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声声听他笑，寒毛都微微竖起来，他现在的笑声真的很像那种杀人不眨眼、血洗过人全家还要在墙上用被害人的血写下某某到此一游的变态高手。蒋声声不由缩缩脖子：“你打死人不需要坐牢吗？”
    蔚燃瞥她一眼，脸上笑意未褪：“这种话你也信？”
    蒋声声说：“是假的？”
    “不然还能是真的？”蔚燃眼神凌傲，“那人跟我打完拳击，拿我的钱回去炒股，赔了个精光。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那孙子跟在后面就跳楼，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蒋声声松了一口气，没再多问。
    等到了蔚燃家，天色还没黑，一层绯色霞光映在云层里，在宏伟的天地间渲染出一派诗意景象，远处有几只飞鸟，蒋声声不由想起王勃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蔚燃像是待会儿还要出去，车没开进地下停车库，直接在院子里停下，下车后，蒋声声跟着蔚燃往大门那儿走，目光不自觉被旁边的湖光吸引，她注意到湖边停了一叶小舟，旁边还有木浆，好奇心起，喊住蔚燃：“那边的小船是你弄的？”
    蔚燃顺着蒋声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她一起停下脚步，说：“霍宸弄的。”
    “霍宸？”
    “一个朋友。”
    蒋声声问：“他经常来你这儿泛舟？”
    “划船就划船，还泛舟，酸不酸。”
    蒋声声撇撇嘴。
    蔚燃笑了下：“你跟霍宸一样，也喜欢这种文人酸腐味的东西？”
    蒋声声小声反驳：“哪里酸腐了。”
    “走。”他拉住她手，“带你泛舟去。”
    蒋声声嘟囔：“你不是嫌酸腐吗。”
    蔚燃捏了下她手心：“想讨好你看不出来？。”
    蒋声声脸微红：“不吃饭了？”
    “家政阿姨做饭没那么快。”
    两人坐到木舟上，蔚燃划着桨把小船摇出去，蒋声声发现蔚燃这儿的景色是真好，碧湖清浅，晚风送爽，空气似乎都要更新鲜一点。随着天色稍暗，湖边的路灯盏盏亮起，柔暖的光晕铺在湖面，随波微浮，恬静又宜人。
    蔚燃没有蒋声声的闲情逸致，把小船摇到湖水中央就有些无聊，他把船桨搁在船尾，干脆胳膊枕着后脑勺躺下了，蒋声声回头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
    他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看着蒋声声那双水润乌黑的小鹿眼，挑着眉勾起一抹笑：“你亲我一下就有意思了。”
    蒋声声不理他，蔚燃闭上眼，纯粹当一个陪客。蒋声声看他阖眼小憩的模样，敛尽那股子蛮戾强势的劲儿，竟突显出几分少年感，晚风轻轻拂动他的发梢，说不出的灼灼其华。蔚燃跟其他人不同，蒋声声明明知道他绝非什么良人，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跳加速，他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说话，也教她无法抑制地怦然心动。
    她突然就没了看风景的心情，也跟着和他一起躺下，天边出现淡淡的一轮月，可天地依旧没有黑透，那轮月多少显得不伦不类，不见它本该有的莹润皎洁。蒋声声闭上眼睛，清风悠悠吹过，带动她的发丝划过脸颊，耳边是木船随风轻晃的水波声，还有偶尔的几只飞鸟掠过苍穹的淡淡风声。
    她像是要融进这五光十色的自然风光里去，慢慢再难感受俗尘间的庸人自扰。
    等蔚燃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天地漆黑，湖面映着点滴月色和星光，他的小姑娘在一叶轻舟上浅眠，晚风吹动她的裙摆，水蓝色的一抹影，像是误入凡间的缱绻小仙。
    他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那点娇艳欲滴的唇上，唤她：“蒋声声。”
    她睁眼，眼里沁着几分迷离。
    两人对视住。
    蔚燃眸光逐暗，在她还失神时靠过去，手臂撑在她腰侧，将她整个人圈在身下的同时倾身欺近。
    蒋声声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纯男性的强势气息就已将她收拢，呼吸突遭掠夺，唇上多出一道温软的压力，那人就这样嚣张至极又深情款款地吻了过来。
    ?
    第30章
    他浅尝辄止，只含住她唇轻吮一下就离开，却仍罩在她身体上方不动，那双凌厉深邃的眼此刻几许风流，静静盯着她看。
    蒋声声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要推开他，蔚燃压住她胳膊，声音挺轻：“别乱动，容易翻船。”
    她不动了，心跳加速地看着他：“你刚才...”
    他眸色幽深：“初吻？”
    蒋声声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蔚燃笑笑：“这样的不叫接吻。”
    说着捏住她下巴，再次压过来，这次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和试探，舌尖顶开她齿关就抵了进来，勾绕住她的舌，技巧性地缠吻舔.弄。蒋声声颊色绯艳，太过陌生的体验令她不自觉在他唇齿间迷失微颤，大脑类似缺氧，她完全陷入被动，一直等他结束这个绵长的湿吻，她才如梦初醒：“你...”
    蔚燃用指腹揩去她唇角的一丝晶莹：“这种才叫接吻。”
    天地无垠，蒋声声瞳孔里此刻只有一个蔚燃，她耳根发烫，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蔚燃指腹上沾了一点蒋声声的唇蜜，他指尖摩挲着捻尽那抹艳色：“樱桃味的，蛮甜。”
    蒋声声没说话，漫天星辰不及他温情脉脉，可她不知道他的温情几分真假。
    她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不曾挪眼。
    蔚燃又在她红嘟嘟的唇上轻轻嘬了下，蜻蜓点水的吻。他替她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捻去耳后，淡声：“在想什么？”
    蒋声声眼含困惑：“在想我们明明不算情侣，也对对方不算了解，为什么会接吻。”
    她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蔚燃看她透出迷惑的表情，迎上那双水色盈盈的纯澈的眼，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她问：“你笑什么？”
    蔚燃说：“笑你单纯。”
    “单纯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
    他未答，只用拇指轻轻刮她脸颊：“我亲你是因为中意你。你呢？为什么愿意被我亲？”
    她眼睫轻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你没想过要跟我谈恋爱。”
    蔚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落在那被他吻出潋滟春色的软唇，心里忍不住酥软一些，他用食指轻轻碰了碰蒋声声红嫩的唇肉：“谈恋爱，可以试试。”
    蒋声声嘴唇被他戳碰得有丝瘙痒，心念轻动：“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眼底撩起一抹风流：“你说呢？”
    蒋声声说：“我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蔚燃似笑非笑：“嗯。”
    蒋声声对他的回答不算满意，试探着问：“那我说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没关系？”
    问出这句话后，蒋声声不由暗暗紧张，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蔚燃温热的呼吸，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稍长，睫毛乌密浓翘，可不笑的时候难免显出几分清凌薄幸。她小心翼翼等待着他的回答，感觉到自己脸颊又开始升温发烫。
    他声音响起，没什么特殊情绪：“你不想有关系，那就没关系。”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在为她考虑，以她的想法为先，可蒋声声知道一段正常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心里浮现出七零八落的猜想，蒋声声移开目光，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难堪，说：“可以吃晚饭了么？有点饿。”
    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没和她泛舟湖上，没亲吻她，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接着蔚燃开车送她回学校，她正常跟他挥手作别，只有蒋声声知道自己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塌陷下去一小块儿。
    -
    江勋的债务很快得到解决，蔚燃让孙翩出面去和江勋林茉莉签订了欠条，蒋声声没掺合进这件事。
    林茉莉忙着处理江勋的赌债，一连几天没回宿舍，蒋声声一个人上下班，蔚燃忙着处理一件收购案，这几天没再把她喊进办公室过，她生活工作倒也自得其乐，日记本上没再出现过蔚燃的名字。
    江勋还清高利贷的第六天，林茉莉总算回宿舍住，刚见到蒋声声就一把将她抱住：“声声，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跟江勋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蒋声声拍了拍她后背，说：“钱又不是我借给你们的，不用谢我。”
    林茉莉想起来一件事，问她：“我跟江勋去签欠条的时候，孙特助说他跟你不是一对儿，说这钱是蔚总借给我们的，这是怎么回事？”
    蒋声声打马虎眼：“你在寰宇上班，蔚总借钱给你是体恤员工。”
    林茉莉眼露狐疑，把她拉到一边坐下：“声声，我问你，你跟蔚总是不是有什么？”
    蒋声声说：“我跟他没什么。”
    林茉莉不相信：“没什么他会这么大方？你随口说一句，他三百多万说借就借。”
    蒋声声低了低头：“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林茉莉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又说：“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多亏了你，周末请你吃大餐。孙特助也得感谢一下，喊他吃饭估计喊不动，这样吧声声，你跟孙特助不是在一块儿上班嘛，我跟江勋给孙特助买了一盒巧克力，你能不能帮忙把巧克力交给孙特助？”
    蒋声声觉得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答应下来：“嗯。”
    第二天早上一去公司就把那盒godiva松露巧克力交到孙翩手上，孙翩似乎懒得跟她人情推拉，大方收下：“替我谢谢你室友。”
    蒋声声笑了笑：“你尝一块，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挺好吃的。”
    正好董夏倒水回来，看到蒋声声站在孙翩办公桌那儿，两人面前是一盒巧克力，笑着说：“一大早就吃巧克力？”
    蒋声声说：“我室友托我送盒巧克力给孙特助。”
    董夏故意打趣：“你室友送巧克力给孙特助干什么？难不成是你室友看上孙特助了？”
    蒋声声不好把林茉莉男朋友欠债的事到处宣扬，就随口胡说：“看孙特助喜欢吃巧克力，就送一盒给他。”
    董夏愈发觉得这两人太过暧昧，明目张胆在办公室就调起情来，说：“我在孙特助手底下工作好几年都不知道孙特助喜欢吃巧克力，你才来半个多月，连你室友都知道孙特助喜欢吃巧克力了？”
    蒋声声瞬窘，孙翩开口为她解围：“谢谢你室友的巧克力，我很喜欢。去工作吧。”接着又看了董夏一眼，“昨天交给你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董夏这才噤声，抽出一份文件走到孙翩面前。
    -
    蔚燃有一阵子没找过蒋声声，自从上次湖上一吻后，他就被工作绊住，抽不开身去招惹蒋声声。今天跟公司股东高层开了个长会，之后总算落得片刻清闲，靠在办公室座椅上就拿出手机翻到蒋声声微信。
    他没给她发消息，点开了她的朋友圈。第一次加她微信时，他根本没兴趣看她朋友圈都发过什么，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挺好奇她的生活，尤其是两人接过吻后的那十几天时间里蒋声声都干过哪些事。
    蒋声声朋友圈没设置时间限制，可以随意翻阅，这小姑娘朋友圈发得挺勤快，平均两天就有一条，多是介绍美食和趣事，自拍照就占了半壁江山。蔚燃看着看着，唇角就不自觉往上翘，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现在竟然把看蒋声声朋友圈当成了一种放松娱乐。
    看不出来，蒋声声还挺自恋，净往朋友圈发自拍，不过每一张都好看，甜软乖纯，看得人心情愉悦。蔚燃这样想。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霍宸发来的，说是今天回国，现在已经到国内机场了，问他晚上要不要出来聚聚，他回了个“行”，接着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就出了办公室，蒋声声不在外边儿，可能是上洗手间去了，他也没在意，跟孙翩简单说了声他晚上有饭局的事，会喝酒，让孙翩安排好时间来接他，接着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刚上来，门还没开，蔚燃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冲他方向跑来，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蒋声声，勾起笑扭过头去，看见跑过来的人是抱着文件的董夏，蔚燃唇角刚扬起的弧度瞬间就平直下去，董夏冲他打招呼：“蔚总好。”
    他点点头，抬脚走进电梯，董夏跟着他一起进来，电梯门合上，她站在他旁边，又喊了他一声：“蔚总。”
    蔚燃撩起眼皮子看她：“有事？”
    董夏支支吾吾：“蔚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关于孙特助和蒋声声......”
    听到蒋声声的名字，蔚燃一反常态地耐心，问：“孙翩和蒋声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