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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喊着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

      最终要去的地方是一套公寓,开了门,他从矮柜里拿出新的拖鞋让容颜换,见她不肯动,他作势要亲自上手,这才逼得她恼火地换了鞋。
    他引她到沙发上坐下,一阵忙活地开窗通风,打开电视给她看,又问她想喝什么东西,容颜不理他,他就把冰箱里有的各种饮品都拿了出来,还倒了一杯白开水。
    忙完这些,他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没有挨她太近,似寻常朋友来家中做客一般随意地问她:“觉得这里怎么样?”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某个牌子沐浴露的广告,远处的住户楼隔着一段距离,再没有更多的声音,容颜慢慢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保持平静:“你让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傅书予听她这样问像是才想起什么,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六点五十分,这个季节天黑得快,当下外面的天空已经是暗沉沉的了。
    “你在这里坐坐,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玄关处走,容颜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喂!你什么意思?”她赶紧追过去,忘了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跑得快绊了一下,等到门口时,傅书予已经闪身出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喂!你干嘛!傅书予!你开门!”容颜气急了,大喊着捶打门板,厚实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她锤得手疼,又着急地扭门把手,一番折腾,丝毫撼动不了这结实的大门。
    容颜浑身泄气,环顾这间陌生的公寓,简约的布局,陈设也很单调,空空的阳台上只有一张高脚椅,夜风吹进来,透着一股寂寥落寞的寒意。
    容颜想念临水湾的公寓,秦医生交代了她要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
    她到底收拾好情绪,四处查看,尝试找找公寓里有没有通讯工具。
    沙发旁的矮几上找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但开机之后果然需要密码,她对傅书予无甚了解,就算想要试着解锁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试,胡乱按了一通,她烦躁地丢下笔记本走向阳台,底下有身影走动,但小得像蚂蚁,依着远处的楼层粗略地数了一下,她这起码有三十层了。
    电视里播完了傍晚新闻已经开始播电视剧了,容颜坐在沙发上渐渐觉得冷了,早起出门虽然刮风但也出太阳,她只穿了件略厚一点外套加内搭,夜越深,气温越低,她搓了搓手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她开始犯困时大门处传来动静,她转头,看见提着大袋小袋的男人走进来。
    傅书予朝她笑了笑,把东西搁在餐桌上,一边摆弄一边说:“饿了没有?过来吃饭吧。”
    容颜看见那印着某家饭店名字的打包袋,看着他拆开包装,一道道菜摆好,旁边还有一个方形的纸盒,扎着漂亮的彩带,很好辨认,是个生日蛋糕。
    她不想思考今天是谁的生日,抓起包包就想走,他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回餐桌上,碗筷摆好在她面前,舀了一勺蛋羹在她碗里,蛋羹做得很嫩,弹软的,上面还撒着一颗颗饱满的虾仁。
    “快吃吧,饿伤了胃可不好”他又替她夹了几样菜,然后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容颜确实是很饿了,闻着饭菜香胃里越发觉得空寥寥的难受,但不想就这样向他妥协,雕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只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低低地说了一句:“真倔。”
    傅书予停下筷子,看着容颜冷冰冰的侧脸,不禁觉得自己卑微又可笑,心脏像被扎穿了不断泄气的皮球,一点一点萎缩,他苦涩地开口道:“算哥哥求你,今天是我生日,陪我吃顿饭,吃完之后你可以走,我不会再拦着你。”
    那祈求的语气让容颜不太好受,心想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神经病,女的发疯,男的喜怒无常。
    容颜忍了忍,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索性一桌子菜卖相好,味道也不错,她就陪他吃好了。
    傅书予见她终于肯动筷,到橱柜里拿了一瓶红酒,给自己斟满,看容颜略显慌张的眼神,知道她必定有些误会了,赶紧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拿出两罐果酒饮料。
    “放心,不会逼你喝酒,小女孩也不能喝酒,你喝这个吧,这个喝了不会醉的。”
    容颜看着那两罐花花绿绿的饮料,之前还在夜庭会所的时候什么酒没见过?自然知道这种果酒酒精含量很低,喝不醉人。
    傅书予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喝得急切,不是品尝,似乎带着一腔孤寂。
    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他看了一眼,挂掉,然而电话还是锲而不舍地打来,他嘲讽般的笑了一声,直接关机。
    公寓里安静得只有他不断倒酒的声音,水流注入高脚杯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折射着头顶的灯光,令人有些炫目。
    “对不起……”傅书予捏着酒杯,轻轻晃动,看着杯中暗红如血的液体,似乎自言自语。
    可容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在为当年那一巴掌道歉,那好,我听到了,你释怀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公寓里沉静了半分钟,容颜等不到他再说话就想起身走了,然而还没起来,对面的男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突然站起身,步伐凌乱又急切走过来。
    容颜来不及闪躲,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前,他单臂压在她的肩膀上,牢牢地把她按在座椅上,他弯着腰,微醺的脸上染着一些潮红,朝她不断逼近。
    “你又想干什么?”容颜感受着肩上沉沉的重量,自知和他动起手来,自己不会有一点胜算。
    “妹妹……”傅书予突然幽幽地唤了一声,这怪异的称呼让容颜越发迷茫。
    “你……”
    “妹妹。”他又叫了一声,打断她说话,抬起头看她,眼眸漆黑蒙上了一层雾气,眼角微微发红,呼吸略微急促。
    和她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近到女孩微启的粉唇里他闻到了橘子味的甜香,她方才喝的是橘子味的果酒,她的眼睛依旧很美,一如当年初见,清澈得像一汪流动的泉水,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使他心底那些卑劣的念想无所遁形。
    是啊,他何其卑劣,嘴上喊着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出来会吓坏她吧。
    酒精使人脑袋发胀,他轻轻捏了捏手掌下女孩小小的肩膀,摸到她后肩上凸起的骨头。
    真瘦……
    容颜受不了他长久无言的凝视,伸手推他,倒没想到一把就推开了,男人颀长的身形晃了晃,容颜是下意识地去扶他。
    傅书予看着女孩善良地伸过来的手,愣了半晌,突然觉得眼眶酸胀。
    “谢谢……”他轻轻摆了摆手,自己撑着餐桌站好。
    容颜看他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痛苦地紧闭双眸,额间有细密的汗珠,似乎在跟自己的内心做斗争。
    餐桌顶上是一盏水晶吊灯,明黄色的光线散落在他身上,明明无形,但容颜读出了几分颓败失意。
    “你没事吧?”她再是讨厌傅家人也生出来恻隐,况且相比于傅家其他人,他除了当年那一巴掌,其实没有再做过其他什么过分的事。
    他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沉默无言,侧颜清俊却是紧绷着的,在容颜心里自然觉得他不如秦医生那般丰神卓越,但也略惹眼就是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你真的这么执着打我的那一巴掌,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说实话,你比你妈妈、你姐姐似乎讲理许多……”说完这句话,容颜自己也苦笑了一声。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想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有过多纠缠……其实我今天挺忙的,我本来打算和那个人见完面就回学校复习的,我学习很忙,可你今天非要带我来这里打乱了我的学习计划……我想这世上这么多人,每天都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揪着一点小事过不去,那大家都不用活了……”
    容颜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希望他多少能听明白一些,至于那些隐晦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若不想逆人伦纲常就应该清醒一点。
    傅书予缓缓地转头看她,这二十岁小姑娘神清目明,可笑他自认是哥哥,大她几岁也不过是虚长年岁了。
    “你和谢星航……”
    “学长只是我学长!”容颜烦他又拿这个来侮辱人。
    “不,我是想说你让他做的事。”
    傅书予沉郁的目光看过来,容颜的心跳倏地停了一秒。
    “什、什么事?”
    看她紧张的样子,又觉得心塞,傅书予勉强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我还算是个讲理的人吗?既然讲理,孰是孰非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有些事要掩人耳目,我都能查出一点端倪,何况……不过你既然和谢家的……”
    胸口微微刺痛,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红酒滑入喉管,稍稍压制,又说:“既然和谢家的认识,怎么不用谢家的人脉?上头没人替你们压着消息,只怕你们状纸还没递上去就被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