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看着桌对面一不怒自威的裴老太太，鼓足勇气道。
    “伯母，我没有要逼董事长娶我，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很好……”
    裴老太太皱了皱眉，旋即又笑眯眯地开口。
    “乔小姐，又说错了不是？你觉得这样很好，这样是什么？是指你们这不被法律保护的同居关系？
    “你不在乎名声，甘心乐意当见不得人的小情儿，我们裴家在乎。
    “你要陷我儿子于不义？”
    乔念被老太太绕晕了。
    “伯母，我没想当小情……”
    言尽于此，裴老太太拿出了恶婆婆的姿态，脸上连假装的笑容都消失了。
    她直言。
    “乔小姐，我不希望我的儿子被冠上不负责任、玩弄女性感情的污名，所以，希望你能够及时止损。”
    乔念这下完完全全听明白了。
    她一脸慌乱：“您当真要我离开董事长，和他分手？”
    “当然，乔小姐陪了我儿子一个月，按理说，我们裴家是该给你一些补偿的。”
    裴老太太边说边拿了张支票出来。
    上面还没有填写具体的金额。
    那支票深深刺痛了乔念的心。
    裴家把她当什么人了！
    竟然拿钱侮辱她！
    乔念呼吸不畅，拧着眉头道。
    “伯母，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她两手抓着桌角，缓缓起身。
    面对咄咄逼人的裴老太太，她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我和您儿子是正常交往的恋人。
    “就算要分手，也该由他来出面。
    “您是他母亲，我敬重您，也希望您能够尊重我。”
    裴老太太将支票压在杯子下面，眼神中含着嘲讽。
    “乔小姐若是有本事留住我儿子，他又何至于去会所找女人。
    “你没有魅力吸引他，还要占着他女朋友的位置，害他背上出轨的骂名，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你的喜欢，还真是自私啊。”
    老太太这么一说，乔念的脑海中又冒出昨晚的事来。
    董事长强吻了那个女服务员，这是事实。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件事被曝光后，他的个人声誉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甚至，连她这个女朋友，也被裴家认为扣上了失职的帽子……
    乔念不卑不亢地站在裴老太太面前，心虚得不敢看老太太的眼睛。
    “伯母，如果是因为会所那事儿，我可以解释的。
    “董事长喝醉酒，把那个女服务员认成我了。
    “他已经跟我道过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喝醉……”
    裴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再往下说。
    “乔小姐，我虽然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但我认为，即便抛开出身，你和我的儿子也并不相配。
    “我今天跟你说的够多了，但你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去，既如此，你走吧。”
    乔念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迫于老太太的压力，连饭都没吃，直接拎包走了。
    她就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那狼狈的姿态，越发入不了裴老太太的眼。
    乔念离开后。
    不过片刻，裴老太太约的第二位客人到了。
    同一个包厢。
    同一桌菜。
    服务员推开门，凌冉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这是她头一回见裴老太太。
    老人端坐在位置上，一举一动，颇有豪门老贵妇的雍容气质。
    凌冉朝她点头微笑，优雅地入了座。
    “甄教授，久仰，您年轻时的珠宝设计理念，时至如今，依然历久弥新，要不是您已经退休了，我还真想跟您合作一回呢。”
    她说的并非客套话。
    裴老夫人姓甄名慧茹，是国外一家著名珠宝设计院校的资深教授，也曾参与设计过不少珠宝。
    裴氏早期的星空系列，就是出自于裴老夫人的团队。
    裴老太太已经许久没听人称自己为“甄教授”，一时间有些恍惚。
    真情和假意，她还是分得清的。
    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气质淡雅清冷，却偏生了张艳丽勾人的脸。
    那双眼睛，倒是尤为真诚，犹如一汪清澈的池水，叫人看了很舒服。
    裴老太太不显山不露水，谈话间，假装不经意地提了句。
    “楚小姐和我小儿子的关系如何？”
    凌冉本想和老太太交流交流珠宝设计，听到她这么问，脸上的兴致瞬间全无。
    她掩下那抹不喜，微笑道。
    “我和您儿子没有关系，自然也无法评价这关系的好坏。”
    见老太太欲张口追问什么，凌冉又抢先转移话题。
    确切地说，是直入正题。
    “老夫人找我，是为了昨晚的事吧。”
    裴老太太表情从容，眼底拂过一抹异色。
    “听闻，云城楚家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楚小姐年纪轻轻就能把一家会所打理得有声有色，可比你那个父亲厉害得多。”
    凌冉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抬眸，朝裴老太太微微一笑。
    她没有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接，而是继续开门见山道。
    “客套话，老太太不必多说。
    “裴家在京都声望颇高，裴董身为裴氏的掌权人，更应该恪守己身，端正行事。
    “我不了解裴董的为人如何，自然不好评价。
    “但昨晚，他的行为确实对我们会所的工作人员带来了困扰。
    “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第一时间选择报警，等待警方调和处理，无可非议。
    “老太太爱子心切，我能理解。
    “但您这病急乱投医可不成。”
    裴老太太面带慈善笑容，听她说完后，幽幽地来了句。
    “昨晚，是楚小姐的生日吧。”
    凌冉不置可否。
    但昨晚，确实是楚安然的生日。
    裴老太太接着说了句。
    “据我所知，昨晚，尚言找的是你。
    “楚小姐，我的儿子头一回对女人花心思，表达的方式，或许有些让你难以接受……”
    凌冉非常冷静地打断她。
    “老夫人慎言。裴董有女朋友，我亦结婚有老公，您方才这话，不适合用在我和裴董身上。”
    裴老太太早已让人调查过楚安然的身份背景。
    自然晓得她老公是谁。
    大名鼎鼎的帝庭集团总裁，谁人不知？
    “楚小姐说的是，方才，是我唐突了。”裴老太太看着很真诚。
    凌冉表现得不以为意。
    “生意场上有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
    “看在甄教授和裴恩的份上，我也不想和裴董闹得太难看。
    “裴氏和霍家，若是能够合作共赢，没必要弄得非死即伤。
    “您说呢？”
    裴老太太已经听出这话里的警告意味。
    这个女人，一面客客气气地喊她“甄教授”，一面又如此不留情面地威胁她。
    还真是……
    裴老太太不怒反笑。
    “霍太太这话，我很赞同，我也会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裴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插手不得。
    “这是昨晚会所的损失费，裴董砸坏了一副墙画，另外，他摔坏的那怔瓶香水，清理费也不少。
    “劳烦老夫人转交给裴董。”
    裴老太太看到账单后，脸色微微泛白。
    她那个向来冷静克制的小儿子，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
    意外过后，裴老太太迅速调整表情，对凌冉笑得慈眉善目。
    “霍太太，损失费，裴家一定加倍赔偿。
    “但昨晚的事……”
    她这话还没说完，有人推开包厢门“闯”了进来。
    “我当是谁约了我太太，原来是裴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