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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楚腰 第120节

      陆则面上露出几分歉疚。其实他做事本来就不是很温和的,待她已经是极温和的了,但阿芙这样平静地指责他时,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待她太过分了。
    江晚芙看着陆则,苦涩地笑了一下,很轻地道,“而且陆则,你担心什么呢?我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就连唯一的弟弟,也要仰仗你。其实你心里最清楚,无论你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你,所以你才肆无忌惮。你怎么欺负我,都没人会替我出头,你娶我的时候,不就知道吗?你担心什么呢……”
    陆则看着她说这话时的神色,好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一样,连失落也没有,只有苦涩和平静。觉得心里疼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妥协了。
    “你去吧。我派常宁护送你出门。”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艰涩地道,“我没想过欺负你,让你难过了,我很抱歉。只有这么一次,以后不会了。我发誓,阿芙,你信我……”
    江晚芙无所谓信不信地点头。
    第166章 怎么好夺公主心爱之物……
    明思堂,裴氏正抱着儿子和嬷嬷说话,平哥儿刚吃了奶,肚子饱饱的,被母亲抱在怀里也不消停,伸着小手要抓母亲的头发。裴氏点点儿子的鼻子,道,“小小人儿就这么不消停,也不知你随了谁?”
    高嬷嬷笑眯眯地道,“夫人您打小就乖,姐妹几个里头数您最好带。奴婢瞧着倒像是随了您二哥,老话不还说外甥随舅麽……”
    正说着,婆子进来说红棉回来了。裴氏叫她进来回话,红棉就把方才在立雪堂听来的话说了,裴氏点点头,便叫她出去了。
    回过头来跟高嬷嬷说,“说真的,我现在去立雪堂,心里还有些发憷。昨日母亲来看平哥儿,说的那些真是把我吓着了。好歹也是个国公府呢,虽与咱们府不能比,可谁想得到说没就没了。真正是树倒猢狲散……”
    虽说是成国公府先得罪的陆家,可老话还说祸不及三代呢。二弟这回却是把整个成国公府都拉下来了,爵位丢了不说,父子俩都判了流刑,连亲戚里帮着说话的,都被捋了职。面上自不是因成国公的缘故,都是别的大大小小的错,可明眼人哪里瞧不出内里的缘由。
    裴氏想起母亲来看平哥儿时说的,“……你可记得小时候与你一道玩过的那个二娘子?本来出嫁女是不相干的,但她嫁的那郎君是个软蛋,一听成国公府遭了秧,怕受了牵连,后脚就以不敬翁姑为由把人休了,连夜赶出府。说起来是女婿二弟占了理,又是卫国公府唯一独苗,陆家不肯罢休也说得过去。可做到这样,却又有些赶尽杀绝了……我说这话也是想让你小心些,女婿是庶出,那二房啊,你们夫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当着母亲的面,裴氏自还是替夫家说话的,道,“娘实在是多虑了。二弟二弟妹都是和善的性子,二弟性子不过冷了些,这回的事,也是成国公府把他惹火了。您是没听说,那成世子下手没留半点活路,险些就伤了要害。要是轻易放过,别人怎么想陆家,岂不都觉得陆家好欺负了?”
    但当着母亲的面说是一回事,裴氏毕竟还是个女子,总还是心软。
    这话高嬷嬷就不敢接了,只规矩听着。裴氏说完,也觉得私下说小叔不好,还好是跟心腹说,传不出去,便忙给自己找补道,“不过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旁人。”
    高嬷嬷连连点头。
    ……
    翌日清晨,裴氏带着高嬷嬷和丫鬟含冬,早早朝侧门去了。马夫已经把马从马厩里牵出来了,正准备套上马车,高嬷嬷见这画面腌臜,忙道,“您去暖房坐着等吧,叫含冬守着就好。”
    裴氏点点头,特意叮嘱了句,“二弟妹过来了,就快来传话。”
    其实她是嫂子,按说不必这般小心,但她是庶出的媳妇,便还是客气些的好。含冬应下,裴氏进了暖房,一杯茶还没端凉,含冬就过来传话,说二少夫人到了,裴氏便起身到门口,想接一接。
    岂料刚出门,便看见过来的不是江晚芙一人,陆则与她一道来的。裴氏一愣,江晚芙见她,便主动开口打招呼,“大嫂,不好意思,叫您久等了。”
    陆则也开口和她打了招呼,照旧是淡淡的一句“大嫂”。
    裴氏回过神,忙笑着道,“我也是刚来。”
    江晚芙朝她笑笑,看裴氏明显有些不自在,便转身和陆则说话,在外人面前,她没露出什么不对,只含笑道,“夫君,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和大嫂出门了。”
    陆则却摇头,“不急,送你出门。”
    江晚芙不想与他争,怕裴氏看出什么,便点点头,一行三人进暖房坐着。本来妯娌之间,聊几句是很寻常的事,但大抵是陆则在的缘故,裴氏明显有些不自在,江晚芙心里也有事,寒暄几句,便没了声音。
    好在丫鬟很快过来传话,说马车套好了,请他们过去。
    裴氏松了口气,忙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出门吧。今日化雪,路上湿滑,只怕没那么快呢……”
    江晚芙点头起身。随她出去。陆则也起身出来,看妯娌二人上了马车,车夫已经换成他手下的侍卫,常宁立在一侧。他走过去,朝常宁道,“路上小心,照顾好夫人。”
    常宁忙应下,也上了马车,前面坐着。马车缓缓出了从侧门外出发,车轮滚滚,离国公府渐渐远了。没了陆则,裴氏自在许多了,笑着问江晚芙怀孕的事,说起儿子,“……可真是个皮猴子,白日里呼呼大睡。一到夜里,却精神起来了,眼睛睁得老大,怎么哄都不睡。我屋里那些婆子可都怕了他了……”
    江晚芙静静听着,间或应几句。
    裴氏难得有人聊这些,正说得兴起,却见对面坐着的江晚芙,皱了皱眉,一下子侧过身,伏下了身子,吓得忙停了嘴,忙跟红蕖道,“快快,扶着二弟妹。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赶忙说,“高嬷嬷,快叫车夫停下,让二弟妹缓一缓。”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江晚芙慢慢地直起身,朝裴氏道,“大嫂,我没事,就是刚刚忽然想吐。”
    裴氏皱着眉,担忧地道,“是不是马车晃得太厉害了?”
    江晚芙轻轻点头,“嗯,也有些闷。时间若来得及,我想下车找个地方坐坐。”
    裴氏自是立马应下,叫高嬷嬷去传话,婆子挑了帘子,裴氏与江晚芙下了马车,长街上对面好几家茶楼,有一家叫江南岸的,江晚芙抬步朝那家走,二人进了茶楼,高嬷嬷去和掌柜说话,二人进了包厢。小二送茶过来,江晚芙喝了盏茶水,看裴氏关切地看着她,心里有些抱歉,面上却只轻轻点头,“大嫂不用担心,我坐一坐就好了。”
    裴氏道,“你别逞强,咱们出门早,定是来得及的。实在来不及,遣人提前说一声就是,本来今天的路也不好走,公主应当不会怪罪的……”
    江晚芙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起身要出去,趁裴氏转身的功夫,将纸条压在杯盖下,袖子宽大,很轻易地遮掩住了手上的动作。她收回手,与裴氏一道出去。
    马车继续走,路实在不好走,到公主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有许多马车次第等着。明安公主果然是京中最近炙手可热的人物,长龙都快排到巷子外了。就连公主府的下人,说话时都自带一股傲气。
    穿一身蓝色缎袄的婆子屈了屈膝盖,不卑不吭地道,“公主吩咐过,若是卫国公府的来了,是无需等的。说起来,还是自家亲戚,同外人是不一样的。奴婢带您二位进去……”
    高嬷嬷刚才见了那阵仗,此时听了这话,还有些受宠若惊,忙道,“那就劳烦这位嬷嬷带路了。”
    说着,马车就走小路,从另一侧单独开的门进了。
    永嘉公主下嫁时,不知因什么原因,并没有专门建造公主府,但明安公主的府邸,却是极为富丽堂皇,彩槛雕楹,碧瓦朱檐,朝里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便到了设宴的园子。等进去后,带路婆子客气地回头,道,“今日来客甚多,园里也有丫鬟婆子伺候,来者是客,跟您们来的四位便先去茶水房喝茶歇歇脚吧。倘夫人们有什么吩咐,可叫丫鬟去叫来。”
    客随主便,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江晚芙和裴氏都点头,高嬷嬷和绿竹等四人便去了茶水房。
    进了屋,人已经来了不少了,屋子正中间,一婀娜妩媚的女子坐着,奇怪的是,她并非做妇人打扮,正微微侧过头,镶着红玛瑙的金步摇轻轻晃动着,听身旁妇人说话,那妇人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听了很高兴,笑得花枝乱颤。女子大概便是明安公主了,江晚芙在心里想着,她今日能出来,还是借了她的光了。
    正想着,带路的嬷嬷带他们朝前走,明安公主抬头,看见面前立着的两个年轻妇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从裴氏身上越过,视线淡淡地落在江晚芙身上。她眯着眼看了一瞬,说实话,除了容貌的确生得惹眼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她很快露出盈盈笑意,亲切地道,“快坐。都是自家亲戚,不必行那些子虚礼。”
    江晚芙与裴氏自然还是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明安公主坐直身子,不再理会刚才说话的妇人,那妇人有些尴尬,但也不敢说什么,不声不响退回座位了。明安公主轻笑着朝江晚芙开口,“既明表弟娶妻时,本宫尚未回京,回来也有段日子,倒是不巧,还是头次见你。说起来,你可随既明唤我一句表姐。”
    江晚芙知道明安公主就是跟她客气一下,自然不会顺杆往上爬。
    明安公主见她不喊,反倒是笑了,别有深意地道,“你们夫妻却是一模一样,他也不愿喊本宫表姐。”
    明安公主并没有与她们说很久,今日的场面可称得上是客似云来,就一会儿功夫,就来了几人要拜见明安公主。
    明安心中不耐,脸上却没有显露什么,公主的身份看上去体面,但她离京多年,在瓦剌那个破地方待了这些年,旧情早都散个精光,只能重新维系。她要给他们靠上来的机会。她嫌恶地垂下眼,重新露出笑,朝江晚芙招手,等她到自己身边,便从手腕上取下一只和田白玉镯,套到江晚芙的腕上,边道,“你与既明成亲,本宫未来得及送礼,今日补上吧。此物乃本宫心爱之物,便赠你了。”
    江晚芙还以为她有话和自己说,猝不及防被套上个镯子,忙去摘,口中推辞道,“怎么好夺公主心爱之物……”
    江晚芙是屈着膝盖,明安公主却是坐在的,挣扎之间,明安公主宽大的外衣衣袖朝后一滑,手腕露出一截,江晚芙隐约瞥见那手腕靠上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爬向小臂的方向,不等她细看,明安公主已经将手放下了,袖子也随之滑落,她柔声劝道,“无妨,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此物既明亦有,不过他的是一只流云百福玉佩,本就是一块玉做的,给你正合适。收下吧……”
    说罢,也不许她再推辞。
    刚好嬷嬷上来,请他们出去坐。江晚芙便也只好暂时收下那镯子,但又隐约觉得,明安公主对她是不是有些太热络了。她与大嫂一起进来,明安公主便只和大嫂寒暄了一句,送礼也没提她。
    但转念想到,陆则从前与她说过,自小在宫里念书,与先太子师从一个老师,大约和明安公主感情深厚些。且明安公主说的那流云百福玉佩,她的确见过,陆则进宫的时候,多会佩戴那块。
    第167章 卫世子与咱们公主是青……
    江晚芙与裴氏被丫鬟领去另隔出的雅间,其实与方才的厅堂也是相通的,不过用高架和屏风等物遮挡视线,隔出几个单独的雅间来,貌美丫鬟们穿梭其间,时不时捧来瓜果等物,都是冬日难得一见的,有些是单独供给宫里的供品。
    不过来赴宴的都是京城体面人家,倒也不会露出什么少见多怪的神色,但在心里,对陛下给予明安公主的恩宠,却俱有了新的认识。
    陛下如今无子,公主虽说不能继承大统,按大梁的规矩,也不得干政,但毕竟是陛下唯一看重的公主,分量还是有的。
    裴氏在江晚芙身边坐着,等来与她们打招呼的夫人走了,才笑着转过头与江晚芙道,“公主这宴设的真是不错……刚才丫鬟来说,西阁还请了戏班来,还有那些灯笼可以猜谜,猜对了便给一粒玉花生,倒是有趣。”
    江晚芙听了,也是颔首。
    明安公主仿佛是很在意这次的宴会。早早露面不说,一直坐在厅堂里,谁来都被领去和她说话,倒有种与民同乐的意思。
    妯娌二人正说着话,远远见走过来几人,裴氏见人,忙起身笑吟吟喊了一句,“大嫂、二嫂……”
    来人正是大袁氏和小袁氏妯娌二人。大袁氏一身稳重的松绿对襟八宝纹长袄,脸若银盘,挂着和煦的笑容,先开口跟江晚芙和裴氏打招呼。等她说过话,一旁穿银红团花纹长袄的小袁氏才开了口,她倒还记着江晚芙上次替她解围的事情,特意冲她笑了笑。
    江晚芙今日心情不算好,但看小袁氏满脸写着“你是好人”的神色,又觉得有些想笑,也笑着与她点头。
    小袁氏一坐下来,就拉着江晚芙说话,她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跟人请教过了,上来就夸,“……您今日看着气色真不错。说起来,还要多谢您上次送的那盆白雪塔,我养在屋里,找个婆子专门侍弄,想家里时看一看,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江晚芙只能点头,“您喜欢就好。”她当然不会只给小袁氏送了,都是一视同仁,大袁氏也是有的。
    小袁氏见江晚芙笑得温和,这种场合,她难得能找到人说话,且卫国公府是什么人家,多给她长脸啊,只是还觉得有些遗憾,那日从卫国公府回去后,她就写信去问母亲漳州府的事,但还没得回信,她想了想,就道,“那日您说外祖家是南靖县的,我舅舅七月时候来京里看我,还带了些自己家窑子里烧的瓷器,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但做的倒还算精巧,改日我叫人送去您府上些,您摆着玩罢。”说着,笑了笑,道,“您可不要推辞了,我总不好白收您的白雪塔的呢……”
    小袁氏都这么热情了,江晚芙也只好谢过她。
    大袁氏在一侧,冷眼瞧着小袁氏拉着江晚芙说话,心中轻嗤了一声,可真是个十足的蠢货……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成国公府一夕之间颓败得只剩下一宅子的妇孺幼儿,这会儿凑上去讨好卫世子夫人,也不怕哪里说错话,得罪了那位阎王爷,真是嫌自己命大。
    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微微笑着,与裴氏聊起孩子,“娘回来说,平哥儿夜里不肯睡,这可不行,我倒有个土方子,是我娘家一个老嬷嬷……”
    说话间,丫鬟进来请他们去正宴厅,酒水馔肴已经都备齐了。明安公主也与她们一起进屋,众人落座,谈笑说话,无非是来来往往的一些恭维言语,还有歌舞百戏。午宴毕还有戏班子,上了年纪的多半去看戏和打马吊了,云英未嫁的小娘子们则爱惜脸面些,去了花厅。江晚芙与裴氏不大打马吊,便去花厅里看,只见花厅四面,各用金钩悬了一块象牙牌,男子巴掌大小,分别用朱砂笔写了寒云、寒月、寒江、寒鸦等二字词,下方靠墙摆灵芝云纹红木四足桌,笔墨纸砚齐全,丫鬟在旁伺候笔墨,供娘子们提诗,写的最好的,便可取下象牙牌,将其诗作挂上。
    能取下象牙牌,自然是极风光的事情,不少小娘子皆跃跃欲试,裴氏闺中便是才女,也忍不住起了兴致,走过去看。
    江晚芙倒兴致缺缺,祖母在世时,也曾给她请过女夫子,写诗也是学过的,平仄能不出错,但要说写的多好,却没有了。她便寻了椅子坐下,想着要找时机提前离宴。
    主宴已经结束了,要是现在走,倒是不显眼。只是要把大嫂糊弄过去,却又要另想法子了。
    这时,丫鬟们端着花茶进来,次第分开,将各个茶桌上的冷茶换下去。江晚芙身侧亦有一张,一个瓜子脸的丫鬟朝她走过来,屈膝行礼,起身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没站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手中红木承盘和其上的茶壶也一并摔烂了,恰好泼在江晚芙的裙摆和鞋袜上。
    不等江晚芙反应过来,那瓜子脸的丫鬟忙爬起来,一脸犯了错怕被责罚的慌乱模样,眼泪也扑簌簌掉下来了。
    动静不小,花厅里本来不很安静,众人皆看了过来,裴氏见状,忙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二弟妹,你还好吧……”
    江晚芙看了那丫鬟一眼,起身摇摇头,“大嫂,没什么,只是衣裳打湿了。”
    有嬷嬷走进来,戴着一支金簪,看着像是管事的嬷嬷,来得很快,像是得了消息就立马赶来了一样,她呵斥那闯祸的丫鬟下去,来到江晚芙和裴氏面前,屈膝陪了不是,满脸歉意地道,“您去雅间收拾收拾吧……”
    裴氏也立马道,“二弟妹,我陪你过去吧……”她想起来时的路上,江晚芙便不大舒服,她是嫂子,怀孕时江晚芙也对她十分照顾,投桃报李,她今日也该照顾好她,便主动提出来要陪她去。
    江晚芙朝裴氏摇摇头,道,“还是不用了,大嫂。我今日也不舒服,既衣裳脏了,我便先回府。倘若公主问起,就麻烦大嫂替我告一声罪了。”
    裴氏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应了,送她到门外,还不放心地道,“要不我陪你一道回去吧?”
    江晚芙自是摇头,劝得裴氏安心留下了。裴氏本来也怕都走了,明安公主心里会有不满,便也没有再坚持了。
    看裴氏回去,江晚芙便朝那嬷嬷笑笑,“劳烦嬷嬷指个丫鬟给我带路吧。”
    那嬷嬷迟疑了一下,开口劝道,“是府里招待不周,要不您还是在府里换身衣裳再走吧。否则公主怪罪起来,奴婢也担待不起……”
    江晚芙却是打定主意要走的,轻轻摇头,“不瞒您说,我确有些不舒服,就不去换了。”
    那嬷嬷不好再说什么,便颔首退下去,过了会儿,过来个丫鬟,自称松香,同江晚芙福身见礼。
    江晚芙颔首,“带路吧。”
    松香忙指了路,带她一路朝前走。公主府不小,但来时的路,江晚芙还是记得的,就是没人带,其实也走得出去,但客人自然没有在主人家横冲直撞的道理,更不用提她连丫鬟都没有带,刚刚那嬷嬷竟也忘了问,不知是粗心还是什么。
    江晚芙看了眼迂回的回廊,庭院中假山怪石,到廊门的地方,只一个错眼,走在她前面的松香便没了人影。江晚芙皱着眉,迈过那廊门,左右看了眼,没有寻到松香的身影,刚开口想喊,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高不低,但她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