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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

      钟别离忙拦下:那大妖本事了得,一个人绝对无法近身。
    孟沧:让开。
    钟别离死死拉住他胳膊:不放!
    好不容易碰上帮手,哪能分开送人头?
    孟沧皱了皱眉,丢开他的手。
    钟别离见他软硬不吃,只能下血本:你不一直想去本门观月阁瞧瞧?这一遭走完,我替你去求通行牌子。
    观月阁,逍遥宗派内禁地之一,传说收藏有无数记载上古密辛的典籍。
    孟沧往日是很想去看看的,今个听了这话,面上竟波澜不惊,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钟别离唉声叹气许久,回头看了一眼秦心。
    秦心羞恼道:你若去送死,别带上我。
    钟别离:女人心海底针,几个时辰前,还生磨硬泡让我带你来。
    秦心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那你去啊。
    钟别离吹了一声口哨,收回乾坤扇,转身去追孟沧:兄弟,等等。
    白衣道士飘飘忽忽,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于叶府正门之前。
    钟别离瞠目结舌:我的乖乖,这幻术
    他第一次闯进去,是翻墙走了个捷径,这次要追孟沧,不得已,也踏上正门的门槛。
    奇奇怪怪的大宅子,门口无一家丁护院,进去便迎面受一阵阴风,身后大门紧闭,如同遭鬼一般。
    难怪城中人都对金雀山闭口不提。
    钟别离上一次闯入时,还觉得一切正常,这一次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踏进厅堂的一刻,还是吓了一跳:
    幻象陡然生成,修士与迎面飘忽空中的鬼魂四目相对。
    那是一只女鬼,惨白的脸色上流着一道来自眼眶的血,眼眶中只剩一颗眼珠,没有双脚,白裙吊在空中。
    钟别离的心怦怦直跳,努力安慰自己,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但一往后面看,却又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绝望的念头:不,这并不是幻象。
    他好像来到了一条古老的街道,街上的行人都是各种身体残缺的鬼魂,道旁有些简陋而稀奇古怪的店铺。
    钟别离到底不负盛名,胆子比寻常人大,他在这洋溢着浓浓鬼气的街道上穿梭一阵儿,终忍不住好奇地走向一家店铺。
    店铺主人似乎认不出他凡人的身份,瘸着腿殷勤问道:你要什么?
    好吧,虽然是殷勤的语气,仍显阴森可怖,搁大晚上能吓死人的那种。
    钟别离学着他压低嗓音:你有什么?
    店主从袖中取出十几个法球一般的器具,依次呈现店中物品。
    钟别离看得心惊胆跳,那些物品,不是比妖兽更为丑陋怪诞的某种野兽的皮囊,就是一些充满邪恶气息的用具,例如,石化后的人形雕塑。
    这幻象到底是在哪?
    钟别离小心翼翼打探消息:店家,你这东西太次了,不及我之前看到的好!
    那店家声音立刻高了起来:不要糊弄我!我卖的三眼龙牙,在这一层都是最好的!
    钟别离目光呆滞:可我真的见过更好的。
    店家大怒:你这泼皮,一看就是初入鬼界的魂儿,哪有本事去第二层?
    鬼界第一层第二层
    钟别离一时间有些晕眩的感觉,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第一层是鬼界,第二层是什么?
    店家警惕了些:你这新鬼果然露馅了,问东问西,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滚滚滚。
    钟别离:唉,您这么明确自家货物好坏,我还当您去过第二层呢。
    店家骷髅一般瘦骨嶙峋的手背,似乎能看到青筋暴起,他道:第二层,第二层自然是敢业殿下治下的尊贵地方!
    钟别离糊涂了,鬼界,不就是鬼界?难道上面还有地盘?
    总之,您去过吗?
    店家涨红了脸:新鬼,欲界各层规定了不能随便贯通,我我当然不能去。
    寒冥殿下在上,谎言与罪孽降临鬼界,撒谎骗个小新鬼,您应当不会降罪于我吧
    欲界
    钟别离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还是铺垫啦,孟沧和凌一顷之间,需要一个桥梁人物。
    将魔皇与夫麟界的小道士联系起来。
    顺便科普一下欲界,前面也有提:
    一共一百层,每层一个魔主,最高一层的即魔皇。
    魔主生来受魔皇统治,也可以挑战旧魔皇,他的力量与自己所占据的那一层深渊有关系。
    欲界第一层即鬼界,接受来自各界,不得转世的低级魂灵。
    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地方,但是因为力量混杂,主人寒冥的力量很低,至少是被第二层的魔主敢业吊打的。
    阿耶尼曾经是欲界七十二层的魔主,知道原文里凌一顷除了神子的身份,还开了多大的挂了吧?
    第76章 叶夫人
    孟沧走进叶府大院。
    或许是家主身世遭遇凄惨的缘故, 庭院中落叶无数,尽显萧瑟颓败之感。
    枯萎的枝头停着几只灰色的麻雀,叽叽喳喳, 同时转着小眼珠看向来人。
    他走了许久, 只有一年老的管家来迎。
    这人看着真的很老了, 背已经弓起,满脸皱纹在向人诉说过往的沧桑, 拄着一蛇头拐杖。
    您是?
    清净门,孟沧。
    孟沧平静答道。
    老管家点点头,许是想起了什么:是孟先生啊您跟老夫来吧。
    孟沧回头望了一眼。
    老管家停下脚步, 看他:怎么了, 可有不妥?
    孟沧:无事,有一位朋友在附近。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也邀请他进来吧。
    孟沧走上前:不必。他若想来, 便也来了。
    钟篆想做的事, 鲜有做不到的。
    老管家领他入侧厅,路上, 介绍道:唤我老林即可。
    孟沧:林管家。
    忽听到一阵清幽的箫声, 含蓄深沉, 若虚若幻,带着秋冬交接的寒凉气息,悄然入耳。
    孟沧心中一怔, 问道:何人在奏箫?
    林管家一头雾水看向他:什么?
    孟沧:何人在奏箫?
    林管家: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刚才忘了跟您交待, 进门后,不管看到什么, 听到什么,都不要管。办完事赶紧离开, 您是贵客,不会有人敢为难您的。
    孟沧心下生出一丝烦闷,只想快些找出那奏箫的人。
    瞬间,道法之力涌入丹田,头脑恢复清醒,将烦闷也驱逐了。
    他跟着林管家来到主母叶家主所在的侧厅,进门,看见一温柔貌美的中年女子,正站起来迎接。
    夫人。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师兄的俗世妻子,喊了这一声后,便安静立在叶夫人身前,听她发话。
    叶夫人自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本事在,外表看不出具体年龄。
    此时她温和一笑,道:这位可是孟师弟?
    孟沧答道:正是在下。
    叶夫人:听夫君提过几次您。她笑着说:近来也是想念着。
    孟沧下意识想皱眉,却没将表情流露于面部,只回复:师兄他遭妖道杀害,夫人受苦了。
    叶夫人木然的脸庞,渐渐出现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扑倒在地,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夫君怎如此下场
    孟沧与林管家将她扶起:夫人,节哀顺变。
    叶夫人掏出怀中手帕,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断断续续哭道:他几个月未返回,我就知道该是出了什么事今天得了确信,一颗心也算落定,只是可怜我与小儿,尤其棐儿
    孟沧听她哭了许久,终忍不住提了一句,他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不知叶棐,现在如何?
    叶夫人抹去泪水,抬眸:您要见他?
    孟沧道:不瞒夫人,在下将听从师兄遗愿,带叶棐回清净门,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
    叶夫人眼底溜过一抹讥讽,转眼哭诉道:这没良心的,自己走了便罢,怎要将棐儿也抢走?我可怜的棐儿,刚没了爹,难道连娘也要没了?
    她哭得伤心,孟沧自知不能做拆散一对单亲母子的恶事。
    但他既然已经答应师兄的遗愿
    沉默片刻,孟沧才提议:让我先见一面叶棐。
    叶夫人立刻道:不行,棐儿近来多病缠身,惧怕见外人,他不会见你的。
    话音落下,只见一小厮打扮的仆从匆匆来禀报:夫人,少爷让小的告诉您,他想见今天的来客。
    叶夫人一脸惊诧:莫不是你在撒谎?我儿近来可不喜见人。
    小厮哭笑不得:夫人,小的哪敢啊。
    孟沧微微一笑:那请这位小兄弟带路。
    两人转走向叶棐的院子。
    叶夫人望着来人离去的背影,咬紧了下嘴唇。
    叶棐这是在闹什么?
    林管家气息衰弱,撑着沙哑的嗓子同她道:若不是您少爷也不至于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叶夫人狠狠冷笑,美丽的面庞如同一张画皮般覆在她的脸上,猩红口舌吐出惊骇的词句:做鬼,总比魂飞魄散来的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剧情名为:妖母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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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第二世的初见
    孟沧小小停顿了一刻钟, 始终不见钟别离的身影。
    那应当是贴身伺候叶棐的小厮,有些急了,上前问他:先生?
    孟沧面露歉意:带路吧。
    小厮:是, 您跟在小的后面, 别走丢了, 府里小道歪歪绕绕,需要当心。
    孟沧不置可否, 并未直说自己神识已经探查到所去之地的方位只是,与钟别离口中大妖匿藏之地决然不同那分明是一处正常的院落。
    既然是大妖,隐藏妖气的方法, 想必不为外人所知。
    孟沧提剑, 缓缓靠近那呜咽的箫声。
    那人的院子外种着一大片白海棠,这时节已经谢了。道路两旁,落花无数, 有的是被风从院内吹过来的。
    孟沧鞋履踏上落花, 耳畔仍是那如虚如幻的箫声,他忽想到自己下山前, 做的一个梦。
    海上仙山, 山中深院, 他推开一扇门。
    门后生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上青年正吹奏一杆竹箫,察觉他进来, 笑着跳至地面。
    对方认得他身份:横流先生。
    孟沧便问他:你方才, 吹的,是何曲子?
    那人道:故人处听来的, 不知名字。
    孟沧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胎记看,解释了一句:是胎记。
    梦中的他, 叫破青年名姓:叶棐?
    是我。
    那人笑答道。
    这人身着青衫绿袍,身形单薄,一根碧玉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于腕上绑了条红丝带,底下拴一个普通的铜铃铛,一耳垂着蛇形耳坠,妖冶荒诞。
    怕是只有梦里才有的人
    叶棐。
    他在梦中再度唤起这个名字,仿佛不是在唤师兄的独子,而是在唤一位相识已久、关系非同一般的老友。
    随着他呢喃的呼喊,眼前人又绽开笑颜。
    轻轻一笑,犹如万千落英里最妖娆的那一朵。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忽然融为一体,孟沧有些分不清,究竟那时是梦,还是他根本就没离开一个梦。
    偏僻的院门打开,穿过花坛,孟沧松了口气。
    与梦中究竟还是差别很大的。
    房门从内打开,一个只有他胸膛高的瘦小少年躲在门后,露出半个身子。
    他穿一身水蓝色的绸缎衣服,边角银带上绣着海棠的纹样,巴掌大的脸蛋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虽然也是人间少有的美少年,距离他梦中见过的那位青袍男子,可谓海棠比之芍药。
    后者远远要更妖艳,光耀,仿佛能将他的心灼烧殆尽。
    孟沧语气温和,收起佩剑,蹲下身,盯着少年的双眼,微笑道:叶棐?
    少年怯生生答道:是我啊。你是谁?
    孟沧摸摸他头顶:孟沧。你父亲嘱咐我来接你回清净门。
    少年看着又好奇又糊涂的样子:清净门?那不是爹爹的宗门吗?你要收我做徒弟?
    孟沧想起师兄的遗愿,无奈道:此事不急,你先告诉我,是否愿意前去清净门?
    少年笑道:能修仙,当然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孟沧满意地又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也瞧不出少年身上有异样。
    然钟篆既然那样说了,还是小心查探一番为好。
    棐儿,你先与其他人回避一下。
    好
    见少年与小厮都退出了院子,孟沧才跨步到院中央,两脚稍稍分开,中指食指并拢,掐了个驱邪的咒术在手。
    剑!
    一直伴在他身边的灵剑出鞘。
    孟沧咬破嘴唇,以精血为引,在空中虚指画了一图腾类灵阵,双手掐诀,驱赶灵阵带着自己的一缕神识,注入剑中。灵剑得此,有意识一般,围绕着整个院子开始飞快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