这种时刻,出奇的平静沉着。
    电石火花间,他双手猛然一握大枪,枪杆便开始颤起来。
    枪头更是瞬间抖成一片枪花,迎向了那几点寒芒。
    “叮!叮!叮!铛!”
    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响罢,擂台上散落了一地暗器,多为梭镖锈锤等随身暗器。
    若只是如此,这倒也罢了。
    毕竟方才李芳在发暗器前曾高声呼喊提醒,韩让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是,他却发现,这些暗器的身上,并非是纯正的金属光泽,而是一层薄薄的乌黑色……
    韩让并非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因为乌远常给他们讲一些江湖“常识”,因此,韩让如何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顿时勃然大怒。
    手中本已垂下的大枪猛然平举,怒喝一声:“一枪定三军!”
    而后,人枪合一,杀向气势已尽,慌乱不已,面色惨白的李芳。
    “住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擂台一侧,忽然凌空飞起一人,手中长剑直刺来不及收招的韩让。
    而前方的李芳,也趁机舞剑,向韩让刺去……
    “我艹你姥姥!找死!”
    贾环见状,哪里还能在露台上坐的住,勃然大怒之下,一脚踹翻面前小几,凌空跃下露台,而后朝擂台上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