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来到面试的地点，洪飘看着他还是很没精神的样子，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你还没好点啊？我是不是太霸道了？要不你回去吧？”
    “没事，来了就来了。”李幼荣在旁边坐下，“你现在让我回去反而才是真正的折腾我。”
    “那……”洪飘看到跟组的编导进来，连忙对她说：“烧开水了吗？弄点热的给李易铭喝吧。”
    编导也是个有眼色的，她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立马懂了意思转身离开。
    方文俊拿着一沓资料的复印件过来，递给李幼荣说：“这个是上午咱们要见的60个人的简历。”
    “好。”李幼荣接过，略微翻了一下，发现上头的普遍年纪都在20岁左右。
    “你们在挑陈济？”
    “对。”
    “范围是在大学里选？”
    “嗯，各大高校差不多都偷偷的放了消息。”方文俊抓了抓头，说：“但是，看了三天了都没看到合适的，我跟洪飘还说，要是这两天还选不出来，就去沪市看看。”
    沪市那边，有上戏，有南艺，应该也能挑出人。
    “能上这种艺术类大学的，至少外表能保表是筛选过的。”翻了大概二十来个，但李幼荣还没看到丑的。
    “但是，也没多大用。”洪飘有些苦恼，“现在国内的年轻人，会打扮一点的都是跟着流行走的韩风，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油腻了。那个眼线啊，粉啊，把整个人的棱角都弱化了，一个个上镜自带柔光效果，看着就难受。我就说不去选圈子里那种已经出道有团队的，就上大学里选吧，可不知道是怎么了，来的人全部都经过某种程度的打扮。昨天连续三个人，妆面一模一样，方文俊还跟我吐槽他们是不是从一家店里走出来的。我就想不通了，到底是什么给他们造成了错觉，让他们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觉得不能化妆就不能看？其实我们想要的陈济要求不高，根本就不需要这样。要是在他们里面选陈济，那这个角色只怕要被人当成男宠了。”
    李幼荣把资料放在大腿上，拍了拍，问：“你对陈济的外型要求是什么？”
    洪飘想也不想就说：“像你这样的啊。”
    李幼荣一笑，“那估计你是找不到了。”
    洪飘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看着李幼荣乐道：“我不是说想要找跟你一样好看的。”
    李幼荣也笑着看她，“那你到底是要什么样的？”
    洪飘十分认真的回答：“要看起来干净的，清爽的，像几年前流行的那种阳光型的就很好。男孩子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个男孩子的样子，再怎么化妆，也不能把脸上的棱角都给糊了。”
    李幼荣点点头，洪飘的要求他确实挺符合的。
    但他已经是徐宣了。
    方文俊补充了一句，“在那个基础上，还要矮。”
    “对，最好是一米七以下的。”洪飘捶了下手掌心，“这点特别重要。”
    “那你们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李幼荣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人简直糊涂了，“表演专业的学生，怎么说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你们要矮个儿，一开始就根本不该往中戏北影这种地方找。”
    “但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啊。”方文俊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选，到时候真的开机了，让他蹲点或者给你垫垫。”
    那画面也是迷醉得很。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笑，李幼荣把整个人歪到沙发上，说：“我不说了，我随便你们。”
    这时候编导进来，给李幼荣端来了一杯开水。
    “谢谢。”他起身接过单耳陶瓷杯拿在手里，低头吹了吹热气再抬眼看两人，“我待会儿坐哪里？”
    方文俊回答：“我们还没打算跟媒体公开你要参演的事，所以委屈你去一下后面。”
    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暗门。
    “监视器也摆在里面，你刚好可以帮我们看一下。”
    “好。”
    等时间差不多了，李幼荣就端着水杯带了资料，进了小房间。
    小房间有两个门，一个是设计在大房间的暗门，一个通向外面的。这里本来是杂物间的，但是由于要放监视器，这两天特地收拾出来了。昨天洪飘在李幼荣答应要来后，还特地在里面放了几盒空气清新剂，所以进来后，里面是没有什么气味的。
    考虑到李幼荣感冒了，编导还是把窗户打开一点通风。今天出了太阳，气温也上升了，她倒也不担心李幼荣会冷。把开水壶拿来，再拿了一堆水果之类的吃的，编导就坐在他身后了。
    “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以跟我讲，我就从另外一扇门出去，把你的意思传达给他们。”
    “好。”李幼荣觉得这种方法还蛮不错的，他笑了笑，侧过身朝她伸出手，“那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李易铭。”
    “你叫我安达就好。”编导说话细声细气的，听起来就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孩。
    握完手，李幼荣转回去，盯着监视器里慢慢从门外走进来的第一个面试者。
    摄像机拍的十分清楚，这个男生化了妆，而且刚好就是洪飘特别不喜欢的那种类型。
    想到洪飘内心的绝望，李幼荣有点坏心眼的想笑。
    安达坐在他身后削着苹果，看着他的彻颜跟着笑，“洪导要气死了。”
    “她可能是没什么选角的经验，其实不需要化妆这种事，直接在面试要求上写出来就行。”
    “确实欠考虑，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们对外界只是说了是方导的剧，他们估计以为方导准备再拍偶像剧吧。”
    “方方不会再拍偶像剧的，他要是再拍，估计自己都要嫌弃死自己。”
    国师的儿子怎么能那么没追求呢？
    他说过，拍偶像剧只是让自己最快出名的一个方法。
    导演圈也分三六九等，比起演员可以看脸，他们唯独只看成绩。方文俊转型不好转，但他要拍电影，也没人想拦着他。
    成功了恭贺两声，失败了……看国师的儿子出丑也挺有意思的。
    第一个面试者看完，李幼荣把他的资料放到了一边。
    这是弃用的意思。
    安达把分成八块的苹果递给他，说：“昨天选的陆衍，就挺合两位导演的心。其实，你要是还有什么朋友，也还可以推荐他们来。”
    李幼荣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洛飞。
    “我其实是有一个人选的。”
    “那为什么不带过来呢？”
    “他大概不会愿意吧。”
    “还有人肯拒绝你啊？”
    “不是拒绝不拒绝……”洛飞个性本来就要强，现在还在青春期，李幼荣真怕一个说不好就把他体内的叛逆因子激起来。想到今年过年那小子的话，他还是消了这个心思。
    “还是算了。”
    就让他自己闯吧。
    安达看李幼荣不愿意说，推了推放苹果的碟子，“你感冒了，多补充点vc，对身体好。”
    “谢谢。”李幼荣拿了一块，稍微咬了一口。
    安达看他不大热情，有点奇怪，“不喜欢吗？百科上说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苹果的。”
    “还好。”李幼荣的百科资料，基本都是前年李东给弄的，后来想改也不好改了，所以他索性把上面一片一片官方的话背下来，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说说。
    其实要说水果，他最喜欢的还是柿子。他家楼下，就栽了三棵柿子树。陈家河每次爬树进他屋，都是踩的柿子树，也亏得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茁壮成长。
    喝了口开水，李幼荣把水果碟往后伸了伸，“你也吃啊。”
    “我吃就太安逸啦。”安达笑着拒绝，“我看着你吃就好。”
    李幼荣点头，不再提这事，一心一意的盯着监视器。
    一个上午，几乎没有挑出什么合眼缘的。
    他便在吃饭的时候安慰丧气的洪飘，“好事多磨嘛。”
    洪飘点头，“我听你的。”
    方文俊发现，每次洪飘在李幼荣面前似乎都特别乖的样子。
    明明平常跟他都是大吼大叫的。
    看了一上午的监视器，李幼荣眼睛有点不舒服，中午的时候趁着空档，去隔壁屋睡午觉了。
    方文俊就借这个机会八卦道：“你为什么啊？”
    洪飘斜睨着他，满脸不屑，“他能让我服气，你能吗？”
    其实，这个也有性格相互作用的原因。
    方文俊每次跟她说话都不怎么注意，也不怎么会顾及她的感受，她脾气来了，自然会跟他吵。李幼荣就不一样，他一直和和气气的，会安慰她，会逗她笑，人家一片好心，她总不至于还恶脸相向吧？
    洪飘觉得方文俊就该跟李幼荣学学。
    “不然哪里娶得到老婆？”她在心里这么嘀咕着。
    下午的面试，是从两点钟开始。
    没怎么睡醒的李幼荣过来时，一不留神，把枕头抱在手里带过来了。
    安达看着他呆滞着看着监视器，笑着拿了手机连续拍了好几张。
    李幼荣眨了好几下眼睛，回过神，摸了摸有些乱的头发说：“他们说我的事要保密，你拍归拍，别发出去啊。”
    “我知道的。”安达握着手机，乖乖的不敢动了。
    滴了两滴眼药水，李幼荣翻着面试者的资料，继续看着监视器。
    “刚才那个还不错。”
    “但是估计洪飘不满意。”
    “洪导她太纠结了。”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电影选好人很重要。”
    看到下午六点，最后一个进来的面试者总算让人有种让人看到希望的感觉。
    李幼荣也挺高兴的，“这不就是洪飘喜欢的阳光型男孩？”
    “叫彭宇是吧？”安达记了一下名字，说：“但是他估计不适合演陈济，他个头高，形体也挺壮的。”
    李幼荣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等这轮面试过了，李幼荣对安达说：“麻烦你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人。”
    “好。”